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笼【CP完结+番外】(7)

作者:海森堡的门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师哥,这出山的日子,还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头了罢。”

萧坚摇了摇头。“我不会让雪泥鸿爪断在我们手里。话已放出,我自会践守。”

“师哥!”

任肆杯惊起。被褥从他身上滑落,他背后传来一阵刺痛,让他又躺了回去。

窗外日光明亮,落进这处陌生的房间。任肆杯盯着床顶的帐幔,慢慢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与刀客的过招,让他终于有了危机感。师哥说得对,自己不能再这样悠然下去。不然,等下次再碰到那人,只怕不止是中一枚暗镖这么简单。

屋外传来一串脚步声,任肆杯向门口望去。

进屋的是长庚。他用肩顶开门,双手提一份沉重的食盒。见任肆杯已醒,他原本忧虑的神色立刻化作欣喜。

“太好了,你醒了,我给你带了早膳来。”长庚将食盒放在木几上。那食盒足有三屉之多。

他将食物一一从中取出,“今早没有人来过吧?”

“我刚醒,你是我见着的第一个人。”任肆杯沙哑地说。

“你的伤口还疼吗?”长庚问。

“疼。”任肆杯说。

“正好,食物还热着。等你吃完,我就帮你换药。”

“这么多饭,都够三个人吃了。”

长庚一脸局促,道:“我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子每样都备了些。”

“我吃流食就好。”

长庚递来一份食盅,任肆杯接过,用木勺将食物送进嘴里。其实他没有食欲,但是不想拂了这少年的心意,只好强迫自己囫囵吞下。粥的温度刚好,不甜不淡。

长庚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红漆木盒子。“这里头是我从御医那里要来的七厘散,你拿去用吧。”

这药膏原本是御医给长庚让他治疗鞭伤的,但是长庚舍不得用。他觉得任肆杯更需要它。

任肆杯道:“七厘散是治淤血外伤的,我中的是毒镖,要用特别的解药。这药你留着吧,心意我领了。”

长庚收回木盒。“那你的伤该怎么办?我去哪里可以帮你找到解药?”

任肆杯将盅放在一旁的方桌上。“你不用担心我。我今夜就出宫去看大夫。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些事。”

“你说。”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任肆杯,替人办事,在宫里搜集情报。昨晚藏在宗祠,也不是巧合。只是我的事情,你切不可告诉别人。”

长庚缓慢地点点头。原来这人是个飞贼。“你为什么会藏在那里?我以为你一直都住在书阁。”

“因为我知道他们会去宗祠。那里少有人去,是密谈的上佳地点。”

“可邢少师却——”

“他是个变数。那两人也没料到你会在那里。长庚,听好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昨晚之事,也不要再去宗祠,那里或许有他们的眼线,要是你被认出来就糟了。”

长庚低声道:“可我的靴子落在了那里,该怎么办?”

任肆杯一惊。昨晚负伤过重,他还没有发现这点,但现在才意识到。宫中之人进宗祠的灵堂殿时,需脱靴以示无垢净心与尊奉祖先之意。可此时回去取,为时已晚,那刀客肯定已经发现了遗失的靴子。

他喉咙一阵发紧。这事越来越棘手,如今又牵扯到了无关之人。若那人要追来杀人灭口,该怎么办?

他叹气,道:“你不要回去取,若有人问起靴子的事,你就说因为破了洞,把它丢了。”

长庚像犯了错似的,不敢说话。他隐约觉得这会招来很大的麻烦。

任肆杯道:“你知道昨天晚上追杀我们的人是谁吗?”

“是个双眼全盲的人。”与刀客对视的那一眼仍让长庚心有余悸。

“那是眼翳。有人常年寻找天生患有眼疾的孩童,严加训练后,便能养出闻声而动的刺客。这种刺客因为看不见敌人的武器,所以不会产生畏惧,仅凭声响,便可与敌人缠斗。我们昨天碰到的正是其中之一。”

“可这么危险的人,为什么会在宫里?”

任肆杯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也许宫中有人在暗中帮助。”

长庚沉默不语。有谁会在宫里养这么危险的一匹狼呢?

“还有那道士所提的‘盅’,也不知是什么诡招。这些天,你不要四处走动。就算那刀客发现了你落下的靴子,一时也应该找不到你。我得出宫一趟,回来后,再告诉你该怎么办。”

“那你会不会也被他们追杀?”

任肆杯嘴角一挑,甚是自信地说:“若要追我,世上只有两个人能追上。我师傅和我师哥。”

长庚想起昨夜任肆杯带自己逃跑时,刮过他耳旁的风声之大,就像骑在当卢背上疾驰一样。尽管如此,他仍语带担忧道:“万事小心。”

任肆杯从床上起身,准备穿衣离开,见自己腰间裹伤的布条被绑得歪七扭八,心里觉得好笑。

“忘说了,你送给我的蟹黄包子很好吃,酒也很好喝,”任肆杯将挂在一旁的里衣穿上,“金爵拿来还你了。这东西很贵重,你赶快还给尚食监吧,别让他们察觉到有东西丢了。”

长庚久久不语。任肆杯正觉得奇怪,抬头望去,却见少年一脸凝重,似乎有些不舍。

“怎么了?”任肆杯说,“你看上去跟诀别故友似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长庚犹豫片刻,道:“你喜欢吃豆沙菊花酥吗?”

任肆杯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下次回来时,我给你带这个,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点心。”

任肆杯听见这话,再一看摆满整张木几的食碟,就都明白了。

“你把我当神灵了不成?给我供这么多东西,就是释伽牟尼也吃不消啊。”

他把外褂穿上,衣裳仍有血迹,可现在也只能将就了。他弯腰穿好靴子,不出意外地牵扯到伤口,只好驼着背坐在床边。等痛楚淡去后,他对长庚招招手。长庚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任肆杯看着他,这时才发现少年的眼睛在日光下是靛蓝色的。

“你今年多大了?”任肆杯问。

“虚岁十八。”

任肆杯咧嘴笑道:“还虚岁,你就是十七岁嘛,为什么非要自己老一岁?我倒巴不得我现在还十七岁呢。”

“那你多大了?”

任肆杯算了一下。“二十……二十一了。”

“那我叫你任大哥。”

“随便你怎么叫。”任肆杯撑住床榻站了起来,以减少腰部的用力。长庚要来扶他,被任肆杯挥开了。任肆杯试着走了两步,伤口没有他想的严重,只是有麻痹感传来,这是毒发的先兆。再拖下去,麻痹的区域会越来越大,直到影响行动。

他拉开屋门,从未觉得日光如此新鲜过。长庚在他身后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出一周,”任肆杯舒展起身体。在那软床上躺了一晚,他觉得四肢都没有力量了。他回过头,见长庚站在门口,便道:“我走了,下次见面时别忘记带豆沙菊花酥。”

不等长庚说话,任肆杯已攀上院中的枣树,犹如一只猿猴,从树梢跃上屋檐,再也不见。

第3章

清乐坊遍布三四十家勾栏,夜晚永远被四方灯火照得明亮,回荡着酒客的划拳声和歌女的吟唱。

这里的西南角有处不大的宅邸,名叫辽府。府主辽公子喜欢慨然散财,招待门客。在这里常年借宿的门客达到百人之多。辽公子之所以能经年累月地做这种亏本买卖,乃因为他是头号盐商喻氏的长子。而喻氏长女是当朝皇后,因此辽公子也算是皇族亲王。但他从不以喻亲王的身份行事,而是以“辽公子”的名号为京城中人所知。

据说,曾有两名游侠提着滴血的行囊投奔辽府,自称杀了贪官,正被通缉,想讨些逃命钱。辽公子给了一百两,将游侠们客客气气地送走。事后,家仆打开这两人落下的行囊,却发现里面装着个猪头,而那两个游侠拿了钱,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这一故事流传甚广,人们不知真假,权作笑谈。诸如此类的故事还有许多,有人称赞辽公子师法古风的洒脱做派,自然也有人中伤他,譬如编出猪头故事的这个人。这些人阴惨惨地推测辽公子招揽这么多门客,是在密中计划什么。辽公子不与这类言论争执,只是在府上定期举行酒宴,门客来去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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