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儿子,他这么多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王家可就绝后了呀。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跪着往前去,“王爷,这是我儿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我和您还是亲戚呢,太原王妃是我姑母的侄女。”
他其实是羞于说这段关系的,年少时爱慕一个人,总是想着把最好的捧给那个人,却没曾想被拒绝,拒绝的理由就是他不如别人。
人人都说他是纨绔,可是他愿意改的,那些日子为了越家那个小女儿,他把自己读到一半的书都捡起来读,生怕别人嫌弃自己,却还是被嫌弃了。
肃雍抬头看了他一眼,“外边不要停。”
丝毫不受影响,下面的人不由得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又听外面喊道:“郎君,桃红儿疼。”
这时跪在那里,方才好像在云间上,眉眼都不动的少年忽然开始动了起来,肃雍掏了掏耳朵,“这娘们声音太难听了,把嘴跟我塞住,狠狠的让她坐一回老虎凳。”
年轻人尚且能够忍住,王骞却忍不住了,“王爷,我知道,我知道,只要您放了我家倌儿,我保证说。”
肃雍笑道:“你说吧,别跟我讲条件。”
王骞连忙跪下来磕头,“王爷,下官说,下官马上就说,黄河这个事儿其实下官也是为了您好,这趟浑水您千万别淌,要是淌了,怕是有性命之忧。”
这就承认了,那年轻人也哭道:“是啊,王爷,您千万别去,宁州那地界儿邪门的很,不是您能够拿下的。”
肃雍喊停了外面的人,让他们继续:“你们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前朝也不是没有派大臣去过,怎么我一个王爷倒是去不得了?”
王骞连忙道:“宁州那边是遂宁长公主的封地,她们都从来不去,可见那里蹊跷的很,黄河这些年失守,这里边的门道太大了,就是我们也不敢随便去说。”
“你呢?”肃雍用鞭子指了指那个年轻人,他不敢隐瞒,也说了,“这事儿,王爷问我们,我们也确实一知半解,但是您是知道的,我让他们这么做是想让您知难而退,那里填进去的人不少,甚至当年我爹也是因为修河道而死的,再多的,我们也不知道,若要治罪,您便治我的罪便是了。”
肃雍表情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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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骞的夫人带着孩子过来跟如荼请安,如荼摸了摸孩子圆圆的脑袋:“嗯,虎头虎脑的,养的极好。上次的事儿吓倒他了吧?”
王少夫人笑道:“没呢,他还说挺好玩的,妾身跟他说,你喊那几嗓子把你爹吓的都快二佛升天了,你倒说什么好玩的话。”
昨儿肃雍审问那些官员,让这些家眷们上前喊几句,故意制造些动静出来,这孩子表现的最好。
这往前王骞的夫人听说是来这里娶的,也是本地大族的女儿,昨儿听说了事情原委,所以如荼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索性也召这些家眷过来。
“这样也挺好的,说起来,我们还是亲眷关系,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他的,我从前在鞑靼的时候,鞑靼王庭的王后曾经送过我一件白玉项链,我做成了项圈,听说这是专门给勇士的,我便拿来送给他吧。”
王少夫人不好意思道:“哪能让您破费。”
她们只是这里的小官夫人,这位可是王妃,地位可不对等,正常也是她们应该给孝敬给如荼才对。
“这算什么破费,拿着吧。”
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话匣子聊开了,便会很说些隐秘,又因为如荼和王家到底有些亲眷关系,王少夫人没有把她当外人,“王妃,您问的那个桃红,是我们这儿石知府的爱妾,石知府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听说当年为了买她,花了一万两银子,这钱可真不少呀。”
如荼笑道:“千金难买心头好。”
“可不是,不过那小桃红长的也是真漂亮。”王少夫人说完又看了如荼一眼,但是她想这桃红和王妃比起来又差太远了,说真的,她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即便她是女人,还略有姿色,但是站在王妃面前,只觉得自惭形秽。
如荼呷了一口茶:“王骞现下是刺史?”
问她郎君的官职,难不成是要帮丈夫升官不成,王少夫人听到这里留心了,“是啊,刺史做了好些年了。”
第97章 粉头来了(三更)
楚承周志, 很多地方的官职并未有很大的变动, 所以王骞在此已经很久都没有挪动官位了, 他为了升职甚至还娶了当地大族王少夫人, 但是这里比他背景深厚的更是比比皆是,在这里王骞只能算中等官员。
如荼笑道:“那石大人倒是厉害的紧, 这么年轻就成了一府之长。”
王少夫人面上没有露出任何不甘来, 还跟如荼解释,“石家世代为我永定付出, 他当也是应该的。”
永定是黄河下游的大江,石氏一族在这里已经盘旋许久了,石大人更是地头蛇中的地头蛇。
看来这里的人倒是真的服气石家, 如荼让茯苓端来糕点,“哎, 前边那些事情我也不懂,来, 尝尝,这是燕京如今时兴的糕点, 我从宫里拿的方子,你若喜欢我赏你一匣子。”
王少夫人又说起吃吃喝喝的起来。
到了晚上, 肃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如荼难得看他这样,便道:“怎么了?可是事情太过于棘手了?”
肃雍摇头:“不是太过于棘手, 而是这后边的人恐怕谁也不敢得罪。否则老大不会派这个事儿给我, 这事儿恐怕牵扯出一堆人来。”
他说完, 又拍了一下如荼,“你也睡吧,我去找石文涛说说话,你别等我了。”
如荼拦着他:“这么晚了,指不定人家都睡了,有什么好说的,你便明天找他也不迟啊。”
肃雍神神秘秘道:“明儿怕是就迟了,我昨儿闹了那么一出,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现在我不问,恐怕日后就更难得问出来了。”
他穿上衣服之后,迅速的走了,如荼拉上被子,心道,这看起来简单的事儿倒是越来越复杂了。
石涛也没睡,他正对着窗户喝酒,那一年他也是跟着他爹坐在这里,他爹说,涛儿,以后这家就该你当起来了,爹去了宁州,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在那个时候他的眼中,爹几乎是无所不能,在永定这地方,谁都佩服爹,但是爹那天却特别沮丧,他不懂,直到一个月后传来死讯,他想去黄河,却被人拦了下来。
娘以死相逼,让他不要去,去了也是白去。
到底有什么问题,他也不清楚,但是永定的人都知道黄河那边有猫腻,却没人敢去。
他是个懦夫,所以只敢拦着太原王,却不敢去。
他知道太原王是个好人,他打退了鞑靼,打败了蛮人,现在四夷臣服,如果不是太原王,他们这里早就乱了,这样的人不应该卷进那样的地方去。
“喝酒,怎么不叫上我呀?”
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这是昨儿他听到的,这个王爷跟恶魔似的要打他们的家人,还好桃红那儿只是做戏,要是真的,他可就是谁都惹不起了。
石涛连忙站起来:“下官给王爷请安。”
肃雍抬手,“不必多礼,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倒是有心了,只是怎么也不该烧我的粮食,这些粮食是我大楚的百姓交上来的,这一粒粒都是他们的心血。”
石涛赧然:“王爷教训的是,下官已经吩咐家仆把烧坏了的粮食全部由我本人补上,您放心,下官肯定会补上的。”
桌上就一个酒壶,倒是有一套酒盅,肃雍顺手拿了几个杯子,倒满了,一下就喝空了一盅,砸巴了一下嘴,“倒是真烈。”
他对石涛招了一下手:“你也坐下吧,我一个人喝的没意思。”
石涛连道:“下官不敢。”
肃雍按下他,“我让你坐你就坐吧。”
忐忑不安的坐下后,肃雍扶了扶额:“我听说你们石家每年防洪防汛做的极好,永定这里这些年没有受到黄河水侵蚀,显然是你们家起了作用,所以我是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去黄河。”
显然石涛不同意,他刚要下跪,肃雍却道:“你老是这么拦着大家不让去,没有结果的,你知道吗?你如果相信我,就跟我去,我王府里缺个长史,你做长史跟着我我们一起过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