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怀疑，自然也会去求证。
她知道了，早晚的事。
陌云昭拿出一个成了冰的玉杯，放到他面前。
“是船家的。”凌景御一眼就知道，那天跟阿昭游湖，她让他摘了手套。
陌云昭点头，“碰巧见的，你的手，是为了让我重生，所承受的天罚。”
他说过，谁肯为谁逆天而行，那是要遭受天罚的。
可是，他为了她，逆天而行。
凌景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依旧戴着冰蝉丝手套，“不为谁，只为我自己。”
“凌景御……”
凌景御抬起头来，笑看着她，“陌云昭，这样挺好的，你也不用觉得感动，也不用感恩，我需要的不是这些，哪怕你不喜欢，我们像之前那样，简简单单的，哪怕是朋友，都比你这种因为感恩，感动，要好的多。”
如果，她态度的转变，只是因为知道了是他。
那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凌景御……”
凌景御低着头，“阿昭，这样真的挺好。”
陌云昭定定的看着他，“既然这样，那算了，我走了。”
说着，她站起来就走。
凌景御没有看她，只听到脚步声离开。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终是坐不住，猛的站起来，追上去，“阿昭。”
第299章 命为代价
凌景御很快就追到了陌云昭。
陌云昭停下，抬头看着凌景御，漫山绿色的药神谷，云雾缭绕，皆成了他的背景。
衬得他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感觉。
“回去说？”
凌景御太清楚她的性子，一旦她走了，他绝对会失去她的。
陌云昭点头。
凌景御看着她，犹豫半晌，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陌云昭低头看他戴着冰蝉丝手套的手，这一次，她没有犹豫，伸出手，抓住他的手。
冰冷刺骨，凌景御有些想躲闪，但陌云昭却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回到了小竹屋。
凌景御拿出了一串葡萄，“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陌云昭看着他的动作，“你先说，等你说了，我再问。”
凌景御剥葡萄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点头，就开始说了。
“前世，你对我一剑穿心，我坠落悬崖，偶然遇见高僧，但伤势严重，再回时，就是你灭城，我来不及救你，也找不到你的尸体。”
“我求了高僧，用定魂珠，凝聚你的魂魄，再以逆天重回，将这个世界的时光倒流，重来一次。”
他抬起手来，“重生代价，不是手冰，而是……”
陌云昭直视着他，一直都没能移开眼，她直看着他的表情，生怕他有一丝的隐瞒。
凌景御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陌云昭，勾唇一笑，“是我的命，我重生而回，只有半年光景，以及那个高僧的死。”
前世高僧行逆天之术，就彻底消亡。
哪怕重来一世，这个高僧也彻底死去。
“半年光景……”陌云昭念着时间，脸色微变，“现在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凌景御点头，“是。”
“你……”陌云昭眼眶聚了泪水，“真是傻。”
她都死了，大仇已报，死也安息。
可他，竟是以生命为代价，重来一世。
“有没有办法？”陌云昭抬眸看他，她的血眸，满是坚定和不认命。
他能为她逆天，她也可以。
凌景御摇头，“高僧只说一切顺其自然。”
陌云昭心酸刺痛，鼻子在泛酸。
凌景御看她双眸含泪，微微吸着鼻子，眼看着要哭的样子，扬唇一笑，轻松自在。
“阿昭，时光倒流，重回十年前，真的不是为你，而是为我自己，为我自己心中这一份执念。”
他总是在想，若重回一次，让她知道是他救了她，他也彻底改变自己的性子，不再是冷冰冰，不再寡言少语。
不再有误会，任由误会继续下去，不再是默默的站在她身后守护。
总之，只要一切早于凌永年。
她，是不是会喜欢他？
凌景御看她低着头，有一瞬间，一滴泪水落下。
“阿昭，这样真的很好，真的。”
至少，她没有恨他入骨。
哪怕没有喜欢，他们也可以当做朋友。
陌云昭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为什么夺去关于你的所有记忆？”
凌景御看她眼眶又聚满了泪水，心疼的如针刺一样。
“我……不想再被你恨着了。”
第300章 都是你
这句话，像是触及了陌云昭一样。
她猛然站起来，“你凭什么夺走我的记忆，你凭什么认为我对你只有恨？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你根本就不知道，没有这一段记忆，像是挖掉了我的心。”
一朝睁眼，再重回十年前。
她欣喜，她庆幸，可她的心很空，空的像是一个洞穴，寒风呼呼的吹，又空又冷，还很疼。
凌景御低垂着头，“对不起。”
陌云昭被他这一句，对不起，给气的心更疼。
他没有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他。
被气的想甩袖就走，又硬生生的坐下来。
“抢阿姐那碗葡萄的是谁？阿姐说，我昏迷时，差点被掳走，是他救了我。”
以前没往凌景御这边想，但是自从抢了葡萄之后，她就猜到，肯定与他有关。
凌景御抬头看她一眼，老实的交代，“是我的魔灵，以魔力而成，我的精血为魂，有我的思想，可以说……是另一个我。”
“为什么？”陌云昭微微倾身，逼近了他，“凌景御，你要是再敢跟我说半点谎，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
她都这样威胁了，凌景御哪还敢说谎。
“阿昭，我怕死，死了后没人保护你，哪怕重生一世，你知道很多结果，但我依旧怕，既然我保护不了你，也不放心别人，那我就制造一个我，让另一个我来保护你。”
既然不能撒谎，那就把所有都说出来。
让她知道，他有多喜欢她。
陌云昭敛眸，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阿昭，我不怕死，但我怕我死后，没有人保护你。”
遥远模糊的声音，在这一瞬，清晰了过来，与凌景御的声音，融合在了一起。
跪在废墟里，双手刨地，跪在灰袍老人面前，苦苦哀求的白衣男子，还有她在街上，跟她说冰糖葫芦像玛瑙一样的白衣男子……
这些模糊的身影，全都清晰了。
他是凌景御。
本该被夺走的记忆，却依旧残留。
陌云昭抬起头来，“前世，在沁心湖救我的人，是你？”
凌景御点头。
“治我眼睛的，也是你？”
“嗯。”
陌云昭：“那把我炼成毒人的，是谁？”
但凡她不记得的，她现在都统统把他当做是凌景御。
凌景御指了指外面，“我师父，药神，你当时中了剧毒，无药可解，唯有让你变成毒人，才可有活命的机会。”
前世阿昭就被人带去炼毒人，浑身都是毒，且还是失败。
是他求了师父，师父才把阿昭炼成毒人。
师父不炼毒人，因为他的哀求而破例，之后……师父死，药神谷灭。
“那还有人会炼毒人吗？”陌云昭问。
她想知道，是谁把陌碧慈炼成毒人。
凌景御点头，“我师叔，人称赛药神，是天罗塔的人，跟我师父是死敌。”
陌云昭嗯了一声。
其实她有很多想问，但关于他的一切，她根本就不记得，无法去问。
凌景御看着她，“阿昭，我们这样……真的挺好，你不必为了这件事，而觉得……”
第301章 阿昭，你还是人吗
陌云昭直勾勾的看着凌景御，然后低头看他没有继续剥的葡萄。
“你继续说。”
凌景御觉得她眼神凉飕飕的，好像他继续说了，后果自负。
导致他被看的不敢说了。
“来，你先跟我说说，你前世是个怎样的人？”陌云昭给他一个，你还识趣的眼神。
凌景御想了一下，“绝世大魔头，血腥残忍，无恶不作，又偏爱白袍，一字千金，我行我素，反正坏人的词，往我身上套就行了。”
这些都是世人给他的评价，也是……她给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