“离这最近的海鲜商店在哪里?我赶时间。”
大脑极度恐惧的逃犯完全不明白对面的FBI王牌在问什么,举着匕首嚎叫着猛冲过来。赤井对着他膝盖来了一枪,又问:“最近的海鲜店在哪里?”
“卡迈尔,人交给你了。”一分钟后,赶到的卡迈尔探员看到倒在地上的两名组织残党,以及已经准备离开现场的赤井。两腿被打断的那个犯人表情十分惊恐,据说在后来审讯的时候这个人一直反复念叨着他不知道什么海鲜店,让卡迈尔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
降谷坐在餐厅的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抬眼看墙上的表。
屋子里太静,让他感到空缺。都是赤井的错。如果火上炖着什么东西的话,此刻应当就能听到令人安心的煮物的咕嘟咕嘟声。
20分钟还没到吗……
他闭上眼睛,手指哒哒轻击桌面。降谷依然不习惯这种等待,正如他仍未习惯回归降谷零的身份与名字。“最难的不是学习和平,而是相信和平。”他记得赤井曾这样对他说过,在那时候他还叫做安室透,同时也叫做波本。
如今,安室透和波本都已不复存在,却好像他的一部分生活也随之消失了。
只作为降谷零而和赤井一起生活下去,他能做到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几乎每一天他都会追问自己这些问题,可他也不知道答案。可能连赤井也不知道答案吧。尽管他们已认识了许多年,并且深深介入彼此的人生,但他们也同样才刚刚开始。
这种烦恼,简直像新婚夫妇一样嘛……降谷停止敲击桌面,把五指举到面前,在无名指上看到了一枚发亮的样式简单的戒指。是在他们击败组织之后,赤井送给他的。
而更早的时候——在决战尚未上演,他们仍面临不确定未来的日子,直到如今想起来降谷仍然觉得胸口的跳动加快——那时候他们俩都在英国,因为巧妙的计谋,降谷(安室)得以暂时取得组织的信任并与赤井有了一段相对安全可靠的二人时光。在泰晤士河巨大的摩天轮倒影之下,赤井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我一直在想,要送给你一些什么东西才好,让你可以随身24小时带着,但又不会留下痕迹……不会给你带来暴露危险的东西……”
他表情如此认真,降谷也忍不住好奇思考起来,还真想不出这样的东西。但赤井却微笑了。
“想了很久之后,发现那件东西其实我早就说过要送给你了。”
然后他单膝跪了下来,吻了降谷的手。
“所以,零君……你愿意接受吗?赤井这个姓氏。”
总是这么狡猾、让人没办法、混蛋FBI……降谷低头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在组织里的时候,当然没可能戴上这么显眼的东西,如今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也仍然没有公开和赤井的关系,也不会把它带去职场,而在赤井面前戴上又会让那家伙得意忘形……因此他经常是在赤井不在的时候才悄悄把戒指拿出来看看。
未来究竟是靠什么来确定的?靠这个小小的金属圆环就可以确保吗?降谷在心底并不相信。靠赤井吗?才不可能——他摇摇头,就在此刻,他就正品尝着空闲在家却牵肠挂肚的滋味,而这种情况在以前可从来不曾有过。
当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心的一半就永远不再放在自己身上。
降谷决定不再去想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总之把错都算在赤井头上就好了!他正准备把戒指取下来放回里屋柜子的深处,玄关门开了。
“18分38秒。”赤井说,然后提了提手里的袋子。“Case closed。”
“你回来的路上没有超速驾驶吧。”降谷怀疑地望着他,走过去接过袋子里的鱼。赤井的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了手,降谷想把戴戒指的那只手藏到身后已经来不及了。赤井眼中的笑更深了。
“谁知道呢?”他把近在咫尺的恋人圈进手臂之间,飞快地吻了上去。
第2章 美中不足
“一大早起来就偷着抽烟,没收。”
背后伸过一只手,将赤井刚夹到指间尚未点燃的七星拿走了。赤井服从地转过身,向后靠上阳台栏杆。
“一大早起来就这么严厉啊,零君。”
他注视着面前的同居人。降谷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在晨曦下染上微光的短发有些乱翘,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乳白色家居服,直接光裸着踩在地板上的双足线条很漂亮,让赤井回想起昨夜它们在激情中绷紧颤抖的样子。
“干什么一脸奸诈笑地盯着我……”降谷不自在地制止对方的上下打量,正准备回屋,被赤井从后面环住,他感到赤井的鞋尖轻轻磕了磕自己的脚跟,然后赤井忽然搂紧他的腰一用力,将他抱离地面。“哇!”
“要改掉不爱穿拖鞋的习惯啊,会着凉的。”
赤井将降谷贴近自己身体,稳稳地放下,让他的脚底踩在自己毛绒拖鞋的表面上,然后又在他耳根轻轻亲了一口。降谷不禁脸红了。
“改不掉抽烟的家伙还敢说我……”他以自己的方式掩饰着情绪,却也没有拒绝赤井的好意,就这样两个人像玩踩高跷一样慢吞吞地挪回屋里去,虽然姿势滑稽,但降谷还是忍不住在赤井看不到的角度露出笑容。
终于换上自己的拖鞋,降谷说:“我去做早餐。”说着往厨房走去,赤井在身后阻止道:“不用了,今天FBI有点事,我这就出发了,你再睡个回笼觉也无妨。”原本他早早起床就是没打算叫醒降谷,想让对方多睡一阵。
看到降谷站在那一副失落的模样,男人走上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今天一定早点回来。”
降谷仍然显得情绪不高,不过还是抬手在赤井的脸上掐了掐,以示鼓励。“不要穿着带弹孔的衣服回来,我是不会给你补的。”
赤井知道这是“注意安全”的意思,只是笑笑:“了解。”
门关上了。降谷自己从厨房拿了瓶水喝,靸着鞋晃回卧室,倒在枕头上却无法再睡着。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他想。
这样的日子明明在从前根本是可遇不可求的,现在却似乎成了日常。
但是,赤井也许并不知道他的苦恼吧。
不是因为落单,也不是因为担心赤井的安危,而是——他讨厌这种只能等待的感觉。
如果赤井是一匹狼,降谷则是猎犬。同样是不知疲倦的执着的追踪者,同样渴望着厮杀,他自信有不输给赤井的身手和头脑,他们是一起战斗才到了今天,这些宝贵的经验,不应该是用来让他每天料理家务、一边煮饭一边等着赤井回来关心自己。
再这样下去,利爪会变得迟钝,和那个人之间也会拉开差距的吧。降谷皱紧眉头盯着天花板。
“也许再去兼职做个咖啡店侦探比较好?”
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手机嗡嗡地响了,降谷伸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了一阵,不过听到电话里声音的时候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新的调查任务?是真的吗,风见!我马上过去!”
***
降谷先生的心情好像有点差。
看到刚回来的长官时,风见裕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跟随降谷零也有不短时间了,自认为还算善于分辨对方的情绪。“上级的命令是……?”他小心地问。
金发青年坐进办公椅时叹了口气。“任命我去担任某位高官的贴身护卫工作。”
“诶??”
难怪降谷先生会失望。不是预期的那种犯罪调查啊。
“专门找公安的高级特工来做保卫工作,是遇到了特殊的危机吗?”
“据说接到了恐袭级别的威胁,但也不排除是恶作剧……”降谷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然后啪地丢到桌上。“依我看,护卫这种事情交给警视厅那些人来干就足够了,不过既然是命令,也只能去完成了。我调过去这段时间,零组还有backup就交给你了。”
“是!”
风见立正回答,然后又犹豫了一下,马上就被发现了。“怎么?”
“呃、不,没什么……只是在想,就降谷先生一个人行动吗……”
“你在替我担心?”降谷揶揄道,“当初潜入黑衣组织那阵不也是一样吗?”
“我们一直都替您担心。”没想到,风见这样直率地回答。降谷仰起头,见自己的副官表情真诚,不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