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自然不信:“怎么可能,他们肯定都比不上清浅。”
萧清浅有一瞬的恍惚,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悲悯,轻不可闻的叹息:“……我不需这些手段活命。”
萧清浅不欲多说,催促秦孤桐写好信,亲眼看着她重新卧床休息,着人请来白鸢。白鸢嘴里抱怨,萧清浅转身已经离开,只好秦孤桐陪她唠嗑。
秦孤桐陪她聊了几句,眼皮耷拉又要睡过去,忽地惊醒过来:“你说甚么?中毒?小鬼?”
“哎呀,你果然仔细听,我都说到后面了。”
“再说一遍嘛。”
白鸢嘴里埋怨,见她发问来了精神。将自己如何发现不死狱狱主中毒,进而有查出他贴身亲信小鬼中毒。
如何知而不说,施展三寸口舌,在不死狱狱主眼皮底下拉拢小鬼。又借小鬼之手,查出左鹰在油灯之中下毒。
如何替小鬼解毒,看出她对不死狱主并非忠心耿耿。然后暗中推波助澜,瞒天过海制出毒针送给小鬼。又如何给小鬼下药,以此威胁防止她反水。
秦孤桐心中疑云渐渐拨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们几人当时纳闷,不死的狱主怎得就突然死了。”
白鸢甚是得意:“你姐姐我可厉害,无需我动手……”
这厢话未说话,外面有人扣门。
“白鸢!大骗子!快开门,快开门,快滚出来。”
李昭雪未料到这小姑娘尽是这般火爆脾气,只得好生劝道:“姑娘,这是秦女侠的屋子,你找的人未必在此。秦女侠正在养伤,不宜吵闹。”
白鸢拉开门,瞅着小鬼没好气道:“嚷什么嚷?这么大动静,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院里进了不死狱杀手呢。”
小鬼眼咕噜一转,忍下怒气谄媚道:“你可说好我们在新安碰头。我等了你三天,你在洛阳住的真舒服。”
白鸢道:“甚么时候说好的?当我不知,你那时跑得多快?可没见你下去找我呀。
李昭雪见她们熟人说话,拉着小钱告辞,转身进了隔壁屋。
李昭雪将桌上放在桌上,转身看着小钱,小钱连忙上前抓住她衣角:“昭雪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就是担心你,在那里等得害怕。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
人都来了,气也无用。李昭雪训了小钱两句,不免担心她饿不饿,累不累,同行的姑娘是个什么来路,可有被欺负。
小钱岂敢隐瞒,可刚要开口,白鸢和小鬼在外面吵嚷起来。
白鸢道:“不成不成,你都出来了要这个干什么?想害人呀。”
小鬼捏着银针求她:“江湖凶险,有备无患。你给我陪了药,我离开告诉你谁杀了你爹娘。”
白鸢冷哼一声:“我还要你告诉干嘛?不死狱都没了,人也死的七七八八,能活下来的我肯定打不过。”
小鬼难以置信:“你不想报仇?别说杀父杀母的大仇,就是欺负我一下,我也要十倍报回去。”
白鸢道:“那你去,别烦我。”
小鬼脸色难看:“我不会武功,打不过那个人。你帮帮我,我知道很多秘密。”
小钱跑到窗口偷听,李昭雪颇为无奈。江湖高手个个能听声辨物,小钱这好管闲事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就招来祸灾。
李昭雪越想越担心,忙唤道:“小钱,把衣服拿出来,我给你放进柜子里。”
“哦。”小钱依依不舍的走到桌边,边拆包裹边问,“你说她们吵什么呀?”
李昭雪想要告诫小钱几句,还未考虑清楚如何开口,白鸢领着小鬼过来,说要在这里住两天。
洛阳城虽大,能给群侠腾出来屋子毕竟有限。女眷两人一间还算宽裕,又兼占了萧清浅和秦孤桐的光,独门独院的两间厢房,窗明几净里外宽敞。
小鬼甚是满意的往屋里走,目光瞥过桌上的布包。
摊开的蓝布上躺着一枚铜铃铛。
※※※※※※※※※※※※※※※※※※※※
不知道什么情况,最近特别容易困。但睡着一两个小时就会惊醒,反反复复。
不说了,眼睛睁不开,先睡一觉再爬起来码字。
第163章 晋江独家
李昭雪不曾留意小鬼巨变的神色。
她寻思多了两个孩子, 她和白鸢各睡一张床带一个也不拥挤。何况六月半正是热的时候, 夜里头不冷,被子都不用添。
白鸢却不同意:“我睡觉不喜欢人挨着。”
李昭雪仓促扭头看向小鬼, 见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霎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和小钱一起睡。小钱。”
小钱听到暗示,只得咽下拒绝:“好吧, 那你半夜不能蹬被子, 也别翻来翻去,更不许……”
小鬼此刻满心都是那枚铜铃铛,自不会和她对着干。
两人是半路相识,并没有甚么深厚情谊。若不是听得小钱吹嘘李昭雪的“江湖地位”, 考虑或许可以利用, 小鬼半路就想就这碎嘴小丫头给杀了。
李昭雪将两人带进里屋,放好行李指着窗边小榻说:“晚上你们就睡这里, 不要胡闹朝着白姑娘。我去给你们盛些米粥,你们先来外面坐。”
小钱跑到雕花大床旁边探头打量:“哇,她一个人睡大床?这么大,老母猪睡都宽敞。”
李昭雪拦都拦不住,小钱的手已经摸上锦缎被面绣的蝴蝶。
白鸢本要去找秦孤桐, 听见老母猪可忍不住, 几步迈进里屋:“再摸一下剁一根手指, 你试试。”
李昭雪连忙将小钱拉倒怀中:“白姑娘, 小孩子不懂事, 还请你见谅。”
白鸢什么脾气, 给台阶下坡,她要当梯子窜屋顶的人。遇到李昭雪这样性子软的,可把她能坏了:“小孩子不懂事摸被子,大了不懂事还不得摸什么呢。她今天摸被子,你让我见谅。明天她杀人,你也让人家见谅?”
李昭雪只觉她强词夺理,可又无措反驳,只得低头认错:“白姑娘说的是,我一定好好管教。”
白鸢抖了威风,心满意足的转身要走。
“真凶。”小鬼低头垂目站在墙角,声音轻不可闻,像一阵阴森森的风,撩得人心头发闷火。
小钱才七八岁孩子,听得有人出头,顿时来劲,吐舌头做鬼脸:“耶耶耶,真凶真凶,凶巴巴。”
白鸢没理小钱,歪着下巴打量小鬼,暗暗嘀咕:不死狱的坏骨头这是?姓李的什么来路让她火急火燎的往上贴。不成,我要去问问阿桐。
“白鸢?”
白鸢闻声连忙走到外屋,见秦孤桐披着衣服站在门边。白鸢担心她伤势,登时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秦孤桐解释:“有点急事,我看门开着就……”
白鸢扶着她手臂往外走:“去你房里说。”
李昭雪紧随白鸢走出来,秦孤桐见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她朝李昭雪点头示意,跟着白鸢往院里走:“也不是算大事,但我想想心里不放心。”
白鸢道:“不放心什么?萧清浅还能委屈了自己?”
“不关清浅的事情。”
“行了行了,秦女侠心忧天下,你瞧你身上,从脸到脚哪一块没伤口?不要仗着是外伤就当没事。”
两人进了屋,白鸢将秦孤桐赶上床,自己拖了椅子坐在旁边:“先说好,我只是听听,没答应你。”
秦孤桐失笑:“白女侠,此事非你不可。清浅刚刚和我说,君瀚府急着回去收拾天汉寨。我突然想起有位故人家眷留在天汉寨,若是不小心殃及池鱼,那可就糟糕了。”
白鸢斜了她一眼:“秦女侠,你朋友未免太多了些。”
秦孤桐忆起张舵主义薄云天,心中不免难受,便向白鸢讲起那番经历。从去年三人自云帆号分别之后,自己与清浅龙女庙遇到那对断袖,山魈夜袭,结识天汉寨张舵主一众人。
一直讲到,张舵主携众夜间挖宝,小野人和山魈借机报仇,神秘黑甲将军来袭,众人不敌逃入山中携手御敌,遭小野人逼迫左右为难,豪气干云张舵主自坠瀑布深潭。
白鸢听得瞠目结舌,连连感慨:“阿桐啊,你这日子过得真是精彩,说书先生的故事也未必比得上。”
秦孤桐道:“霍大当家一死,天汉寨哪有人能拦得住君大帅。狗毛大哥肯定还在建邺,我怕张舵主他们的妻儿老小受到牵连。”
她说完一顿:“不过长安盟约在前,君大帅也是磊落光明的巾帼英雄,想必不会为难妇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