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拍了个大夜。”她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略微暗沉的脸色。
沐怀朋说:“那就去睡。”
他们到了西边的一处四合院,沐怀朋牵着人从窄窄地一处旁门走进院子。盛勤跟着他跨过一道一道的门槛,进到三重小院的最里端,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少女正在逗猫。
那少女看见两人进门,展颜一笑,站起来将猫儿丢到一边:“四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沐怀朋懒散道:“怎么?来得不是时候?”
“老何还没回来呢。”那少女道,她生的一张银盘脸,明目皓齿,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直往盛勤身上瞧。
盛勤见人家可爱,主动回以微笑。
沐怀朋松开她的手,往那女孩儿面前轻轻一推,却是吩咐人家:“你带她回房睡会儿。”
那少女脆生生地应:“嗳!”
她蹦蹦跳跳地走到两人身边,冲沐怀朋道:“那我带姐姐去休息,你自己泡茶。”
盛勤见她生的明艳动人,对沐怀朋的态度也是落落大方,心里不免多了分好感。
沐怀朋却笑了笑:“你倒是长大了,茶也敢要我自己泡了。”
少女笑得十分狡黠:“你什么时候带人来过这儿?破天荒头一遭的事情,我不得对姐姐殷勤点儿吗?”
盛勤听得有些诧异,忍不住回头瞧了那男人一眼。
沐怀朋却不看她,只对那少女说:“你倒是会看人下菜碟。”
他摆摆手:“去吧。”见人转身往旁边走,又嘱咐,“空调你别给人家调太低。”
“知道啦!”
少女蹦蹦跳跳地跳上东边的台阶,推开厢房的门,带着盛勤进屋。
“姐姐你休息吧,东西都是干净的,”她调好温度,又说,“一会儿要不要我叫你?还是等你醒了来找我们?”
盛勤困得厉害,但不好意思在别人这里多睡,于是说:“没关系,我闹个闹钟,一会儿就起来。”
“好嘞。”那少女又要退出去,盛勤连忙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子抬手拍了一下脑门儿,恍然道:“我叫甜甜。酸甜苦辣那个甜。”
盛勤心想这名字倒是简介又贴切。她微笑:“谢谢你啦,甜甜。我叫盛勤,盛开的盛,勤快的勤。”
甜甜也笑:“好嘞,你快休息吧,一会儿等你睡好了咱们再聊。”
盛勤看着人出去带上门,又环顾厢房一圈,看见一排红木矮柜,木料润泽,显然上了年头。
她打不起精神,拿手机定了时间,松开内里束缚,直接在一边的贵妃塌上补觉。
从前她熬夜根本没有丁点不适,寒暑假的时候更是天天玩手机玩到两三点,谁知如今干起正事来反倒不行了。
她定了一个小时,几乎是倒床就着,迷迷糊糊身上有痒嗖嗖的感觉,伸手一拨,翻身再次睡着了。
这一觉太沉,等盛勤睡醒时,屋外头的日光已经由炙热变得温和。
她深深呼吸,不知今夕何夕。
翻了个身才惊觉不对,盛勤猛然抓过手机,闹钟早已时效,她竟然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下午。
手机里并没有沐怀朋的任何消息。盛勤慌忙起身穿衣,出门去找人。
一出门,她看见三人坐在庭院中间的大槐树下。
盛勤站在台阶上的廊柱边没有动。
远远的,她看见沐怀朋背对着她坐在藤椅上,身子有些侧,胳膊随意搭在藤椅扶手上,白色的丝麻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指间夹着一支细烟。
熏风吹拂,槐花簌簌落下,落在他的小臂上。
盛勤呆看了两秒,方才慌张的心情竟然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安心。
她石阶而下,走进小院。
甜甜眼尖,探出身子叫她,“姐姐,你醒啦?”
沐怀朋随手把烟搁在烟灰缸里,伸手拉着人坐到自己身边。
“老何,”他给盛勤介绍,“这是他闺女甜甜。”
老何抬眸打量盛勤,脸上神情颇为慈祥:“怎么称呼?”
其实那人肤色偏深,一双鹰眼,一眼就是狠角色。
盛勤对大佬流露出的慈祥受宠若惊:“您好,我叫盛勤。”
沐怀朋笑一笑,伸手从中间的小茶几上抓了一把花生给盛勤,却对那人说:“没听甜甜叫人家姐姐吗?你说怎么称呼?”
老何却说:“胡扯,这可不敢当。”
沐怀朋道:“什么不敢当,我看你就是舍不得替人家出钱出力。”
盛勤拉了拉他。
“你干爹有钱着呢,甭替他心疼。”他吊儿郎当,“就刚才你睡得那贵妃塌,清的,矮柜上的陶瓷花瓶,明的。”
盛勤还有些懵,老何笑着摇头道:“好家伙,有些人今天是跑我这儿打劫来了。得,甜甜,你去给你姐姐拿付耳环过来。”
盛勤不知道深浅,不敢贸然收,马上说:“不用的不用的。”
甜甜很快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锦盒,不由分说地塞进盛勤手里:“姐姐你看看。”
盛勤看着那盒子暗自猜测是紫檀质地,捧在手心有些心颤,她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对儿红珊瑚的耳坠,看上去款式古典,做工精致。
“这太贵重了。”盛勤不肯收,“这我真的不好意思收。”
沐怀朋却说:“老何,你可不大气啊。一对儿珊瑚耳环算什么,你那和田玉的弥勒佛呢,我们喜欢那个。”
老何嘴角的笑意一顿,点着沐怀朋,意味深长道:“谁跟你我们我们的?”
他这边不同意,甜甜却马上说:“四哥你等着,我去拿。”她欢欢喜喜地又从屋里捧出一个盒子,献宝似的奉给沐怀朋。
“是,就是这个。”
盛勤见老何眼睛盯着那盒子,连忙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我看着佛一定是您的心爱之物。”
“你看走眼了,你干爹就是小气。”沐怀朋从甜甜手上抓过那吊坠,直接往盛勤脑袋上戴,“君子还有成人之美呢。你就带这个,我喜欢。”
盛勤红着脸瞪他,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
甜甜也说:“姐姐,你就带这个吧,这个好看。”
老何又好气又好笑,摇着头问自家闺女:“你到底是谁家的闺女儿?”
甜甜抿嘴一笑:“四哥家的呀,我就是四哥寄放在咱们家的。”
盛勤有几分羞涩,站起来认认真真给老何鞠了个躬,双手捧上茶杯:“谢谢干爹。”
沐怀朋见了,却又是不满:“人家送了你一份大礼,你做小辈的没回礼也就算了,连规矩也不懂?”
盛勤有些无措地看向他。
老何摇摇头:“什么话都叫你说了。”他伸手接过盛勤的茶杯,只说:“闺女儿,你可别听他胡诌,你这杯茶我喝了。”
第二天,盛勤正在剧组,突然接到警方通知,说是推她的人主动投案,认得罪名是故意杀人。
她顿时腿软。
第65章
她紧急跟郑智告假, 叫车直奔警察局,车上把事情跟沐怀朋说了一声,两人约在派出所门口。
盛勤到了现场, 跟办案民警一说, 人家看她的目光带着些惊奇:“你就是盛勤?”
她连连点头。
民警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让她稍坐,把来龙去脉简单介绍了一通。那人据说是自己主动投案的, 说当时推盛勤下马路, 就是看准了马上有车右行, 存心是她要遭难。
可这人咬死了是自己失业在家, 报复社会, 还说是根本不认识盛勤,只当她是倒了霉。
盛勤听见这说辞很意外, 但又觉得莫名熟悉。
她一时想不起来,问警察如何处理,民警倒是公事公办:“要真是故意杀人,那我们这边就要走公诉程序。”
她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直说全权交给警察。
出了派出所,沐怀朋的司机再等,盛勤上了车去公司等她开完会。
见到了人,她直言:“是老何吗?”
沐怀朋嗯了一声:“老何怎么办事的, 什么叫做报复社会,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盛勤听他的言外之意,才觉得不可置信, “我又没有得罪人。”她想起剧组的事情,略微迟疑,“就算有也不至于吧。”
她跟着他上车,又忍不住劝:“不要麻烦人家老何了。”
沐怀朋忍不住教育她,语气颇为语重心长:“之前跟你说过什么都忘了?别人还没摆出姿态,你倒是先拒人千里,这样怎么跟人相处?我知道你顾忌什么,可你这自尊心是不是太过了些,正常交往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