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安然心下暗喜,表面上却冷冰冰地说:“跑完记得还我别针。”
唐冉昀想转过身说什么,背上的手却死死按着他不让他动。“我也有。”唐冉昀无奈道。
“我知道。”迟安然不等那边的辩解,飞快地别好号码布。完事还满意地拍拍唐冉昀的背,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唐冉昀还是疑他有诈,伸着手在背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小纸条类的别的东西,他的背上真的就只有号码布。迟安然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好意让唐冉昀有点不敢信,但他又没有证据,操场另一头起跑线处的裁判已经扯着嗓子催运动员就位了,于是唐冉昀不再猜测迟安然居心几何,只拔腿向起跑线走去。
路上他又不死心地摸了摸背,还是只有号码布。真的只有号码布。
幼稚鬼。
唐冉昀心里忍不住笑。还是两个。
他抬头向前跑,自己都没发现笑意早就从上挑的嘴角溢出来,眉宇间都是高兴和温柔。连身后写着红艳艳的5的号码布,都随着少年轻快地步伐上下飘扬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追文
☆、第 8 章
运动会后迟安然在医院躺了三天才回学校,他原本就担心学业落下,何况唐冉昀天天去探病又带水果又包讲学习重点服务,他甚至想天天待在医院。其实迟安然身体很壮实,常年的运动健身使他恢复力极强,可为了心里那点不为人道的小心思,还有唐冉昀因愧疚而蹙起的眉头,他硬生生躺了三天。
回寝室当天,迟安然心情愉悦地打开门,然后吓了一跳。地上一团毛茸茸的不明物体正向缓缓靠近。他定了定神,镇定地关上门走向自己的座位。地上那团毛球见他走动,也转向朝他走来。
迟安然细细一看才发现是只小奶猫,估摸岁数不大,走起来歪歪扭扭的,却不怕人。
“安然,”周秦汉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张了口,“这只猫是你去医院那天杨乐摩托车上的,当时情况紧急,班长把这只猫直接递给我们就骑车走了,等了半天你们没回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它,就……就带回来了。”最后几句说得极小声,像是在请求迟安然的首肯,他不知道迟安然会不会接纳寝室这个新成员。
迟安然哪里知道自己晕倒之后的事情,但是话中班长带他去医院的事取悦到了他。迟安然靠着书桌看着这只小奶猫支棱着短短的尾巴在他脚下绕来绕去,觉得这猫与他有缘。
杨乐见迟安然不说话,眼珠一转帮腔道:“car哥啊,你看这猫多亲近你,说明你们八字相合啊,不如你来给它赐个名?”
“嗯?”迟安然还没给什么起过名字,在他看来什么就是什么,叫桌子、玩具、猫狗就行了,哪想过给它们起名。
“想一个嘛~”杨乐开始撒娇,用对老周的那套对他如法炮制。
这声着实恶心到了迟安然,他没理杨乐,大脑转得飞快。该取个什么特别的名字呢?
突然,他灵光一现。“叫豌豆射手。”迟安然住院这几天无聊的时候还是会玩植物大战僵尸,豌豆射手又可爱又得力,尤其那双大眼睛,像极了地上的小奶猫。
“好!”杨乐不遗余力地吹捧,马上给迟安然使计:“car哥,既然你为豌豆射手冠名,那豌豆射手就归你好了。”
?
迟安然听道双眼微眯,下巴抬起向杨乐看去,对上迟安然喜怒莫辨的目光,杨乐怂得立马耸肩倒退半步想直接钻地缝里。
一旁的周秦汉看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安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接着说:“猫你不用照顾,我来就好。只是我和杨乐生活费不多,想看你能不能帮帮忙。”
负担一只猫的费用对迟安然其实不是什么问题,他知道周秦汉家境不太好,但是杨乐怎么会缺钱呢。他回想起某日那辆大红摩托的主人打电话的语气和摔手机的情景,哦,那杨乐应该是真没钱了。
迟安然蹲下/身轻轻抚摸小猫,豌豆射手立马舒服地喵喵叫。“行。我不会养动物,就另立个账户存它的费用,需要的时候直接拿就行了。”
周秦汉没想到迟安然这么爽快地就应下了,连忙向他道谢。一边缩着的杨乐也震惊了,难道迟安然看着冷漠其实人傻钱多?
就此,1206寝室正式迎来第四位成员,豌豆射手。
晚上迟安然躺在床上闭目冥想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的他是不会对这种猫猫狗狗有兴趣的,今天竟然心软之下就答应了。许是因为豌豆射手与他的缘分,许是因为某个人。
迟安然抿抿嘴,努力回想运动会当天的事情,只记得他快到终点时早已视线模糊,隐隐看到终点线站着唐冉昀的身影。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过终点线扑进唐冉昀的怀里,嗅到了属于唐冉昀的味道,像午后温暖日光下的向日葵。
他仰头想看清唐冉昀的脸,眼睛却耗尽力气不由自主地闭上。在最后一刻,依稀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和后面穿/射而来的耀眼阳光。
迟安然想,这阳光真好,衬得唐冉昀就像镀了金身的阿波罗。
驾着太阳神车,挥鞭闯入他的黑暗,从此,世界便光明了。
☆、第 9 章
运动场上起跑线处。
并排的男生们不会放过这个展示肌肉和跑步“专业性”的机会,一个个伸腰压腿抖擞精神,也有借此机会炫富的,恨不得把身上的对勾logo放到人眼皮子底下看。
“嘿!try哥!我在路上给你送水!”
身边突然窜出个小个子,唐冉昀被吓了一跳。“她们一个个都抢着要给你送水,”莫晨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最后一致同意由我代劳。”
啧。
迟安然听见这话心里不由得想笑,他可不把这当成什么好事。女生们争风吃醋的戏码哪里都有,迟安然中学时遇见过一次。倒不是只有一个女生喜欢他,只是那一次事情闹得太大惊动了校方,迟安然作为最无辜的当事人也被卷了进去。
说来好笑,起因只是因为他打完球顺手喝了递过来的一瓶水,而递水的是一个暗恋他的女生。迟安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扫了一眼送水人,女孩羞赧地低着头,只记得长得很白净。
第二次见到那女生就是在医院里了。此时白净的脸上都是斑斑驳驳的指甲划痕,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肿得像嘴里塞了鸡蛋,文静的女孩抽抽搭搭地哭着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家长和老师在旁边吵得很凶,屡屡被护士警告。
始作俑者是个女混混,照她话说就是那个受害者故意勾引迟安然,而迟安然是她的“准男友”。文静女生送水后不久,女混混便叫了几个姐妹“让她长长记性”。
迟安然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是这起校园暴力的导火索。而他分明不是任何人男友,他连她们名字都叫不上来。
此时女混混也在旁边,毫无愧疚地看着对方的家长,并无认错的态度。她看向迟安然时眼里毫不掩饰的热情让迟安然有点恶心。
最可怕的就是人的自以为是的爱。
那以后迟安然就有意和女生保持距离,他说不上有多善良,却不想再发生伯仁因我而死的悲剧。再有当时隐隐约约对于自己性取向的了解,他更不可能去给女生莫须有的念想。
旁边赛道的唐冉昀听了莫晨的话却只笑了笑:“那就辛苦你了莫同学。”
枪声一响,不管那体力好的体力差的,都像脱缰的野马奔了出去,想要抢得先机。迟安然深知跑长跑不可着急的道理,按照自己的步调稳稳前进。
没过五圈,有的选手就已经体力不支减慢了速度。说到底还是一群业余长跑选手,没几个有过专业的训练,只把5000米当作1000米跑,过了1000米很快就发现自己失力的事实。原本相差无几的几个人逐渐拉长了战线,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差了半圈之多。
迟安然从不在意自己在战线的前面还是后面,他从来只按照自己的速度跑,他对自己多年的锻炼很有信心。慢慢的,有选手体力不支晕倒了,有选手自愿退出,赛道上每个人之间都有了不短的距离,不出所料比赛结果已经定了。
迟安然此时排名第二,第一名是唐冉昀,后者身后印着5的号码牌从未离开过迟安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