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是啊，哥哥。”这一声的声线同她以往说话时都不太一样，脆生生的，仿佛一口咬下去就能溅出甜蜜的汁水。
黎斐忍不住道：“再叫一声。”
沈亦姝却有意吊他：“听上瘾了？”她看了看天色，在床头靠下，小声道：“晚上再叫给你听好不好。”
她暗示得明显，黎斐的耳朵肉眼可见又红了，沈亦姝又开始笑他。
晚饭是沈亦姝爸爸回来做的，一家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和气气地一起吃饭了，索然从头到尾说的话不多，但是比起以前，却是好了太多。
赵思乔想起以往每次一起吃饭，话题说着说着，就变成自己训斥沈亦姝学了十几年芭蕾却被她轻易放弃，到头来选了这么个行业，看着每天都很忙，到头来观众没有几个，工资也没有一点，每天都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说得多了，沈亦姝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这两年尤其是。直到这一次在电视里看到她的表现，赵思乔才知道，她所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如同自己几十年如一日跳舞、教学生，女儿的坚持，并没有错。
是自己太执拗，认定她是要去跳舞的，不允许她放弃。
晚上是小年的晚会，有几家电视台把新年晚会就放在这一天播出，沈亦姝之前录制的节目就在今晚播出。家里早就锁定土豆卫视，他们的节目在十点左右，报幕刚结束，沈亦姝就见身边二老拿起手机开始拍小视频发朋友圈了。
后面采访的内容也被剪辑了进来，沈妈妈看完之后，抓着她的手道：“好好坚持。”
其实不用自己说，她就能做得很好。
她向来就自己有主意，从高三艺考骗家里考的是舞蹈专业，实际去面试音乐剧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在这一行走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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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四点漂亮
接下来的一礼拜，沈亦姝在家里的地位也从一开始的颇受照顾，直线降落为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她是懒懒散散度过这一周，黎斐却忙得昏天暗地，只能在吃饭的时候和睡前同她联系联系。不过幸好终于放假了，让他得以喘息一阵子。
沈家的年夜饭向来都是堂兄弟几户人家和老爷子一起过，今年订的酒店在君悦，四户人家坐一起，一共三桌。沈爸爸是四兄弟里最小的，他们家也是人丁最少的，其他三个兄弟家里孙子孙女都有了，甚至有的连二胎都生了。这么多小孩的场合，有些问题就在所难免了。
沈亦姝如往年一般坐在角落里默默填肚子，对面的二婶婶眼见她终于抬起头来，便把这一桌谈论的话题成功转移到沈亦姝身上，“今年我们小姝可是了不得了，前几天还上了小年春晚，以后就是大明星啦。”
她这话一提到沈亦姝，在座不少年轻一辈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
手中的油焖虾顿时就不香了。沈亦姝停下筷子，再一次解释：“不是呢婶婶，我以后还是在剧院里演音乐剧，连小明星都还不是。”
“你又谦虚了。”二婶婶仍是一脸笑，早早喂完饭的小朋友们在桌子四周跑着玩，撞到她身上，她把自家小孩儿抱起来，又说：“做大明星可是光彩了，不过有一点不好，你看那些女明星啊，一个个都那么晚结婚生孩子的，你可别学她们，我们老沈家你这一辈可就剩你一个没结婚的了，是时候把对象带回家了，再拖下去，可就是别人挑你了，就算你是大明星，也是要被挑了。”
沈亦姝笑了笑，“我尽量吧，尽量比小瑾早一些。”小瑾是二婶婶大女儿的女儿，过了年也才十三岁，不过前几天家里家里吃饭时聊起，小姑娘刚上初中就偷偷找了男朋友，还被老师告到家长那里。沈亦姝不反对小姑娘早恋，不过这时候被梗到，也就借来回一嘴。
二婶婶以为她一年没怎么回家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黎家也一道儿在吃年夜饭，黎斐一回国后就不停地忙活了小半年，家里长辈找他都几乎没有时间。年底终于聚在一起，吃饭时说说笑笑也多是围绕着他。他家人口简单，一家人也就只坐了一桌。
晚饭还没开始前，黎奶奶就一直拉着黎斐说话，吃饭时也一直让他坐边上。她明里暗里提示了一晚上，始终不见自家孙子有动静后，终于敞开了话题道：“阿斐啊，我们隔壁的隔壁那户的刘奶奶你还记得吗，她前两天从老年公寓回家过年来了，还特地来了我们家一趟说要来看看你，不过可惜你不在家。”
刘奶奶？老年公寓？
黎斐脑海中迅速蹦出一个老太太的形象，在大半个月前，她似乎还想要给沈亦姝介绍对象。真是印象深刻，他不禁回道：“记得，当然记得。”
“那你对你刘奶奶说过的话你应该也记得的吧？什么时候带人回家让我看看啊？”老太太笑眯眯地夹起一个螃蟹放到他盘里，“帮我把肉挑出来。”黎斐立刻低头上手，小声嘟囔：“我倒是想啊。”
两人的对话，一旁的黎妈妈自然也听到了，自家儿子有喜欢的人，她一直知道，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她还知道的是，这小子好好的家业不继承，跑去创业，投资剧院，投资综艺，最后还参加起了综艺，全都是为了一个人。之前还需要猜，现在是猜都不需要猜了，除了也参与了那个综艺的顾以霖那小姐妹，还能有谁。
从前就老见她去顾家，没想到这么早就把她儿子给把到手了。她不争气地看了一眼黎斐，怎么就这么好骗呢。自己老妈这样的颜值看了这么多年，还是随随便便就被一个漂亮女人给骗走了。
黎斐小心翼翼地挑出了整个完整的蟹肉递过去，“奶奶，以后我能不能把人带回家，就靠你了。”他说着，还示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妈妈。老太太拍了拍他手背又给了个安抚的眼神。黎斐看到了手机上的未读消息，起身去外面打了电话。
他拨过去的第一句话就是：“吃好年夜饭了？”
沈亦姝叹了口气：“没有呢，借着上卫生间的机会出来透口气，里面一群大人和小孩子，头大死了。”
他看了看时间，“我来找你好不好？你在哪家酒店？”
沈亦姝也早就想走了，不过爸爸妈妈还在那儿，她只能道：“在君悦，不过我就只能出来一会儿。”
倒是不远，“十五分钟后大厅等你。”
今晚是司机送他去的酒店，在座的只有他妈开了车来，他去借了车钥匙，还被一顿瞪：“不许在我车里做奇怪的事情。”
黎斐乐了：“您还挺懂。”
他妈妈开的是一辆红色宾利，大年夜晚上路况良好，他一路绿灯过去还提前了几分钟，不过车子停在门口，就看见了沈亦姝在哪儿坐着了，幸好戴了口罩。
他拨了电话过去，“看前面，”
沈亦姝被他这辆车给夸张到了，戴上外套上的帽子又低着头，才好意思上车，“你今天怎么开这颜色的车，还是跑车。”
“是我妈妈的，我没开车出来。”他解释，“不过带你开出去兜兜风正好啊！”
反正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也不用再觉得太招摇，她按下了车窗，“好啊！那就兜风！”
冷风在一瞬间灌进来，她又冻得立刻给关上了，两人在一方车内突然就傻傻地笑了起来。
车子在江桥边停下，还有不少小朋友在这边点小烟花玩。黎斐跑过去跟人家二手购回许多，分了一半给沈亦姝点着玩，自己则一根一根地把这些插在地上，围绕出一个形状后，他开始一个个点燃它们。
沈亦姝看着道：“你这样很土诶。”
黎斐假装没听见，催她：“你也一起来点燃，这个烧得太快了！”
“真的太土了！”她嘴上说着嫌弃，不过身体却很诚实地帮着一起点燃。这小烟火只能烧个一分钟，在他们点燃最后一根的时候，第一根已经只剩最后一点了。黎斐拉着沈亦姝一起跨进围好的图形里，在第一根熄灭前抱着她道：“姐姐，马上就要在一起一年了！”
心形的烟火围绕着他们，空气里有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缕缕的烟雾，沈亦姝靠在他怀中却嗅到了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