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最早一批完成任务的人已经兑换到了东西,现在一跃成了暴发户。”张家励喟叹,“我还有四个任务才能发财啊……”
仅须一句话就能请人造一座黄金屋的秦大小姐,深深覗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哦。”秦九酝佯装信了,抬手在一脸痴笑的陈恩童耳边打了个响指,“回魂了!”
后者将心神自脑海内的满山黄金中抽离,继而记起一事,忙叮嘱:“对了阿九,你玩游戏期间要小心黑甲军,见到就逃!”
“为什么?他们不是碰不到我们吗?”
“不。每次进城,瞧过一遍地缚灵现象后,等我们切实站在古城街道上时,不论是黑甲军或者是百姓,都看得到、摸得着我们。”陈恩童语气严肃,“所以,古城游戏也特地交代了,让我们千万堤防黑甲军。他们会杀人,无论是百姓还是我们!”
秦九酝沉吟,“如果跑散了怎么办?”
“那没关系。你可以自己转转,通过跟城中民众的聊天帮助他们做事。只需在听到先前引我们来的铜铃声时,迅速赶往城门和大部队汇合即可。”
秦九酝疑惑:“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怎么可能?他们的话到了我耳边,就是一堆乱码。”
秦九酝深有同感地点头,听城内百姓讲话,光见他们小嘴叭叭的,但就是听不明白。
倒是张家励解说了,“倘若想做任务,要去寺庙请一名和尚充当翻译。”
“还有翻译?”秦九酝诧异,“是古城游戏的工作人员吗?”
“那就不晓得了。反正那群僧人听得懂现代话,又懂乱码。”陈恩童耸肩,牵着秦九酝朝寺院蹦哒而去,“算啦,不重要,游戏好玩就行!”
秦九酝缄默地任由她拉着,垂下眼暗自思忖。
假设古城游戏真是灵异游戏,城中‘百姓’是早已毕命的冤魂;那么他们所说的语言,应当是朝阳古语。
朝阳国位居南方,大致地处于现代良络市附近。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秦九酝听得明白一两句,想来是良络市方言曾受了朝阳古语影响的缘故。
但这还得依赖于百姓语速慢,秦九酝才偶尔听得懂,极乐庙和尚又是如何做到能当翻译的地步?
莫非特意学过?
委实想不通,秦九酝仅能转而思量其他。
忆起之前周勇高喊的那声空门教……自怀疑陈恩童误入非法组织后,秦九酝曾查过国内的合法宗教有哪些,所以她肯定其中没有空门教!
既然不合法,且会给人带来伤害以及拒绝就医等错误观念,势必就是非法教会无疑!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抵挡极乐庙前,秦九酝注意到和她一起进城的其余十几名参与者,已人手各拽着一位和尚兴会淋漓地冲入人流,做任务去了。
“大师你好,我们想请个翻译。”
趁着陈恩童交涉期间,秦九酝目光扫视身边来来往往的百姓,眉头微蹙。
这古城热闹到不正常。
朝阳国虽无宵禁,但古人的休息时间普遍早的可怕,似如今皓月当空的情况,即便有喜欢夜里出门寻欢作乐的人,也绝不会出现眼前此等门庭若市的一幕……这情状倒像是特地装给他们这些外人瞧的。
“阿九。”
秦九酝正沉思着,遽然听到有人叫唤,扭头就看到张家励笑问:“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随便。”秦九酝本欲拒绝,然话到嘴边又同意了。
她还要弄清楚张家励接近她们的原由,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尴尬。
“你和恩恩都是学生吧?”张家励问,犹如无聊时的闲谈,“大学生?读的什么专业啊?”
“考古。”
“噢……年轻真好。不过听说考古很辛苦,风吹日晒的,还有一项要到实地考察的活动,叫什么来着……”张家励皱眉。
秦九酝补充,“田野实习。”
“对!”张家励猛点头,“很累吧?女孩子受得了吗?”
“还好,纵使再苦再累,目睹文物出土的那一瞬间也值了。”谈及自己的喜好,秦九酝难得笑弯了眉眼。
“倒是。”张家励笑哂,临了又询问了几个考古专业的事,秦九酝一一如实作答,问到最后张家励暗自迷惑,难道是他多疑了?
“好啦!走吧!”
陈恩童那厢已商量完毕,领着一名大约三四十岁的老僧人来到秦九酝跟前,牵着她重新进入人群,一边为她讲解如何找任务做,一边探寻需要帮助的百姓。
秦九酝听着,轻瞥后方若有所思的张家励,心下略略明了他为什么跟着自己,不禁眸含讥讽懒得多理,任他琢磨去。
几人很快遇到一位表情焦急,正躬身在地面摸索着什么的老爷爷。陈恩童立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请问您在找什么?要我们协助吗?”
老人抬头狐疑地望着他们,应是没听懂陈恩童的话,待老和尚翻译过后,方恍然大悟地点头,口中吐出一堆乱码。
秦九酝努力尝试翻译,仍是没成功,只能听老僧人说:“他的荷包不晓得落在哪儿了。那是他给儿子买棺材的钱,丢不得,否则他儿子何以入土为安?”
陈恩童一拍胸脯,表示此事她揽下了,等钱找回定全数交还。继而扶着老爷爷到一旁坐好,自己便蹲下认真寻觅。
……嗯?
秦九酝呆住,“这就算接到任务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所谓的任务会如此简单,简直像是送分题。而且那位爷,您老人家大晚上不睡觉,揣着棺材钱瞎跑啥?
“对啊!”陈恩童点头。
那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秦九酝待要盘问,谁知话未出口便觉眼前一暗!
古城内的万家灯火熄灭了,繁荣的街道瞬息化作萧条的荒地,两边屋檐老旧发黑,门窗上挂满了蛛网;四周亚肩迭背的民众成了一缕缕残影孤魂,垂着脑袋麻木呆滞地行走于路面,仿若傀儡。
一切的一切,哪儿还有刚刚的兴旺昌盛?
独剩森然阴沉。
猝不及防的变故令秦九酝大吃一惊,身形僵硬地立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同时又觉得这一景象的古城才是正常的。
“艹!”陈恩童骂道:“倒霉!怎么偏偏让我撞上了!”
一阵阴风席卷满地灰尘扑面佛来,秦九酝慌忙捂住口鼻,一手紧紧拽住情绪失控暴躁的陈恩童,谨防等会生变逃跑时分散,双眸不住地警惕周围。
“刺啦……刺啦……”
什么动静?
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渐渐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有点类似金属碰撞导致的,一道、两道,越来越多,愈来愈响。
秦九酝忖量俄顷,忽地灵光一闪:那是铠甲行动之际摩-擦出的声响!
她脸色骤变,拽着陈恩童想走,余光却猝然瞥到一抹黑影,转头便见不远处原先金碧辉映的极乐庙也宛若褪了色。
金色的瓦片脱落生灰,围墙裂开一条条细缝,破了个大洞的山门前,孤傲的伫立着一位身穿玄衣广袖,墨发高高束起的男子;他一双俊目平静无波地凝视众人,眉间坠有一朵似莲非莲的花,其色泽深红仿佛血染,衬得他如夺命修罗。
是他,早前的玄甲男子。
秦九酝默默盯着他,预感强烈:她脚下的这双拖鞋怕是保不住了。
“靠!”张家励一看到他便知道那边没撑住,火速高声招呼,“是黑甲军!跑!往城门跑!”
秦九酝当机立断对准玄衣男子抬脚一甩!而后就赤脚拉着陈恩童拔足狂奔。
那双八块钱的人字拖高高飞起,遵照主人意愿朝着玄衣男子的脑袋径直而去!
眼见拖鞋将近,玄衣男子面无表情地歪头躲开,鞋子啪的一声撞上其背后大门,终末缓缓滑落地面。
秦九酝几人健步如飞,途中还撞到了周勇等一同入城的游戏参与者,他们的身后也有黑甲军追击,逃得极其狼狈。
“铛铛铛!”
临近城门时,周勇掏出怀内铜铃铛,急促地摇了几下。
紧闭的城门徐徐打开一条只能供两人过去的缝,一行人忙浩浩荡荡的涌上前。
“走开!我先!”
“别推啊!”
秦九酝趁乱,佯装不经意地将那枚一直攥在掌心的玉戒丢向附近一处角落;继而回头观望,讶异发现黑甲军已然追到近前,却不知为何遥遥停在十步外,站在最前方的两名将士,一人捧着弯弓,一人背着竹编箭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