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今个子很高,本来叶怀今穿着到膝盖的风衣,妙宁一穿到了小腿。
妙宁束好腰带,像睡袍一样。
衣服里有叶怀今身上的幽香,很熟悉,又有点不一样。
妙宁偷偷的闻了闻,不太分明。
妙宁收好心,问,“东码头要修什么?”
“要打造一条古风美食街。”
“打造旅游地,吸引游客?”
“嗯。”叶怀今点点头,“这之后,西码头的山坡上还要修一座塔遥望。”
“这个项目我听余家叔叔说过,他们有在参与。”
妙宁说,“这是在模仿西湖雷峰塔吗?不过南城没有历史,也没有拿得出手的美食。”
“谁来这旅游?”
“这还需要加大宣传力度,打响南城品牌。”叶怀今认真的思考。
“结果来了之后,发现实物与图片不符,是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的。”
叶怀今,“…”
妙宁印象中像南城这样的老城,经不起折腾。
只适合安静的养养老。
妙宁沿着江提一直往前走,叶怀今保持和她一样的步履。
江水奔赴,声声喧嚣。
妙宁不停挽起被风吹乱的耳发。
叶怀今递来一根黑色的发夹,看见随之而来的妙宁的目光,叶怀今说,“我早上试穿婚纱梳了发型,用了很多发胶和夹子。我从头发里拆下的。”
“别介意。”
风把发丝吹进妙宁的眼睛里,她使劲的眨巴眼睛,叶怀今就像哆啦A梦一样。
妙宁咬开黑色发夹,手指别住压力穿插进左边头发里。
叶怀今紧接着从头发里又拆出一根黑色发夹。
妙宁重施,别进右边头发里。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
叶怀今笑意盈盈,“妙宁,你没怎么变。”
“除了变老,我都没有变过。”
“我也是。”
妙宁微微仰头,变或没变以什么为参照物,是指面孔还是心理,改变又是好还是坏呢。
叶怀今找不到一丝缺点的脸。
柔和舒服,拒人千里。
依着余风易的说法,叶怀今少了一丝人气。
“明天天气怎么样?”妙宁问。
“晴间多云,最高温度24度,最低温度21,日出6点01,日落19点02,东东南风2米/秒。”
妙宁,“…”
“你准备的真是事无巨细。”
叶怀今回,“毕竟是户外婚礼,温度、湿度、降雨概率以及体感温度,都尽可能的考虑到。”
“不同年龄阶层的来宾,我细分了餐品,诸如高血压、高血脂的人,不适宜吃太多高脂肪食物。儿童的甜点用木糖醇代替蔗糖…”
“来宾的身份和交集都需要了解,避免把不睦的人座位安排在一起。”
妙宁听得脑仁疼,“叶怀今,这婚礼你是办给谁看的?”
“说了这么久,还没听你说一句自己的喜好和感受。”
叶怀今止步,双手放在江堤上。
江堤分了两层上下,因为涨水,封锁了第一层江堤。江堤之间修了观赏花圃,种了护坡的月见草和波斯菊,各种奇艺的颜色交织在一起,风吹晃动细细的绿色腰肢。正盛。
叶怀今笑,“我很开心。”
“人生三十,诸事圆满。”
“是吗?”妙宁反问。
第6章 06
叶怀今淡淡笑着,“婚礼仪式不是我或者广如某一个人的事情,这是父母喜闻乐见的,也是接受大家祝福的场合,可喜可贺。”
“你的意思是婚礼现场只是一种华而不实的形式了?你根本不care,这么说来你的婚姻也是一种形式了?”妙宁反驳。
“不能混为一谈。”
妙宁耸肩调侃,“叶怀今,你该不是年纪到了,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话一出口,妙宁心脏不由自主开始加速。
叶怀今没说话。江上狂风呼呼的吹过妙宁耳畔,耳朵冷冰冰的,妙宁拢了拢风衣,有些迫不及待。
女人三十,不上不下的年纪,有很多人为了成家一降再降对伴侣的标准。爱情是一种奢侈的东西。妙宁总归想知道叶怀今的看法。
叶怀今波澜不惊的回答,“我很欣赏广如。”
妙宁等了两三秒,催促,“还有吗?”
叶怀今愣了一下,“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哈…?”这算什么回答,妙宁踢着地上的石子,叹气,“真是没趣。”
叶怀今心有领会,淡笑,“妙宁,你看,那是南江二桥,历时三年,是去年才修建完成的。”叶怀今顺手一指。“你应该很需要那张素材。”
妙宁顺着望去,拿起相机随便拍了一张。
叶怀今一边往前走,一边补充着说,“南城去年天气很反常,从四月初到八月中旬一直阴雨连绵,九月又突然攀升四十一、二度,眼看工程还剩三分之一,还好紧要关头工人们不惧酷热,加班加点在年底赶到了工程预计期,那段时间真是幸苦。”
“噢。”妙宁应和一声。妙宁低头大概扫了一眼照片,“这些都是余广如和你说的吗?”
“你也参与他的工作吗?”
“没有。”叶怀今回。
但凡聊天内容有关于余广如,叶怀今的答案统统言简意赅。妙宁默默吐槽,叶怀今就跟藏着个宝贝疙瘩似的,她问都问不得了?
妙宁把手插在兜里,沿着江边一直走。她还以为能听见叶怀今什么掏心窝子的话呢。
到底是互不参与的十年人生,她和叶怀今说话都留守着自己的底线。假寒暄。明天过后,她谷妙宁还是那个天涯沦落人,她叶怀今摇身一变人间富贵花。
妙宁打趣地说,“叶怀今,我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叶怀今回,“当然,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姐妹。”
“是啊,你看我们从头到尾多客气。”
叶怀今象征性的弯了弯嘴角,在朋友面前,说这番说辞很是生硬和客气。
叶怀今不痛不痒,眉眼天生自带疏离感,朦朦胧胧,不甚真切。
妙宁分辨不出叶怀今的情绪,但叶怀今只要一动嘴角脸颊就有小小的梨涡,很是独特。妙宁看着那漩涡,陷入怀念,她主动开口,“我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吧?”
叶怀今摇头,“不是糟糕,是有些不安分。”
叶怀今继续说,“妙宁,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你是在关心我?”
“嗯。”叶怀今问,“一个人在外地,很不容易,很幸苦吧。”
妙宁头被风吹的有些痛,她扶额,半开玩笑的说,“叶怀今,你是想和对我说一句‘辛苦了’吗?就像对修建南江二桥的那些工人们一样。”
大概是妙宁的玩笑有些太离谱,叶怀今再次愣了愣。
妙宁看着叶怀今的失神,自言自语,“算了,你个中央空调。”
“孩子气。”叶怀今轻抿嘴。放纵妙宁的无理取闹。
或者是不在乎。
妙宁有些烦躁,一股劲儿走到了江岸尽头,止步转身面对江流。南城雨季水流上涨,上流泄洪,江水已不再如往常平静。
妙宁想,这世界,要是能把所有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说就好了,什么也不用猜测。
叶怀今双手放在石质雕刻的栏杆,向江边对岸眺望,她的头发被凛冽江风吹得也有些乱了,她说,“妙宁,你还记得冬泳吗?”
“嗯。”妙宁说,“你很喜欢跟着爸爸去冬泳。”
冬泳是南城最有历史也最有特色的活动,每每到十一月底周围县城的老大爷老大妈们都会前来观摩,也算南城少见的闹热事了。
叶怀今笑,“爸爸蝉联了三届冬泳冠军。”
妙宁只要一想起冬泳,眼前就会浮现出爸爸谷盛大大的啤酒肚,以及明明皮肤被冻得通红,还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往江水里扎头的傻模样。
当初谷盛有意把妙宁也带入冬泳坑,不过妙宁小时候身子骨弱,是冬天洗个澡都能感冒的体质,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叶怀今倒是很爱冬泳。不过十年前南城出了几档子意外溺亡的事故,之后南城就不再公开举行冬泳比赛了。
奈何南城人民实在太热爱冬泳了,旁门左道催生了很多游野泳的。那几年叶怀今跟着谷盛游遍了南江大大小小的分支。
那会儿,谷盛认识了很多野泳队友,他们都对叶怀今称赞有加,纷纷笑着应和,“哎哟老谷,这泳技真不愧是你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