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狗是机器狗!掉在水里也死不了的!你下水去救他们做什么?”
“哈哈哈!瞧你这样子,也像只落水奶狗一样!”
“钧宝宝,水里好玩吗?”
近卫们大呼小叫轰然笑声很快引来了不远处的柯夏和花间酒坐了过来,柯夏看到站在水中怀里还抱着伸着粉色舌头小奶狗的邵钧,全身衣裤都湿透了,一双漆黑眼睛仿佛无辜小兽一般也湿漉漉的,不由笑了:“还不快上来?小心着凉感冒了。”
邵钧看向他,眼睛使劲眨着,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从水里钻出来,脸上都是湿的,不然一定会被亲王看出,自己哭过的。
近卫们早拉着他上岸,将那些小狗放回草地上,七手八脚替他擦着水,邵钧看着他们笑得那么真,替他擦湿头发的动作也是那么的认真,心里想着:他们也是和王爷一样,在演戏吗?
一切对自己的好,都是演出来的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恢复记忆,然后将自己捉起来?像对付那些犯人一样,锁上镣铐,关入审讯室拷问?
亲王殿下——也会杀死自己吗?还是像他见过的那些管家们折磨复制人一样?锁起来吊起来用鞭子抽打,血流下来满地,复制人只会哀声大叫,然后渐渐没有了声息,仿佛死尸一样垂着。
自己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异样,就像隐藏在那些复制人群里一样,他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因为一步走错,等待他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境况。
熟悉的身体警戒的本能让他全身肌肉紧张,有近卫道:“哎呀别闹了,真的赶紧带钧宝宝回房冲个热水澡吧,看这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还在发抖,等会要生病的,这水还挺凉的。”
邵钧麻木地被他们带着回了房间,打开热水冲洗干净,烘干,换上干燥的衣服,然后又被花间酒叫去陪柯夏亲王用晚餐。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邵钧很努力地保持和每一天一样的饭量,虽然他每一口吃进去的都不知道是什么,那些美味的佳肴,进入他的胃里,然后沉甸甸地坠着,他的胃一直是紧缩着的,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吃尽了桌上几乎所有的饭菜。
柯夏非常满意和宠溺地望着他笑:“吃饱了吗?够了吗?还要再添点吗?”
邵钧摇头,柯夏早已习惯他不太说话的表情,拿了手边的饮料亲自替他斟满水晶杯:“这是月曜城的特色饮料芦薯汁,你也尝一点,味道很不错,对身体也很好。”
明明已经吃得很撑,邵钧还是将那杯柯夏亲自倒满的芦薯汁全部喝完了,然后柯夏又拉着他的手出来花园里散步:“今晚的月色真不错,月曜城几乎也玩遍了,我们下一站去繁星城,那里也很好玩——是风凉了吗?你怎么有点发抖?手也太凉了。”
邵钧用尽了他短短复制人生命的一个多月的演技,给了柯夏亲王一个笑容。
柯夏还是看出了他嘴唇在微微发抖:“算了,你是不是真的有些着凉了,回房休息吧。”
邵钧行了个礼,和从前一般回了房间。
一直没办法消化的食物在胃里犹如铅块,火辣辣的,邵钧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无法睡着,觉得身上热极了,他从枕头下摸出了那块蓝色的宝石,贴在自己灼热的脸颊,感觉到那块昂贵的海蓝色宝石带来的冰凉的寒意,他全身都颤抖着,又没觉得热了,只觉得很冷,他将被子紧紧裹紧起来,将那块海蓝色宝石紧紧握在手里。
这一夜噩梦丛生,在忽冷忽热中,邵钧迷迷糊糊仿佛成为了吊在那水晶笼子里的人,所有的人都在冷眼看着他,尤里、波利、花间酒、花间琴,柯夏亲王坐在高高宝座上,眼睛里全是寒冰。
鞭子一鞭一鞭落在他身上,窃窃私语包围着他,杀手!卑鄙者!撒谎的人!
他发着抖落着泪,但梦里的他一个字都没有解释。
天亮的时候,高烧的邵钧终于被近卫们发现,忙着请来了医生,给他打了一针退烧针,柯夏亲自来探病,伸手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仍然是笑道:“可怜的钧宝宝,真是个小可怜,就为了救几只小奶狗,你好好休息两天,没事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邵钧睁眼看着他微笑的蓝眸,在被子里的手握紧了那块蓝色的宝石,他怎么就没发现,那双总是笑着看着和和气气的蓝眸里,一直是如同寒冰一般的冷意呢?
柯夏亲自喂了邵钧药,轻轻擦了下他脖子上的项圈沾上的药,邵钧反手摸了下项圈:“有点紧,呼吸不过来。”然后作势要掀那个项圈,柯夏伸手按住他的手笑道:“小可怜,拿不下来的,你躺下,慢慢调整呼吸,别激动,就不会呼吸不过来了。”
他关怀体贴替他盖了被子:“好好休息。”才带了侍卫走了,走之前吩咐近卫们好好照顾他,也不要吵他,让他安心静卧休息。
药是好药,邵钧原本身体素质也好,睡了一觉后起来,很快就退了烧,但他仍然缩在被窝里没精打采睡着,什么都不想吃,精神萎靡,近卫们体贴他,也没勉强他,只让他好好睡着休息。
柯夏又来看过一次他,看到他仍然还睡着,苍白的脸上长眉紧蹙,紧紧闭着的眼睛睫毛特别黑而长,汗湿的头发有几缕贴在额上,显得既孱弱又分外稚气,又有些好笑,没有吵醒他,悄悄地又走了。
第二天的早上,复诊的医生前来,近卫们才发现,原本一直安静躺在床上休息的钧宝宝,消失了。
第215章 原始马甲
近卫们开始只以为是钧宝宝睡不住出去院子里玩了,毕竟一切都没有动过,床头柜上放着通讯器,近卫服外套搭在床头椅子上,洗衣机里还有洗干净烘干的衣服,枕头下还有他如获至宝的蓝宝石。
但当玫瑰园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邵钧,再问当值的近卫有没有见到邵钧出去,都没有见到以后,大家面面相觑,发现了不对,连忙报告了花间酒。
花间酒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急忙向柯夏汇报。
柯夏抬起头:“不见了?”他取出了那个控制器,接上了光屏,然后查看定位,定位显示却显示不出,提示无法侦测。
他脸色微变,退回控制主键,然后将电击、收紧项圈等功能键都点了次,显示无法连接控制器。
他将控制器撂下,神色平淡:“逃走了,很可能有人接应和帮忙,找地方执政官来,封城搜捕吧,虽然很大几率是找不到了。”
花间酒起身,还有些迷茫和犹豫:“他会不会走失了。”
柯夏笑了下:“昨晚我们说的话,一定被他听见了。”
花间酒抬起头来,脸上都是震惊,然后迅速想到了那场动静巨大的落水和突如其来的发烧,脸色也变了。
柯夏脸上表情也有些奇特:“那场落水,把我们都骗过去了,在没有回忆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他很聪明了。晚餐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太对,那场病来得更是奇怪。”
那张脸白成那样,散步的时候手冷得可怕。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识破,随时可能被捉起来,他那一刻,是多么的恐惧呢?但是在那一刻仍然能够聪明敏捷地做出最适合的应对,但仍然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于是迅速发烧了,但是一旦身体稍恢复,他立刻飞快逃掉,一个呆子,骗过了他们所有人。
柯夏笑了下:“他应该还会出现的,我还挺期待他恢复记忆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强者,其实还挺可爱的。”
月曜城封城了三天,没有找到黑发黑眼的年轻男子,邵钧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花间酒派出的专业暗钉子在月曜城中央城市广场的阴沟里找到了一个复制人专用的黑曜石项圈,项圈是将那些密密麻麻连着皮下的导线硬生生扯开的,上头还带着皮肤组织和血肉。
柯夏看到那项圈的时候,眼睛仿佛被烫到一般地移开了,过了一会儿道:“这么狠……难道他没有同党接应吗?”他没办法解释自己那一刻心里的锐痛,但他很快认为是因为那人实在有些像杜因,毕竟也宠了这么久的小玩意——教他说话,教他生活,教他礼节,果然驯养会让人心软吧,对方深谙人的心理。
花间酒脸上却有些难过:“他什么都没带,又没人接应,殿下,他会不会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听到了我们的说话,吓坏了,赶紧逃了?他一定很害怕吧?殿下,会不会我们冤枉了他,其实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复制人?我觉得没有人会这样冒这么大的风险,最后却让计划失控的,取得您的宠爱和信任,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