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自己几千年的岁数，事实上，也只是个被困在山崖底下一无所知的青蛙罢了。
*
他们一路走一路打听, 也没什么目标，倒是让他们撞对了方向。
“是几个仙宗联合举办的武林大赛罢了。”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坐在茶楼, 身边围着一圈人。
好事者倒是兴致勃勃：“你参加过？”
“小生是读书人, 不参加武斗, 倒是当过几届裁判。”
于是众人又哗然散去。
温扆上前, 给了他几块银钱：“听闻今年玄山宗的也参加？”
书生接过银钱，摸了摸好不容易留下的小胡子：“确实如此，听闻是长老的孙子来参加。”
说完他瞥了温扆一眼：“传闻罢了，不必当真。”
温扆笑着点点头：“虽是传闻，你知道的倒也多。”
葳蕤忍不住开口：“他知道的哪有我多。”
书生不满地看向他：“你怎么说话的？”
葳蕤对他笑了笑，额前隐形的角渐渐现出原型。
书生一脸惊愕：“这是……”
没说完，他就扯着袍子跑了。
葳蕤嘚瑟地跟温扆说：“他这算什么见识广，连神兽都没见过。”
温扆凝神看着书生远去的背影，留了个跟踪咒在他衣袍间，随口应了句：“你说说你知道的。”
葳蕤见温扆难得接了他的话，更得意了：“那武林大赛说是仙人选徒弟，也不过是找个替罪羊罢了。外界传得神神秘秘的，其实是几千年前就有的传统。”
“大陆灵气稀薄，唯一临近飞升的只有月沁长老，众人都指望着她飞升能带来些消息，偏偏她修炼的道子不同，是邪术，因着没有适合的因果，一直未得飞升。”
葳蕤撩袍坐下跟自己斟了一杯茶：“有道法高的人算出因果，是要凭借一名才能出众的同宗子弟协助才能飞升。”
温扆见他说话时神态有些异样，顺手试了试壶中热度又给他斟了一杯，问：“那道法高的人是谁？”
“谁？”葳蕤冷笑一声：“一个秃顶老头。”
他止住话不说，又捡起另一件事：“没想到几千年过去了，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葳蕤啧啧叹了几声，饮尽了茶。
刚喝完，便变成了一只小兽。
“呜呜呜呜呜？”
温扆点了点他的眉心：“睡会。”
小兽忍不住倦意，便阖眼睡了。
温扆把他纳入袍中，脚尖轻点，追上了方才那位书生。
他换了个茶馆，正说的起劲。
只是话题不再是武林大赛。
“我没想到我一文弱书生竟从凶兽底下逃脱了。”
周围人一片欢呼。
温扆蹙紧了眉。
凶兽？
第91章
书生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周围人好奇的神色, 眼里闪过得意：“那个凶兽来头可了不得。”
“怎么个了不得法？”
书生饮一口茶，咳了几声。
咣当当。
都是钱币的声响。
“那个凶兽说来也有些来历，听闻原先是上古神兽，一开始被发现的时候还引发过很激烈的争夺。”
由于如今大陆灵气稀薄, 上古的东西确实宝贵的很，更何况是神兽了。
周围人一声惊叹，就听书生接着说：“不过嘛, 神兽也分好坏，后来那个山中的玄武道士测出这个神兽命格极恶，是凶兽，便想把它杀死。”
一个人忍不住说：“那你怎么遇上他的？”
“诶诶诶, 别着急嘛, 这个神兽的来历不小，古籍记载它是在规则之外，也就是不受天地控制。道士知道后无法, 只得召了宗族的人拼死把它打得重伤, 趁机把它封进了千丈崖底下。”
书生眼里带着崇拜：“你们是没见过那名场面，整个山河都震动了，道士那一舞袖……”
袍中的小兽动了动, 看起来快醒了。
温扆灵力被限制，困不了他多久。
温扆看了不远处的书生一眼, 足尖轻点, 跳出了茶馆。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刚刚书生的话。
他原先以为破局的关键在魏涯, 如今想来应该是这只神兽了。
世界秩序都被破坏了, 这个神兽应当出了不少力。
温扆将他从袍中取出，葳蕤的旧伤没好，如今还是小兽状态，温扆微微眯了眯眼，葱白的手渐渐围拢住葳蕤的脖子。
若是根源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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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赛只有一场，即决赛。
参与者要先审核实力，符合实力才可以参赛，参赛时间为一个星期，效率极高。
魏涯黑着脸被拽到了审判者面前，那些人不知道整什么幺蛾子，要他来代替郑野打比赛。
打就打了，还没有预兆地直接把他从床上拽下来，设个禁咒就送过来了。
吃相难看。
审判者冷肃着脸解了他的禁咒，问：“何人也？”
魏涯转了转眼珠子：“郑野。”
巨大的契约图案在他们之间展开。
这是比赛前固有的规则，即无论受多重的伤，皆自己承担。
不过规则也是可以钻空子的嘛。
魏涯看着脚底的契约图案，图案很浅，照在了他脚上。
如果审判者认真审查了的话就会发现这一点。
这意味着魏涯只能代表一个不小心闯进天地法则的人，而不是一个被契约者。
而远在天边的郑野脚底下却出现了契约图案。
魏涯想想就觉得刺.激，见审判者面部依旧毫无波动，心情颇好的调侃：“原来审判者的表情也要按规定不能出格的吗？”
审判者刚要转身测下一个人，听见这句话只是平静无波地扫了魏涯一眼。
下一秒，魏涯就被一阵强气旋掀翻到地上。
魏涯：QAQ
突然想念那个背叛了自己却总是很温柔的师父。
“扑哧。”
魏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就见到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碎花图案的小裙子，皮肤细腻莹白：“你好，我叫陆九樱。”
她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魏涯停顿了一会，却退后了一步：“姑娘。”
陆九樱：？
“男女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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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涯是男频男主，女主遍布后宫，虽然女主还在，但他现在已经被温扆教成了个二十四孝好青年了。
第92章
葳蕤的呼吸乱了乱, 温扆手顿住了，最后收了回来。
“醒了就自己走。”
葳蕤睁开眼睛，他眼睛黑汪汪的，像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小兽。
“你想杀了我吗？”
温扆把他放下来, 慢慢往前走：“你知道自己的来历吗？”
说到这事，葳蕤眼里有些得意：“知道啊，我是上古神兽, 要不是那个糟老头嫉妒我把我封崖底了，我修为才没那么低。”
凶兽并不是都指脾气暴戾的兽，有一些会像葳蕤一样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自矜身份, 却又被人忌惮。
或许他前世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身世, 受不了毁灭了世界？
温扆暗自思忖，见葳蕤快走几步到了他身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温扆看着他，他难得没笑, 毛茸茸的脸像在假装严肃。
“如果我杀了你, 能拯救世界吗？”
葳蕤：……
这是什么沙雕问题。
“不能。”
“哦。”温扆似乎有些遗憾，说：“那我就不会杀了你。”
葳蕤仰着头看他，瓷白的侧脸看起来像个温柔的人。
葳蕤不太信。
他明明感受到了杀机。
*
台下一片呼声, 魏涯抹了把汗喘了口气。
可真够呛的。
“好巧呀～”
陆九樱走到了台上，笑吟吟的样子。
魏涯：哽住。
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虽然如此, 他还是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表情变得严肃。
楼下的人群里隐藏了一堆玄山宗的眼线, 不认真不行啊。
陆九樱水平不差, 就是女孩子体弱，打了几十回，呼吸渐渐有些慢。
她眼里有些不甘心，见魏涯正绅士地等待她缓过劲，猛地甩出一阵戾风。
不求赢，好歹也再挺一会。
那股劲风转眼就到了眼前，魏涯刚想躲开，就注意到了走过来的温扆，他怔了怔，动作慢了一步，侧脸多了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