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元傻傻的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手牵着手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之后,小傻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们可以一块儿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暂时隔日更,等签约流程走完后稳定日更。感谢小可爱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ki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姬和的手果然在三天内好了,如玉手掌上,原本狰狞的伤痕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殷夏心头总算放下一颗大石,笑着说以后请他一壶顶好的春风醉。
然而由于课业繁忙,国子监内又严禁监生饮酒作乐,所以这酒便一直欠着了。
在国子监读书的日子里,殷夏时不时就能看见姬和。
通识课程上,从经史之间抬起头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寻找前排一众紫袍中,那个最端方的背影。
午后的树荫下,她靠在青石上半梦半醒的打盹儿时,偶尔也会看见他一闪而过的身影。
与整日学着勾股定理,解着一元二次方程浑水摸鱼、混吃等死的殷夏不同,他学的是正儿八经的治国安民之道,日日忙碌不休的埋头于经史子集之中,偶尔才从书山中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殷夏发现了。
她每每情不自禁的欣赏他的容姿的时候,对方有半数时候会睫毛一颤,抬眼侧头回望过来;有三分可能会佯装不知,唇畔却挂起微末的笑意;
还有少许时分,他大概是真的没有发现,眉宇间会露出真实的疲惫来。
但是奇怪的很,明明如此疲惫,他那双眸子却是满足愉悦的。
除却这些时刻,有时候殷夏会无意间发现,对方的目光也时不时地在追随着她。
若被她直白的望回去了,猝不及防之下可能还会慌乱的躲闪,就显出与他平日里沉稳淡然颇为不同的可爱来。
她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
她若进一步,他的眸子便会亮一分。
在先生的讲经声中昏昏欲睡的时候,殷夏有时会想到零零总总听到的,关于他的传闻。
除去那些夸赞之语和闺中小姐芳心暗许的轶事,坊间渐渐有了魏子珣好男风的流言。
不少知情人来找殷夏明里暗里刺探消息。
殷夏答的义正言辞:“子珣端方持重,岂是你们所说的轻浮之人。”
“至于我们二人之间,”殷夏垂眸笑道,“他是天上雪,我是塘间泥,只日日仰望倾慕着,盼着几片雪花能飘至我的塘中,让我一亲芳泽罢了。”
坊间流言无法遏制,只能引导。
殷夏有意把浊名揽在自己身上,便添了油加了醋,目光超然,言辞恳切,仿佛自己已然对他爱的卑微又痴迷一般。
“若那小世子亦心悦于你呢?”
殷夏微笑摇头,装得又落寞又释然:“绝无可能。”
眼前一群人突然不说话了。
殷夏有些莫名,心想我奥斯卡小影后难道翻车了?
顺着他们的复杂目光回头一看,她正好看到魏子珣折返而去的背影。
掺着一点真心的妄语被他听去了,殷夏晚上入睡前细细的一琢磨,不禁羞赧的拉起被子盖上脸,恨不得再打上几个滚。
不过情绪淡去,她冷静下来之后,泛波的心湖终是归于平静。
有些事,就这样朦胧暧昧着也挺好的,殷夏想。
不说高门和平民之间的天堑,单是想一想那些世家公子将来的后院,殷夏就望而却步了。
好不容易得来这一世,她可不是来给自己找气生、找罪受的。
况且她现在活得滋润,本就不需要依附旁人。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被他所牵动之后,殷夏有点想抽身了。
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那之后的日日,一如往常。
只是那人经过时,她不再抬眼,偶尔站在远处轻飘飘的一掠,也不会被他发现。
姬和渐渐察觉原本贪看他的那双眼,如今总是漫无目的的落在别处。
他试图不动声色的拉近他们的距离,却总被她状似无意的躲开。
秋日的一个黄昏,姬和候在算馆的门前,殷夏最后一个出来。
她见了他未语先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如同她对旁人一样。
“子珣找我有什么事吗?你兄长与人对阵时又被伤到了吗,无痕膏用完了?”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殷夏垂下眸子回避他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那我明日再带些过来给你。”
“不用。”
“那......”
姬和看着她,轻缓的眨了一下眼:“我找你没有别的事。”
见她眸光闪动一下,目光一飘望向了天边的余霞,姬和掩下眸中落寂,垂眸看在秋风中委地的红枫叶。
“七日后的旬假,还了你欠我的那壶春风醉如何?”
殷夏微扬的嘴角一僵,慢慢垂落下来,不过随即又上扬了一个更大的弧度,只不过那笑有些勉强。
她故作轻快地说:“好啊,我们一醉......”
“方休。”
不知怎的,她的心头突然很难过。
她笑不出来了,便率先抬脚往前走。
姬和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殷夏近乎落荒而逃的样子,看着她喊住路过此地正准备望风而逃的李瑾元,然后站在远远的地方给自己挥了挥手。
他的眸子攥住她不放,透出一种殷夏从未见过的痴迷狠意。一直到那道影子再也看不见了,姬和才收回目光,提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他想明白了。
他就是想要这个人。
她救他于病重垂死之际,是他幼时流离时的庇佑,也是他曾遗失在茫茫大雪中数年的相思人。
年少的惊梦中,他早就明白,自己对他家小姐,生出的是□□直白的......男女之情。
这段时间的迂回试探,皆因他将自己想的太过高洁。
小姐回来之后,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圆了最大的遗憾了,他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富足安乐,暗中替她挡去灾厄,便足够了。
起初对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是存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思,想着任她去留随意的。
如今看来,这可真是误会一场。
他原来是个贼心烂肺的、会将恩人吞吃入腹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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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夏和李瑾元并肩走在街道上,李瑾元滴溜溜的眼珠时不时的瞟她一下。
“有话就说。”
李瑾元贼兮兮的看着她:“你和魏子珣吵架了?”
“没有。”殷夏闷闷的说。
“啧,看你这样子哪里是没有,”李瑾元一副知你莫若我的样子,暗中又瞄了殷夏一眼,斟酌着说:“是因为魏子珣和沈君泽的事吧。”
殷夏走了几步之后想起了这个名字,心中一惊,步子立马停了。
她惊骇之色溢于言表:“你说谁?”
“沈君泽啊......”李瑾元有些迷糊,“你不知道吗,最近魏子珣和他交往甚密。”
他嘟囔着说:“我还以为你因为这事生气呢,合着你根本不知道啊。”
“不是我说啊小菀儿,魏子珣那是京中多少贵女难求他一个眼神的人物,你近日对他也太过冷落了些。”
李瑾元自顾自的说了一大串,抬眼一看菀青神色恍惚,面色苍白,分明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的样子。但是看她神情有异,李瑾元终是没敢说什么。
“你......怎么了?”
这副六魂失守的样子太吓人。
殷夏此时的全副心神都被“沈君泽”这三个字占了。
在此间生活太久,殷夏几乎要忘记那与自己遥不相关的主线了。
此时猝然听到“沈君泽”三个字,她才蓦然惊觉,来年便是永安二十一年了。
那是谢轻菲携幼弟进京的年份。
而沈君泽,是谢轻菲最恨的人。
在谢轻菲懵懂天真的第一世里,她因谢林菲的构陷流落于青临居,本不算什么特别大的磨难。
可是她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落魄的书生。
那人便是沈君泽。
孤苦无依的少女轻而易举的就爱上了温雅有礼的书生。
谢府从未断过她的银钱,可是她却宁愿荆钗布裙,省下来的份额或是供他读书,或是默默攒下当做他进京的路费。
六七年如一日,终于等到京城传来的消息。
新科状元沈君泽,三月后迎娶丞相孙女李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