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的腰被黑暗中的一双大掌箍住了,常弘将她整个人竟是直接抱到了马上。
“我坐你前头还是后头你会比较自在?”
“后面。”
后来回忆起,常弘对当时没能细品个中滋味简直遗憾至极。只是那会儿,常弘全身心只想早些到关北军营区,也无暇顾及那么多。
随即苏成之只觉得后背贴上一个热热的,微微起伏的胸膛,她莫名就感觉不自在,她被常弘的气息包围了。
和常弘熟了后,她都差点儿忘记初见常弘时,他那副恶霸武夫,唯我独尊的模样。是了,常弘一直是个侵略性很强的人,就如现下这般,他每呼吸一次,苏成之就觉得不自在多一分。
“苏养肥”和“常发财”是从小一起受训的同胎千里马,只要是马鞍上无人,一匹总归是要跟着另一匹。
“稳住了。”
常弘一说话,苏成之就感觉自己连头顶上的发旋儿都要染了他的气息去。
话毕,她就听见那边抽在马屁股上的声响,力度之大,“苏养肥”一溜烟就甩开马蹄朝前奔了去。
苏成之终于知道为何只有她一个会被马鞍磨腿了。常弘的底盘真的很稳,明显感觉到无论马跑多快常弘都不会上下晃荡,而苏成之吨位摆在那里,马跑越快,她越颠簸。这般感觉,着实不好受,她咬着牙坚持,没有言语。
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从她腰后穿过来,牢牢地,像是铁钳子般,将她扣住。
“我没有别的意思,看你晃荡的难受。”
“你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苏成之赶忙回复道。她这般能屈能伸之人,从不做大丈夫,她要做小丈夫!小丈夫的腿脚利索极了,大丈夫的腿脚断了都没人搀扶。
“我才年十四,还有的长吧,以后一定要像你一样,高高壮壮。”苏成之羡慕地说道。
“嗯。”常弘心里嫌弃自己,明明白日里想好不再过多理会她,也不再惯着她,不再对她予取予求,谁叫她将他的心伤了去,罪魁祸首却还全然不知!更可恨那人害他不浅,明明早几个月前,他还是人送外号“常家大魔王”的肆意武夫,如今却时时被那人牵着鼻子走。
他可真是傻啊。苏成之摆明了就是喜欢女人,他还不动声色的搞怀柔战术,怀柔了半天,人家啥也不明白,他倒是把自己给怀柔进去了,不看着这人儿吧,他就浑身不舒服,他都不知道自个儿回临安之后该如何是好。
他才年十五,头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只是那人恰好是个九品下的小官吏,恰好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书生,恰好……是个喜欢女子的男子。
等哪天,他忍不住了,忍不住说出口来,前面这人定是这辈子也不愿意再见他了,甚至……或许苏成之还会觉得他很恶心吧!
他可一定一定,要憋住来!
等她娶妻生子了,他就再也不喜欢她了!
“唉。”常弘长叹一声气,正在絮絮叨叨不停嘴的苏成之突然就安静了。
“可是嫌我烦了?”她只是不想身后那人打瞌睡溜神,没想这般却找他厌烦了,苏成之心下一面有点委屈,一面又觉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有点生闷气,纠结之下抿住嘴巴不说话了。
“……没有。”常弘听见自个儿干巴巴的声音,啧,不争气!
男子汉大丈夫,常弘甩了甩头,抽了下马鞭,他属实应当将这些情愫暂且归到一边,直至微光起,天将明,前路可视,他用力扯了几下马缰绳,身前那人就着原先的惯性朝前倒了去。
常弘眯了眯眼,伸手挡了下,她才没有狼狈的滚落下去。
那人上眼皮贴着下眼皮,檀口微微打开,竟是不知何时起,睡了过去。
常弘想要摇醒她,常弘知道自己该摇醒她,常弘晓得此非君子所为,可他看着苏成之熟睡的容颜,动作失了控,心魔被放出,在他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刻。
他好想,好想……
打住,乘人之危实属小人!常弘你是接受正统武道授业长大的男子汉!你爹是一代战神,你姐是关北军赫赫有名的铁娘子,你哥是人人敬畏爱戴的主帅……打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常弘:你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成之:嗯哼?
常弘:我喜欢你你就不知道。
第43章 内鬼
一支利箭划过空中, 结结实实地插入了“苏养肥”蹄子边的雪地里,力道之大,只留下了箭稍的一抹红羽。
打断了常弘的挣扎。
“来人是谁!速速报上名来!”远方身着银色铠甲的将士收起弯弓, 声音浑厚有力, 一下将苏成之震醒了。
常弘眯了眯眼睛, 看见来人右臂别着红袖。
然, 他们还需莫约一个白日的时间才能将将赶到关北军营,常弘不敢掉以轻心。
她摇晃了下身子, 醒了醒神,听见身后那人高声问道:“右臂别红袖,敢问你又是何人?”
双方都很谨慎。
那人只是回应道:“二位兄弟,天寒地冻,此地属实不是你们该来的地界, 甘肃不太平,近关北更是不太平, 还望二位速速返回吧!”
常弘不予理睬,扯着马缰绳,踢了下马肚子,就欲绕过其, 那人深深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实在不便伸手再拦,他亦有要事在身。
双方擦肩而过时,常弘低声说了句:“兰州已被围城,你可知?”
“什么!”那人面上一下失了血色。“敢问阁下到底何许人也!”
常弘从袖口拿出明黄色的密令卷轴, 那是只有皇家才能使用的颜色。
见状, 照着规矩,那人也从怀中拿出刻有红袖的令牌。
“既是这般, 那卑职就不妨碍大人了。实不相瞒,卑职就是受命去兰州探明敌情,事态紧急,卑职先走一步。”说罢,便驶着战马奔腾而去。
“他对朝廷有怨。”苏成之突然转过头去对常弘说道。
“他把你当官吏了,没藏住情绪,我可见他的眼神里,真是有化不开的埋怨。”
常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不难理解。朝廷的确做了很多对不起常家军的事儿。”
苏成之心下一惊,赶忙拍了拍他手背,这话常弘竟是敢直溜溜的说出口来。
“你倒时回了临安可勿要嘴瓢。”
“哟,苏儒生您赶紧下去吧,天亮了勿要留在武生骑过的小破马上咯。”
“你!”苏成之哪能听不出常弘的嘲讽,常弘就是笑话她说话畏缩,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虚伪行径。
她沉默着翻身下马,打又打不过你,我不跟你说话成了吧!
常弘心里头也不很爽利,任由她动作。
苏成之甩了甩马鞭,驶在前头,常弘一如既往,不远不近的跟着。
没一会儿,莫约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常弘又骑着“养肥”追上来与她并行。
苏成之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发狠地抽了下“发财”屁股,又超过了常弘。
天真冷呐。雪才停没多久,又下了,“养肥”的屁股也凉了罢,该热热身了,常弘抽了下马屁股,又追了上去。
“我这个人,就是不太会说话。可我当真心里是这么想的。而且,是你,我也没必要撒谎不是?”
苏成之撅着个嘴,示意自己听到了,没有回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地了,平日里她不是爱闹脾气的人,可她就是在常弘面前特别情绪外露,藏也藏不住,甚至于还很容易就生气。明明也不是大事……
“再撅着嘴巴,该长不高了。”
“撅嘴和长高有什么关系,我就喜欢……”苏成之眉头微皱。
糟糕,中计了。苏成之白了常弘一眼。“你耍阴招!”
“别生气了。”常弘见她终于肯说话,赶紧道歉,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但是他就是低个头又会如何,也不会如何嘛。
“都是我不好,苏大人你看小常子一眼呗!”
“常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贼,就是两面派什么的……”然后就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常弘心里想: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处世为人之道不同罢了。”
苏成之听了心下放松了些,常弘他应该不是厌了她去,是她过分敏感了。
“和好了?”
“和好了。”
“撞拳头?”
这是什么武道规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