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的空气依然沉默,她以为又没回应时,云在鹤冷声说:“本王的安全轮不到你来担心。”
瞧瞧,这话说的,她不忍他承受一剑之痛,日夜赶路来了凉州,救他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不求他知道言谢;可现在,她如实告知自己来凉州的缘由,却得到这样的冷嘲热讽。
她的性子这会也被磨光了,一团热焰直冲脑门,她猛地站起来,语调冷硬对外面喊:“午雨,停车!”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必要留下来了,倒不如直接去永州,处理那些烂摊子去。
一声马儿的嘶鸣,行驶的马车陡然停下,蒲池没有想到午雨停的这么狠,身体没有防备,直直往下倒去。
倒下的那一瞬,高大的身影站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来,揽住了她的腰肢,却因为惯性太大,两人一起倒在了宽敞的马车里。
电光火石之间,她脸颊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
云在鹤的嘴唇恰巧贴在了她脸上!
瞳孔里倒映的是同样惊疑的云在鹤颤动的双眸,铺天盖地的青松香味充盈着、包裹着、引诱着……
作者有话要说:云在鹤:午雨,明天给你加工资。
午雨看向喜双:学着点儿。
第15章 反哄
马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车外喜双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出声询问:“小姐,你没事吧?”
凝着的空气被这声打破,蒲池连忙推开怔愣着的云在鹤,清了清嗓子,“没事。”
说罢最后偏头看了眼云在鹤,他呆呆的坐在马车内垫了羊绒地毯的木板上,俊逸的脸颊后知后觉晕起粉色,侧面看不真切眸色。
插曲过去,她忘不了他那句冷嘲的话,心下如同被一盆凉水迎面泼下,理了理微皱的衣袍,果断地,弯腰掀了帘子出去。
手触碰到车帘那一瞬,身下的袍角传来一阵固执的拉扯感。
顺着看去,是一只紧紧攥了衣角的骨节分明的手。
她无奈转头,这刻才看清云在鹤眼里神色,水光暗动,眼角微红,仿佛摇曳着一团执拗的火光。
“放手。”她冷声如寒冬。
这算什么?自己说了那样带刀子的话,如今却又这样黯然低沉的神态,仿佛那刀子是插中的他自己一般。
没想到他却扯的更紧了,生怕她下一瞬要一跃下马车。
她耗着最后一丝耐性,“王爷,既然你说你的安全轮不到我来担心,那我也不必留下来了。”
云在鹤水光浮动的眸子出现几分慌乱,他急切的解释,“不是……是我心急说错话了。”
“你能为我来,”
他低下头,羊脂玉似的脸红的不像话,“我……很欢喜。”
她冷着的眸子浮现几分疑惑,没有因这样的话而消气,但她重新坐下,打算听他说清楚。
马车像是通晓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缓缓的起步,悠悠的行着。
午雨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
云在鹤见她坐下来,微红的眼角稍稍缓和,但手里的衣角依然紧攥不放,他挨着她坐下,慌乱的心跳终于如常。
先前在凉州城外,他外出追拿一伙作恶多端的流寇归来,在马车内一眼便望见城门口那道这些日子在心里不断浮现的身影。
尽管她身穿男子衣袍,做着陌生的束发装扮,但那道瘦弱气韵如风的身影,他早已在心间勾勒无数遍,他那一刻心间满是激动。
可下一瞬便是心惊,她身边是被州军擒住的流寇,再看,她身边就只喜双一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贸然就往凉州来。
可看她低着小脸,无措的模样,他心间的怒火瞬间便没了,柔软的不像话,他缓和的说着凉州城的危险。
可她却满不在乎,说着这种水平的再来十打都没问题,他被这种不在意她自己安全的语气勾起怒火,她可知道,她遇到的流寇不过是一些流民勾结形成,穷凶极恶的数量上百,杀人不眨眼。
他一边气闷,一边无比庆幸她无恙站在了自己眼前。
他盯着她看了良久,对于她的不知天高地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上了马车,他听到了她跟上来的脚步。
方才马车内,她解释,是因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来凉州,那一刻他眼里的阴霾瞬间消散,欢喜的很。
可却也因为自己的安全,才将她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他心急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说出后一瞬间,他肠子都悔青了。
“我,不想你因担忧我而来这样危险的地方。”
他看她不再要走,便不再兜着心里的想法,“说出那样的话,我错了。”
蒲池转头,看他认真诚恳的盯着自己,说出的话声音还有些颤抖,眼角余红未散,仿佛哭过的模样。
她轻轻拍了拍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神色缓和,语气不再冷如冰,“王爷,把手放开,我不走了。”
他担忧她来了这样危险的地方,故而说出那样的话,倒不是不可原谅,这孤雕本来就不会说话,好好说担心她不行嘛。
不过,他确实大大低估了她的实力,她上辈子成为雇佣兵,是千里挑一的结果,出任务时也遇到过无数次成群的围截,但她活下来了,且受的伤越来越少。
云在鹤闻言,试探性的微微松手,发觉她如所言并未起身要走,才慢慢完全松手。
被攥过的布料皱成一团,可见先前承受了多大的力气。
车内一时无言,蒲池掀开车窗帘子,微微打量凉州城的光景,不似京城繁华似锦、人流涌动。
街上店铺紧闭,除了把手的州军,几乎没有其他人,偶尔一两个人,也是行色匆匆,及其谨慎。
她正想问凉州城为何会这样,书上对凉州城的状况描写不多,只知是暴民动乱,流寇成群,百姓怨声载道,造成这件事的原因却未写。
转头看向云在鹤,却发觉他不知在纠结什么,眉头微蹙,脸上却红如晕晕晚霞,听见他缓缓开口:“方才……”
“方才什么?”她不知道他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方才……我……亲……你脸颊……”他顿了几瞬才说完,脸上细细的绒毛仿佛都染上了红晕。
“哦没事,没什么感觉。”她就觉得脸上凉了一瞬,软软的让她想吃果冻,没想到他却因为这事在这儿纠结了半天云在鹤闻言,好不容易缓和的眼角似又浮现了执拗的微红,他咬牙,语气满是落寞,“你,”他沉吟了一瞬,才可怜兮兮的说,“你得对我负责。”
蒲池:“???”到底是谁亲的谁?
王爷,负责不是这么用的。
直到马车停在凉州知府府邸,云在鹤看她的眼神还是带了几丝幽怨,她……她才是被占便宜的好嘛!
知府刘寿涛听了门房传报,连忙迎了上来,殷笑着的脸横肉挤成一堆,“王爷今日辛苦了,下官早已备好酒菜候着了。”
云在鹤不理会他的奉承,只是带着一行人往暂宿的东苑走去,留下一句,“刘大人不必这般费神。”
蒲池回头看了眼刘寿涛,上辈子的敏锐让她对这个表面恭顺的人生出一丝反感。
看着一行人在长廊下走远,刘寿涛发福的脸上生出一丝阴狠,脸上的肥肉仿佛承受巨大的怒气而抖动着。
府邸大的很,假山华池,雕梁画栋,无不奢华至极致,处处可见下人走动,一行人从门口至东苑,行了两刻钟。
到了东苑,漆黑的暮色已经完全完全落下,州军有序的站在各自的岗位,盯着夜色里的一举一动。
午雨适时端上来两盏茶,她顺便吩咐他,为喜双安排一间屋子,午雨受命应下,而她自己,“王爷,我今晚和你睡一间房。”
云在鹤正在接午雨递上来的茶,手腕一抖,险些摔在地上。
还是午雨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不说一言,将茶放在桌上,迅速拉着喜双出了房间,还顺手把门关得死死的。
今晚,凉州之行的第二十日,依照剧情,暗杀就在今晚,她是唯一可以改变剧情的人,所以她决定待在云在鹤身边哪也不去。
云在鹤神色不自然的应答:“可以。”
晚上用饭时,午雨敲敲门,将两个食盒放在门口,人溜的飞快。
蒲池去开门,地上只躺着两个孤零零的食盒,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她不用想,这肯定是午雨的杰作,他眼力见好的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