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问题吗,陈浩?”宫如意再问。
“景川,这个女孩子可能是你的姐姐,如果能证实她的身份,你就能拥有亲人了。”陈浩皱着眉转动脑筋想要说服景川,“她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和你血脉相连的人,我知道你可能不需要——”
“我不需要。”景川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亲人,她刚刚才和你说过话。”
景珂绞紧了手指,没有加入对话,脸上茫然表情令人怜惜。
陈浩也没话说了,“她什么也不知道,是无辜的。如果宫大小姐想要处置她,至少先得确定景珂有没有做错什么吧?”
陈浩难道觉得她会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取走景珂的性命?宫如意一哂。
她以前也许会这么做,但这辈子不会。这辈子走的路线不同。
宫如意还没说话,景川先不满了,“你在暗示什么?”
陈浩无奈闭嘴,“我后天就到首都,请宫大小姐务必等我到场。”
“姐姐,我现在就回来。”景川接着陈浩的尾音就说,“下午的课我请假。”
宫如意原本想呵斥他回去上课,但想到陈浩还在线上,眼前又站了个似乎对亲情非常渴望的景珂,她突然觉得很有趣,嗯了一声算是许可,“到家正好用午餐。”
得到了鼓励的景川精神抖擞地收了线,确信自己在这一通电话里完美地站对了边。
陈浩再三向宫如意强调自己后天就到,让她不要急着下判断之后也挂断了电话——事实上他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隔着上千公里呢,他再怎么气急败坏都碰不到宫如意一根汗毛。
山伯去厨房通知景川回家吃饭的事,客厅里只剩下宫如意、卫天和景珂。
景珂忸怩了一会儿,开口道,“宫小姐……?”
宫如意从文件里抬头看她。
“刚才电话里的人,是不是就是我的弟弟?”景珂满怀希望地问道,“陈叔叔说,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景川,是不是就是他?”
宫如意笑了起来,带着两分用心险恶,“对,你就是景川的姐姐。”
她这么放纵景珂误会的结果就是,景川刚一到家,没见到宫如意,先见到了在门边特意等待他的景珂。
“你就是景川吗?”景珂见到他进门,眼神顿时微微一亮,迎上前去,“我是……”
景川的目光只是从景珂身上一扫而过,低头换鞋,提着书包就进了门,“山伯。”
山伯朝景川微微鞠躬,“大小姐在厨房,我这就去喊她。”
喊她?不是让他过去?
景川挑挑眉,从这其中找到了微妙的区别。宫如意等着他回来,大概是准备直接开始三堂会审?
身后还有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但景川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他朝山伯点点头,放下书包坐在了起居室里,好像没看到景珂存在似的,拿出笔记本电脑就发了个邮件。
被无视的景珂有些尴尬,“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就这么来见你们的,陈叔叔说他要征得你们的同意再带我上门拜访,这次有人来接我,我还以为是提前说好了……”
景川这才抬头看她一眼,黑色的眸子里满是不为所动,“先坐下。”
景珂谨慎地小步小步移动到了沙发边上坐下了,面前放着山伯先前给她倒的茶,她都没胆子伸手去拿来喝。
眼前的年轻人显然对她满是敌意,怎么看怎么都不是个好说话的角色,还不如先前那个看起来冷冰冰深不可测的宫大小姐,至少看起来不像是下一秒就要挨揍的样子。
起居室里的沉默都快汇聚成大片乌云,好在宫如意回来得及时,她手里还拿着一块景川看着觉得特别眼熟的金黄色糕点,“回来了?挺快。”
“姐姐。”景川点点头。
景珂惊讶又惊喜地抬起了头,目光直直看向景川,却发现他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看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注意到了这一幕的宫如意笑了起来,她坐在离景川一个身位的地方,朝景珂抬了抬下巴,“刚才电话里说过了,这是景珂,据说是你的亲生姐姐,怎么说?”
这又是一道送命题,但每天都在悬崖上走钢丝的景川早就有了经验:就一条,死守立场,一丝动摇都不能有。
大风刮得再狠,他要是掉下悬崖就完蛋了。
于是景川慎重地答道,“先做DNA检测,如果确实有血缘关系,我会安置她到姐姐看不见的地方去;如果没有血缘关系……”他看了眼景珂,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令她下意识地抖了抖,“我亲自处理,不用姐姐担心。”
宫如意咀嚼着香甜的糕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置可否道,“这是你的家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我只是有点好奇,就把人带来首都见见。”
她刚说完,容一冰就敲响正门直接进来了,“大小姐,我最近是不是天天被你使唤得有点过头了?昨天你吩咐我的事情我还没做完呢……咦,景川不上课?这又是谁?”
宫如意挑挑眉,特别直白,“采个DNA样本回去做亲子鉴定。”
——当然了,她怎么可能带回景珂来就是看看呢,呵呵。
第79章
容一冰无语地看着宫如意, “大小姐, 您是觉得我随身携带采集DNA的专门设备吗?”
宫如意笑而不语。
容家又不小,她大张旗鼓去安顺找景珂又把她带回来的行动根本没遮掩, 除非容一冰他爸是瞎了,否则不可能不知道今天刚进到宫家的这个小姑娘是什么身份。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还是容一冰败下阵来, “行, 我带了,对不起大小姐,我这就去车上拿。”
过了一会儿, 容一冰就去而复返, 他边戴医用手套边走近景珂, “好了小姑娘,张开嘴。”
景珂有些犹豫, 但她求助的目光在起居室里转了一圈, 没找到一个能用来求助的对象,最后期期艾艾地看向景川, 见英俊的年轻人根本没在看她,有些委屈地垂下眼, 面向不为所动的容一冰,张开嘴让棉签在口腔侧边刮了好几下。
景珂都这么配合,景川只会比她更配合。
“DNA不是用头发和唾液也行吗?”景川不经意地问。
“不是专业取样的话容易污染样本。”容一冰随意答道, “头发的话, 也得带着发根的毛囊才行, 还是专人采集更保险。”
景川哦了声,坐回沙发上又不说话了,好像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似的。
容一冰花了两分钟就装好了两份样本,他边贴标签边问宫如意,“那我就先去医院了?DNA鉴定给你开绿色通道?”
“不用,排个队慢慢来就行。”宫如意难得调皮地朝容一冰挤挤眼睛。
十一辈子第一次出现的戏份,她要好好欣赏一下,给对方清出舞台的范围来。
正如同宫如意设想的那样,不管景珂是真无辜还是装无辜,她都应该知道,眼下她最容易讨好也是最应该讨好的人是景川。
说句不好听的,景川跟她也许还能扯上血缘关系,宫如意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又高高在上的宫家家主。
就算宫如意看起来不会暴起打人,景珂也还是选择了向景川示好。
……当然,没产生任何作用。
宫如意也没亏待景珂,给她安排了客房,一日三餐也都带上她,除了加固宫家的安保防止她逃跑之外,和普通的客人没什么区别。
“令堂还健在吗?”当天晚饭的桌上,宫如意问道。
景珂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宫如意的这句话是在问自己,赶紧放下筷子,“是的,我妈妈身体很好,只是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爸爸,妈妈说他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我就没有多想,直到陈叔叔找到我告诉我,我才知道爸爸的名字叫景庆平。还有就是……也是陈叔叔告诉我,原来我还有个弟弟。”
景川无动于衷,眼睛都没抬,给显然已经吃完的宫如意倒了杯茶放她手边。
宫如意顺手地端起抿了一小口,接着问,“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景珂为难地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妈妈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发了一阵高烧,烧得很严重,差一点没救回来,那前后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五六岁才好转过来。”
这个理由倒是很不错,发烧的时间和景家出事基本吻合。宫如意放下茶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等DNA鉴定出来,你就可以和景川住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