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死法宫如意看着都嫌磕碜。
和小六出去街边撸串被小混混挑衅后一啤酒瓶砸倒磕在马路牙子上撞成脑出血之类的。
为了拯救谭铮, 宫如意耗费了不少精力, 几乎能和跟景川的勾心斗角努力程度持平。
可偏偏对上景川的时候她都有占上风的机会,只有谭铮……他每次都在宫如意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死得透透的。
宫如意那个心累啊,还没人能说道, 只能泄愤地把谭铮的名字和死亡日期原因抄写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投胎之前得罪过哪路神仙吧!
谭铮的死亡点实在是太多, 宫如意记下的甚至不止十个。有时她明明按照之前的经验替谭铮避开了危险, 但一不小心他又在别的诡异的地方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卫天和楼夏彦多少都出过差, 只有谭铮, 宫如意一点都不敢往外面派,她怕谭铮直接半路上就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
有首歌叫《蠢蠢的死法》, 宫如意还特地发给谭铮听过。
谭铮当然没能理会其中深意,听得开开心心还回头告诉宫如意“这歌真洗脑”。
宫如意笑而不语。
卫天和楼夏彦都埋头工作和追查, 最先来找宫如意回禀的不是他们俩,而是被派去安设接收陈浩物品的人——正是监狱里负责看管韩佳人的那个小狱警。
谭铮父亲看宫如意用得顺手,就顺手把小狱警升职从监狱里调了出来, 偶尔能借着公干的名义给宫如意跑腿办事。
他做事能力是真不错, 这次也是分门别类地把属于陈浩的所有物品都从安设搬了回来, 林林总总有八个箱子,还列了张非常详细的清单。
宫如意扫了遍那张清单,上面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条目。陈浩在安设的房子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政府安排的,毕竟左右也是个受保护的污点证人。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污点证人,从大庭广众之下、飞机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他又没特异功能,还能大变活人不成?
宫如意若有所思地弹弹手里的清单,问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安设那边都检查过一遍了?”
“是,清单也是他们给的,但不太详细,我自己补充好后才做了这份。”狱警点头回答道。
“做得不错。”宫如意把清单放下,“这些东西,你直接送去给楼夏彦……”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没再往下说,而是笑了笑,问道,“我忘了你的名字。”
狱警低下头,“我叫喻延。”
宫如意嗯了一声,“我忘了,夏彦在忙别的事。这些东西你直接带走,我让谭叔给你腾个办公室出来,给你开一路绿灯,替我查查里面有没有猫腻,嗯?”
喻延十分谨慎地低着头,“大小姐想要查什么?”
“什么都可以。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头上还一盆接一盆的脏水,只要有心查,总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宫如意边戴蓝光眼镜边道,“他是好人?坏人?双面间谍?现在死了?还活着?……只要你能查出来,告诉我什么都行。”
“明白了。”喻延的视线凝固在宫如意的书桌上,“我是个小人物,如果……”
“绿灯,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宫如意笑了,她从电脑后面抬起脸来看着喻延,“出去试一次就知道。”
喻延应了声是,默默地又出去了。
山伯送了他离开,仔仔细细地打量观察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大小姐就是喜欢收罗些能力不错的年轻人,眼光一如既往地准。
喻延领了宫如意的命令,原先还有些忐忑,可带着卡车开出没多久,就接到了电话说给他准备的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了,对方还仔仔细细地报上了办公室的位置,让他吃了一惊。
办公室的位置就放在刑侦科,离法医和鉴证就那么走几步的路,说不上是大家削尖了脑袋都要去的地方,却是只有真正可信的人才能进去的圈子。
从他离开宫家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的光景,宫如意就安排好了一切。
喻延深吸了口气,通过对讲机让卡车司机跟着自己更换了路线。
宫如意说给他开绿灯,那不是为所欲为的纵容,而是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走错也好,碌碌无为也好,都能被一剑穿心。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匆忙,就在在学校里规矩上课的景川也不例外。
好在他手头和景家有关的事务全都上了正规,原先服的不服的总归都乖乖在办事,虽然陈浩突然失踪但也没陷入混乱。
让景川糟心的,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柳娴。
自从宫如意要笑不笑地威胁他和柳娴交朋友之后,这女人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他,景川把她当空气也没用,她能自言自语地在他身边美滋滋一整天。
一到教学楼底下,景川就又看见柳娴抱着书在那里等他,不由得头疼地皱起了眉。
本来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甩个冷脸再说几句难听的话,大不了就和跟韩果果最后一次见面那样掐着脖子威胁一番,没什么女人还有胆子再缠着她。
可偏偏就是碍着宫如意的命令,不能对柳娴做什么。
景川冷着脸锁上自行车,跟没看见柳娴一样地径直进了教学楼。
柳娴自来熟又习惯地跟上了景川,在旁温婉地问他,“早饭吃了吗?我这边还有吐司,如果没吃的话,我拿给你?”
景川没理她。
于是柳娴又道,“那看来是吃过了,毕竟你是从家里来的。对了,我马上就要生日了,准备开个生日派对,就在下个月初,你有空的话能不能过来参加?我会很高兴的。”
柳娴家境不错,生日派对在大学里也算不上什么新鲜的事情,年轻人聚众出去玩玩罢了。
不过当主角是柳娴这个新晋校花兼白富美的时候,情况就略有些微妙。
就这么说吧,能参加这个派对,就是你在学校里进入了核心圈子的证明。
……倒不是说景川就在意这些了,因为他目不斜视地进了自己要去的教室,挑了个位置坐下打开教学书,一路上都把柳娴当做了空气。
柳娴倒是一点也不生气,要去不同教室的她朝景川挥挥手,“我先走了,下课见哦。”
当然也没得到回应。
稳稳坐在座位上的景川无视男同胞们投来的羡慕嫉妒恨,把课本往后一页页翻过去——入学之前他就决定好了要提前毕业,陈浩的失踪更是加速了这一进程。
为了尽快毕业,他自学的进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学校的教学。
面无表情看着教学书的过程中,景川不自觉地伸手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大概是他经常把玩,项链黑得发亮,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挂坠。
也不知道最近宫如意有没有听他这边的事情?柳娴的纠缠,她是不是也当做乐子在看?
景川无奈地笑笑。
回到家的时候,他就立刻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朋友的生日派对当然是要去的。”宫如意淡淡道,“给女孩子的礼物会挑吗?不会的话我让山伯帮你准备一份。”
山伯在旁躬了躬身。
景川挣扎了一下。
如果让山伯去准备,也许山伯会按照宫如意的意思给他挑某些含义特殊的礼物;如果他自己去准备,似乎又显得对柳娴太殷勤了一点。
景川最不愿宫如意否定自己的感情,两害取其轻还是选择了前者,“那麻烦山伯了,随便挑就行,跟她不熟。”
宫如意看他明哲保身的模样就想笑,“我看过了,她的生日还有半个多月,山伯有的是时间。”
“我没注意日子,麻烦山伯到时候提醒我一句。”景川努力将自己和柳娴的距离又往远拉了一拉,也没觉得危机就这么过去了,只好转移话题,“陈浩找到了吗?”
“还没。”宫如意脸上笑容淡了些,“快了。”
“有线索了?”景川下意识地追问,问完才抿抿嘴唇,“我没打探的意思。”
宫如意看他一眼,并没有动怒,“找到了他的一部分。”
说是一部分,还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一部分。
喻延果然没辜负宫如意的期望,从陈浩留下的东西里发现一份语焉不详的日历,上面记了一个日期和一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