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之所以和盘托出,是早已料定了云裳已在烈山斋处知晓了此事。
果然,云裳面上不见大惊失色的神情,只点了头道:“既是中毒,可知所中何毒?”
巫彭摇摇头道:“只说是身旁婢子下毒,那婢子畏罪自尽了,我等之前也去看过,但一时也看不出何种毒来。”
云裳看巫咸面色凝重,想起老者的话,这毒原在九族药经之外,无成文记载,且已失传多年,师父不甚了解也是有的。
而且老者也告诉了云裳,这种毒无药可救的,即使众长老知道了此毒,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还会暴露自己曾去过神农族的事情。
且又听说下毒的婢子死了,云裳一时更觉无比蹊跷,算了,还是等元妃查明了真相再说吧。
云裳缓缓道:“长老们尽管放心的去,云裳一定好好听从师姐的命令,绝不让长老们有后顾之忧。”
巫咸听了,这才放心的让她退下了。
出了詹灵宫,云裳觉得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上,让人心烦气闷,无比忧燥,遂去了姬俊屋子的方向。
姬俊正要出门,见云裳过来,忙迎了上去。
他笑意幽幽道:“禁足结束了,心情可好?”
云裳似有心事的摇了摇头。
姬俊见她情绪低落,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裳抬头看了一眼姬俊,语气散散道:“听说王妃身边的婢子承认是自己下了毒,畏罪自尽了?”
姬俊悠长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慢慢点了点头。
云裳觉得不对劲,问道:“老翁不是说,这毒是已经消失多年的奇毒吗,她一个婢子怎么可能接触到?”
姬俊吐了口气道:“你都能想到,婶母难道想不到吗?”
云裳不解其意,问道:“此话何解?”
姬俊看着她,想了想道:“我在想,婶母既然没有将此毒公于天下,便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想,这毒连医术高超的巫彭长老都未曾想起,又有何人能够证明?就算证明了,若找不到主谋,又会牵扯多少人命。”
云裳有些懂得他的意思了,也没有继续说话。
姬俊继续道:“王妃是华胥族嫡女,华胥王是九族里唯一一个与炎黄二帝同辈的君王,万一让他误会了是神农王蓄意陷害王妃,这天下,将会掀起一场不小的动荡。”
云裳倒是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姬俊见云裳似乎了然,又继续道:“至于那个婢子,绝不是幕后之人,想必在她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巨大阴谋,但你我终究无力帮忙,只能寄希望于婶母,希望她能查出幕后黑手,还姜王妃一个公道。”
云裳嘴角升起一丝笑意,暖声道:“看不出来,原来你也这般为姜王妃着想。”
姬俊定定然的看向云裳,缓缓道:“爱屋及乌罢了……。”
云裳不解道:“啊?什么爱屋及乌?”
姬俊见自己差点说错话,赶紧圆场道:“哦,婶母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心系婶母的烦恼。”
云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姜王妃这样善良的人,老天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姬俊亦笑着点头。
话音刚落,就听得背后一句响亮的话说道:“云裳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云裳转头望去,便见大羿正拿了一摞公文,远处而来。
云裳道:“自然是禁足期过了,我才可以自由行动了。”
大羿故意“哦”了一声,打趣道:“刚过禁足,就迫不及待的来见我们殿下了啊,果然是……。”
话未说完,就被姬俊一声咳嗽打断了,姬俊嗔怪道:“今日族中有事吗?”
大羿摇了摇头道:“没有,和平常一样,不过帝尊听说姜王妃中毒之事,派了人送去大量的补品。”
姬俊点了点头,听大羿继续道:“据说华胥王也派人说要去接姜王妃回去住呢,这神农王好话说尽,才没有失了这个体面。”
姬俊吐了口气道:“华胥族德高望重,若是真的动怒,想来也够神农王受的。”
大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得意道:“那才好,神农王一向得意忘形的很,对帝尊也是不恭不敬的,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姬俊紧张的看了眼云裳,虽然她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姬俊也不喜欢大羿这样议论她的父亲。
他警示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这般胡乱说话,仔细你的舌头。”
大羿见姬俊批评,赶忙捂住了嘴。
姬俊笑对云裳道:“我屋里有今早采集的甘露,泡茶正好,可有兴趣品一品?”
云裳此时正出了神想事情呢,见姬俊看向自己才回过神来,忙道:“好啊。”
大羿也道:“正好我也赶路赶的口干舌燥,正好尝尝殿下的好茶。”
三人互相一笑,方一起进了屋去。
第42章 句龙彤妃
句龙在彤霞阁外踌躇了片刻,方才抬脚入了殿门。
听说二公子来了,彤妃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慌忙的整理起自己的衣冠头饰。
安嬷嬷见她这般,咳了一声提醒,毕竟周围还有这许多婢子。
彤妃得了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的慌乱似有不妥,出言道:“你们都下去吧,安嬷嬷在旁伺候就够了。”
众人得了令退出,句龙也正好踏门而入。
彤妃强忍着内心的欢喜,笑道:“二公子来了,快坐,饮杯茶吧。”
安嬷嬷得了旨意去倒茶,却被句龙推辞道:“不必麻烦,句龙前来只是有几句话问彤妃,问完就走。”
安嬷嬷抬了抬眼,看向彤妃的神态,见她没有异议,便对句龙道:“那老奴就不打扰二位主子说话了。”
话落,便自行出了殿门,关上了殿阁的小门。
彤妃见殿中没有旁人,便顾不得二人身份之别,倾诉道:“今日真是危险,彤儿差一点就见不到二公子了。”
句龙闻言面色不悦,冷冷道:“此刻只有你我二人,彤妃又何必跟我做戏呢。”
彤妃眸子里皆是惊惶不安,喏喏道:“公子在说什么,我真是一点都听不明白。”
句龙冷笑道:“你敢说,小依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吗?”
彤妃呆愣片刻,想了想道:“自然是有关系。”
句龙以为她是要供认不讳了,于是抬了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但彤妃却话音一转道:“若不是我为王妃去向那贱婢兴师问罪,她也不会羞愧自尽,说到底,我也是莽撞了些。”
句龙摇了摇头,嘴角噙着寒意道:“你既然抵死不认,我早晚会找到证据的。”
句龙说完便猛然起身,径直向门外而走,彤妃见他这样决绝无情,心碎难当,也顾不上什么,冲上去一把抱住句龙的后腰。
这个举动倒是将句龙吓了一跳,忙甩开她的双臂,呵斥道:“彤妃,你疯了吗?”
彤妃脸上亦是满脸泪痕,哀声道:“我原以为,你是来探望我的,没成想,你却是来质疑我的,你我相识已久,你竟然会如此疑心于我吗?”
句龙见她哭的这般可怜,也怕自己误会了她,想起曾经她也是十分善解人意的,便转过头道:“我自然知道,从前你是最温柔善良的,我也希望,此事无你无关……。”
彤妃听句龙声声怀念自己从前的样子,更加抑制不住自己奔涌的情谊,拉着句龙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是记得我们的从前的。”
句龙怕她会错了意,忙挣脱了她的手道:“如今您是长辈,是父王之妃,还是莫要时时刻刻记得曾经才好。”
彤妃含泪摇了摇头,忽然道:“我还是那个曾经的彤儿,只要你不介意,等你承袭王位,便可替我改了身份,我还做你的妃可好?”
句龙眸子中渐渐升起莫名的深意,眼珠转了一转,想要探探她的口风道:“我只是庶子,如何做得神农王。”
彤妃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以为他也不是那样无情,想也不想道:“王妃若死了,自然是静妃继任主妃之位,到时候你就是嫡子了,你自然可以与犬修抗衡。”
句龙见她似露马脚,追问道:“可,王兄的身后是华胥族,实力雄厚。”
彤妃面上喜色更甚,欢喜道:“若华胥王知道了王妃身中奇毒,定然会问罪神农,那么王上失了华胥王的支持,自然也就不会偏爱犬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