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装的又怎么样?”陆子卿猛地抱紧怀里的周楚楚,目色轻佻。他轻轻解开周楚楚薄如蝉翼的内衬,暧昧道:“事到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你又想干嘛?”周楚楚佯装怒意拍开他的手,“刚刚是谁说,昨晚累死了,现在又动手动脚的,没个正经。”
“正经?”陆子卿来了兴趣,起身压住周楚楚,“我活了两辈子,都没明白正经是什么意思。”
“所以,特意来找阿婴学习学习。”陆子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低头吻了上去。
门外青鸾端了洗脸水来,正准备进门伺候,却听见里头莺莺燕燕之声。她羞了一羞,忙端着水下去了,还叫走了院里所有的人。
两情缱绻,最是要清净安宁。
……
明泉将陆子卿出狱的事告诉陆子衿时,他还在周府风花雪月。陆子衿得知他安然无恙,也无心打扰,她这个弟弟,能活到现在当真不容易,也不知到底使了什么法子,竟接一连二地从禁军府走了出来。
正闷头细想着,明泉领着萧正奇入门而来。陆子衿看着萧正奇那张脸,突然想起他之前差人送来的那支箭,她也不懂这里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他来了,她正好问一问。
“我上次送的东西,你可曾……可曾收到了?”
平时威风凛凛的萧统领,一到陆子衿面前就犯结巴。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子衿的神色,生怕她不喜欢。
“收到了。”陆子衿点头笑了笑,从书架上取下那盒子。
“只是不知道萧统领为何要送我一支箭?还是一支……一支……”陆子衿抚摸着上面陈年的血迹,“一支旧箭。”
“这可不是普通的箭。”萧正奇收起笑意,喃喃道:“当年我盘踞燕北,在一次作战中不幸中了金寇的埋伏,他们布下天罗地网试图一举歼灭我方军队。我侥幸逃脱,却在回营途中中了他们的暗箭,所幸前来营救的兄弟们及时赶到,请了军医为我医治,要不然,恐怕我早已一命呜呼……”
“所以这不是一支普通的箭。”萧正奇打开那盒子,拿出那支箭矢,“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切莫忘记燕北的那些日子,那些战死的弟兄,那些家国致死的情怀,那出生入死的情意。”
“京都养人,优渥得让人忘记痛苦。”萧正奇将箭矢塞到陆子衿的手中,眼神坚定,“陆姑娘,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燕北吗?”
“……”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子衿捂住胸口,有些难以置信萧正奇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怎么,你不愿意吗?”萧正奇突然有些落寞。
“燕北之地,山高水远……”
“你怕吃苦?”
“我不怕。”陆子衿松开萧正奇的手,镇定道:“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爹爹,我的弟弟,我有我的家人。”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最想做的就是走出闺阁,子衿,我爱你,你若愿意,我愿即刻向陆伯父提亲,我们一起去燕北,做一对神仙眷侣,你,难道就不愿意吗?”
“我愿意……”陆子衿回答得吞吞吐吐,云里雾里,“只是……太突然了……”
“你怕我以后负心于你?”萧正奇牢牢盯着陆子衿。
“不是。”陆子衿看着萧正奇,“我知道你不会,只是……只是……”
“只是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萧正奇,我不可以这么自私,就这么一走了之。”
“陆子卿迟早要长大的,他可以照顾你陆伯父,你难道打算就这么照顾他们一辈子吗?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人生,又有谁会在乎?”
“你。”
陆子衿抬起脸,目光正对萧正奇。
“女帝下颁了新令,立夏祭祀大典之后,调离禁军府统领萧正奇前往燕北。子衿,我想你陪着我……”
“我也想。”陆子衿面无表情,“可要是想让我就这样放下家人远走高飞,我做不到。”
“你走吧。”陆子衿缩回手,背过身去,“这礼,我收不起。”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萧正奇垂头丧气地走出门去,又恋恋不舍地看了陆子衿一眼。
却不曾想她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一句话也没说。
萧正奇狼狈地出了府,天渐渐暗了下来。
……
“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连件外袍也不穿。”
薛清看着站在冷风里的顾进筹,忙不迭解下自己的袍子。
“没事,我们一起回去吧。”顾进筹握住薛清的手,笑得浓情蜜意。
“你这是怎么了?”薛清看着顾进筹泛白的脸色,心生疑问,“怎么感觉你脸色又差了很多。”
“我脸色差,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顾进筹摇了摇手,佯装无碍。
“你今天去听戏,可玩得舒心?”
“舒心!”
薛清靠在顾进筹的肩膀上,一脸沉醉。
“多亏了相公给我的赠票,让我这许久没听戏的人也听了一出《梁祝》。”
“《梁祝》?这怕是结局不太好。”顾进筹宠溺地摸了摸薛清的小脑袋,两人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走到一半,顾进筹心有余悸地停下脚步,朝后望去。
“你怎么了?”薛清一头雾水地看着顾进筹。
“没事。”顾进筹撇过头,眯眼笑道:“我们都会好好的。”
第47章 47-忤逆
薛海站在城墙上头,眺着底下乌泱泱的京都百姓。大梁律法有言,立夏祭祀等同于水神节,这是万民同庆的节日。
满京都贴满辟邪镇恶的符咒,道路两旁,设有桃花路祭。而大内之中的天枢台,则香案贡品一应齐全。西域高僧围坐一圈,吟哦不止,这样的日子,得持续七天七日。
为了保障祭祀期间横生枝节,薛海可谓是焦头烂额。现下看着局面还算稳定,倒也不算辜负自己这一番奔波。
乐清从后踏着芳步来,见薛海面色舒缓,玩笑道:“皇兄,这下你可放心了?”
薛海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只是皇兄,我尚且有一事不明。”乐清随着薛海的目光向底下望去,喃喃自语道:“听说吏部尚书之子陆子卿身犯重罪,可不日前却无罪释放。他和齐王妃是什么关系皇兄不会不清楚,我不明白,皇兄为何要帮他洗罪开脱?”
薛海颔首一笑,说:“别齐王妃齐王妃地喊了,她早已不是王妃。”
说着,薛海下意识一凝,瞥到了人群之中的周楚楚。
她拉着陆家小少爷的手,撒欢儿似的穿梭在拥挤人海中。两人就像是误入深林的小鹿,肆无忌惮。
果然,自己给不起阿婴的,陆子卿能给……
薛海捏了捏手里的拳头,继而一松,仿佛泄了一口气般,如释重负地说,“是我有错在先,对不起周楚楚,如今看到她得觅新欢,我帮一把,也是理所应当。”
“真看不出来,皇兄还是这样好心的人。”
乐清微微打量了下身边的男人,想起当初陆府诗会上,薛海还只是个纨绔无礼的封王。磁州休养数月,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薛海无心理会乐清,目光只紧紧跟着周楚楚与陆子卿。
他们那样亲密,那样无间,能在一起,一定会感到由衷的幸福吧……
一想到这儿,薛海淡淡一笑,立夏祭祀之后,他也该放下这段前尘旧梦了。
……
“你等我呀——”
“等等我!”
陆子卿提着衣下摆,气喘吁吁地跟在周楚楚后面。
这臭阿婴,不好好在府里待着,竟也要来凑祭祀的热闹。
陆子卿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这样人多的地方,更舍不得离开她半步,只是不曾想周楚楚跑的这样快,他跟在后面,也是十分吃力。
“你快来呀!”
周楚楚停在一个小摊前,眸子一转,眼神不由自主投在两只狐狸面具上。
大梁总有这样奇趣的旧俗,祭祀期间,各家百姓多多少少都会备些面具。有老虎,有兔子,有猫,有狐狸,各种各样的都有。从前周楚楚是从来不屑这些俏皮玩意儿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东西,她觉得,陆子卿一定会喜欢。
“哎呀……你……我可算追上了……”
陆子卿蹒跚而来,注意到了周楚楚的眼神。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死死盯着那两只狐狸面具,看来这是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