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只后悔当初没有撞上他的剑,否则......”颜珞晞自嘲一笑,“我现在就已经陪着阿爹.......”
还未等颜珞晞说完,裴静姝就已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不断地抚着她的头:“别想,别想,珞晞......你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颜家就剩我们了,你可不能再有事了......”
颜珞晞一怔,她感觉到点点泪水滴到她的发中。
“呃......”抚着颜珞晞头的手顿然停住,裴静姝低哼一声。
颜珞晞感受到裴静姝腹中一动,瞬然从裴静姝怀中坐起,看着裴静姝已有五个月身孕而微微隆起的小腹。慢慢伸手抚上,裴静姝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又动了动。裴静姝看着颜珞晞原本无神的双眼渐渐清明,继而欢喜漫上眼底。多日的愁绪,终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珞晞你看,你的小侄子都感受到他姑姑的难过了,他在安慰你呢。”
裴静姝将颜珞晞的手按在自己的腹上。
“我觉得是小侄女。”
裴静姝听此,一时愣住,可马上便反应过来:“小侄女也好,都好。”
此时皇城外,一快马来报亶州王求和。
亶州、熇州和北疆,与鄢朝四分天下。当年平远公主景潼远嫁熇州,平复熇州与鄢朝的连年战争,熇州王为了平远公主,宁愿向与之征战了数十年的鄢朝俯首称臣,可谓是一段佳话。现如今的文颢帝与北疆达成协议,免去北疆朝贡,虽北疆未和熇州一样臣服于鄢朝,但是已成为鄢朝的友好邦国,再无战争。
景瀚登基以来,不是没有想过与亶州休战,甚至是想要皇族中的臣女与之和亲,亶州都是一口回绝。这件事确实令景瀚很是头痛,却不曾想亶州居然自己来求和,景瀚觉得亶州这次突然来求和,很是诡异,可为了边疆的百姓,有息战的希望便是好的。
“简直放肆!!!”
景瀚刚看完边疆急报,便将急报一把扔下堂,气愤至极。
景瀚自从登基以来,一直喜怒无常,众大臣见此,也是战战兢兢站在堂下。眼间却是瞥到被扔到地上的奏折,赫然看见上面写着“以求娶贵朝柱国将军之独女颜珞晞为休战条件。”
即使现在满朝的大臣都在反对景瀚立颜珞晞为后,但是景瀚对于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要退步的意思,一旦登基大典如期举行,他便将昭告天下,颜珞晞为中宫皇后。现在亶州在景瀚登基大典之前来求娶颜珞晞,无非就是在与景瀚对着干。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么多天,不管颜珞晞如何让他们这个文瀚帝吃闭门羹,他都没有一点恼怒的意思,甚至都没有以帝王的身份去警示颜家或是颜珞明。因此颜珞晞在景瀚心中,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位置。
其实亶州和颜家的事情,在朝的老臣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当年秦风宁被亶州王看上,□□皇帝封她为晋莅公主,享受着长公主出嫁的待遇。结果秦风宁和颜拓做出那样的事情,亶州和鄢朝彻底翻脸,这近百年来都征战不断。
现在颜珞晞已到该出阁的年纪,亶州王已年近半百,都快是能做颜珞晞祖父了。颜珞晞越长
越发的与秦风宁相像,定是鄢朝有人将颜珞晞的样貌传到了亶州。
但是亶州王的求娶,对于大臣们来说,是一个解决颜家最好的时机,若是这下能将文瀚帝心中最大的念想远送亶州,这朝中上下,兴许会和谐不少。
“陛下,臣以为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亶州王求娶颜姑娘,用颜姑娘换取鄢朝百姓的平安喜乐,乃是上上策啊,一如当初......”大臣停下说的话,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高坐在上的景瀚,“一如当初陛下的姐姐,平远公主。”
景瀚耐心听他说完,没有打断,在他说完以后,景瀚许久未有言语,整个议政殿静寂一片,唯有景瀚指尖轻轻敲击的声音。
“笃笃笃......”一声声敲击声似乎都在表达着景瀚的心情,也像是敲在大臣们的心上,似是警告。
“哦?”景瀚玩味一声,“爱卿的意思,是让朕将朕的皇后,送出去和亲?”
“!!!!!!”
景瀚的一句话,瞬间将肃穆的气氛降至冰点,大臣们一时都不敢言语。
继而刚才进言的大臣愤愤站起,与坐在堂上的景瀚对视着:“陛下别忘了,您与颜姑娘并未
行天地之礼!您也未颁布诏书昭告天下颜姑娘的名分!颜姑娘现在仍是未出阁之身,若是颜姑娘自行请愿,陛下没有权利不放她走!!”
大臣口中尽是决绝,似乎在威胁着景瀚一样。大臣的话说得很清楚,既然景瀚说不通,那他们就去说服颜珞晞,让颜珞晞自请去和亲。
景瀚一拍桌子,声响充斥着整个议政殿:“你敢!!!”
大臣跪下作揖:“陛下,家国天下,请不要陷于儿女情长,微臣希望陛下别忘了您登基前的许诺。”
‘家国天下,何谈儿女情长!’这是景瀚当初自己说的,他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以后自己和珞晞的结局,不要太可惜,但是好像现在,事情在往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你们给朕滚出去!朕告诉你们,谁都带不走珞晞!谁都别想!除非我死!!”景瀚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他对于颜珞晞的爱已从纯粹变为占有,他不允许任何人从他手中带走她,若是有人想要这么做的话,那他只能......杀了那个人了!
“滚!!!”
景瀚怒吼一声,堂下众臣皆埋头快步退出议政殿,只剩景瀚一人。
“你留着作甚?莫不是你也要来劝我?”
孟铎见大臣们皆被景瀚赶出议政殿,可他并没有和他们一同走。景瀚未抬头,便已知道留下的那人是孟铎。
景瀚因为年少经历,自小便孤僻,身边没有什么可说话的人,孟铎是唯一的一个可以劝得动他的人了。
“陛下,臣觉得,这件事情......您还是要问一下珞晞小姐的意思,现在珞晞小姐......”现在珞晞是连见都不愿意见景瀚,这句话孟铎却是怎么都无法对景瀚说出来。
景瀚听孟铎这么一说,自嘲一笑,而后像是整个人都被抽去了力气一般,瘫坐在龙椅中。
是啊,现在珞晞连见都不想见他,万念俱灰的话,依着她的性子,宁愿远嫁边疆,也不愿经常在京城见到他吧。
“所以我们要彻底打消珞晞小姐想要远嫁的念头。”
原以为孟铎是在劝他的景瀚不可一置地皱了皱眉,眼底冒出不易发觉的凉意,嘴角勾起淡淡一抹笑......
☆、第四十章
这两日来颜府的人络绎不绝,但是均被颜珞明以颜珞晞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自从景瀚登基以后,颜珞明一直以身体抱恙告假,从未去上过一次早朝,景瀚也从来没有去管他。但是前几日朝堂上的事情,颜珞明也是明白的彻底,想都不用想,这些人来颜府,大多是要用他们那些所谓的家国天下来说服珞晞自请去和亲。虽然现在珞晞与景瀚的关系冷至冰点,但是颜珞明是绝对不会让颜珞晞去和亲的。亶州蛮夷之地,风沙尘起,亶州王年近半百,他不能拿珞晞的后半生去交换一个不明确的未来。
又有几位大臣结伴而来颜府,想要见颜珞明和颜珞晞,颜珞明借由打发,笑着将几位大臣送出门后,便疲惫地坐下,闭目,抬手按着微痛的头。裴静姝从后院慢慢走到前厅,自后抱住颜珞明,颜珞明感受到裴静姝的到来,缓缓睁开眼,抬手握住裴静姝的手。
“静姝......”
在裴静姝看来,颜珞晞与景瀚的关系降至冰点,颜珞晞虽然自小便娇宠出生,但是到底也是大将军之女,杀父之仇,难以与儿女之情同存。现下景瀚早已登基,鄢朝国土之内,他是不会让颜珞晞嫁予他人的。与其让颜珞晞一世难以走出阴影,倒不如让颜珞晞远嫁,时间一长,便会淡去了这一段年少情感。
“珞晞现在和陛下.........已然是不可能了,若是陛下不强求,何不让珞晞..........”
“不可能!!”裴静姝话还未说完,便被颜珞明打断,“我是绝对不会.....让珞晞走她的老路的!!”
裴静姝深知颜珞明口中的那个‘她’是谁,静默小一会儿,似是斟酌了许久才失神开口:“她当年在熇州也过得很好........人人敬仰的熇州王后........鄢朝尊贵的平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