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看前面那片红色,便使劲扭动着身体胡乱踢着想要挣脱开,在察觉到是身后的人把他牢牢按住时,便开始流着泪开始叫唤……
再也没有最初的嚣张肆意和从容不迫,那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骄傲就这么被击溃。
Neil眯起眼睛。显现出难得的兴致。
“如果这次不睁大眼睛的话,就罚你永远在这里看吧。”
耳边传来充满恶意的话语。
第5章 深层次记忆
即使脑袋混乱着谢九也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紧闭的双眼颤巍巍的睁开,再次看见那片猩红,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又闭起眼睛。眼泪彻底涌了出来,但却因为惧怕惩罚而又强行睁开。哭泣声从喉间溢出……
就在此刻,巴迪从玻璃房里的暗门走出。他摘下帽子向这边深深致礼,右手中旋转的刀刃在空中挽出漂亮的弧线。
Neil对着话筒简洁吩咐了什么。
巴迪再次鞠躬,对第一个被吊起的犯人露出一个几乎弯到眼底的扭曲笑容。手起刀落间,血液如同喷泉一样飚出。
“唔啊……啊……”谢九已经哭得眼泪糊了一脸,他眼角泛红,显然已经被惊吓到了极点。
鲜红充盈着视线……谢九挣扎使劲挣扎着想逃离这片地狱,但身后的男人却像楔子一样把他固定在原地。剩下的四指牢牢卡住了他的下颌,使他连转头都做不到。
“唔……”反胃的谢九被刺激到小腿开始不住地痉挛,眼泪也流的愈发的凶。泪珠像不要钱似得刷刷往下淌。
身后的Neil轻揉的舔去他的泪水。
——随后命令巴迪继续。
这次巴迪做的极有水准,他仿佛挺着交响乐般的跺了跺脚,把手里的□□演奏般的挥舞着。
他仔仔细细嗅着手里的东西,眉梢都挑高了。其他人的尖利叫声几乎冲破屋顶。
巴迪弯着身子抖动着,随着慢慢直起的身子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表情。他的鼻孔都睁大了一倍,脸上被挤出几道重重的皱纹,他大笑着捏碎了手中的东西。
在他捏碎的瞬间——
像雨水一样洒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九脑中一片空白。
蓦地,刚才看见的画面如惊雷般一遍一遍在脑内重现!要逃……要逃走……不要呆在这里……谢九顾不上男人威胁的话语了,他抽噎着,频繁的换气已经让他接近窒息的边缘。手臂在铁索般的禁锢中胡乱的挣扎……
他不要这样!他要找个洞钻进去,缩紧身体再也不出来!
不想看那些东西……
“求……求……”如幼童般的推拒并没有撼动Neil的禁锢。在发现身后男人的绝对主导权后,谢九本能地向他开口求饶道。
意外的,Neil松开了手。
失去着力点的谢九跌倒在厚厚的地毯上,触及地面的一刻他马上蜷缩起来,手臂用力抱紧了缩到腹部的双腿,他把头深深埋了进去,背脊依然颤抖着。
——蝴蝶的背脊依然颤动着,可是被斩断了翅膀后,也只能匍匐在地面上无力的哀求。
仿佛看到了极为凄美的画面,Neil眸色转深。
他起身,军服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走到谢九身边,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蹲下身子,强行掰开了谢九抱住膝盖的手臂。
谢九苍白的脸露了出来,他仍旧在哽咽,鼻涕吸得一抽一抽的。
“你叫什么?”Neil捏了捏谢九的脖颈,上面还泛着红印。
“……舒……亚”组里给他提供的新身份仍然盘踞脑海深处。
“你还有一次机会。”
“我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已经快被折腾到昏过去的青年被Neil捏醒,他打了个哆嗦。
“九……谢九。”
Neil温柔的拭干了谢九脸上的泪水,甚至还揉了揉他的头发。
“乖孩子。”
***
谢九睁开眼,头顶炽灯明晃晃的刺进眼睛。反应了两秒,他猛地坐起身看向自己手臂,上面被胶布黏着的输液管连着一罐液体。
谢九环视四周。阳光透过立置木制书柜旁的窗棂打下,屋里暖洋洋的,固定在地上的铁质办公桌收拾的一丝不苟,男人坐在黑色贴皮椅子上伏案写字。
“我劝你先别动。”
漆黑的钢笔在他指尖灵巧的反转,转了几个来回后又被他捏住笔端,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哪里。”
谢九嗓音喑哑,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男人。接着问道“你是谁?”
“别紧张,我是负责医疗室的道森医生。”道森用笔推了一下架在鼻端的眼镜,他走到谢九的床边坐下,用手探了一下谢九额头。
“低烧已经退了。”他用笔在册子上飞快的写着,边写边说道“低血糖和贫血是你晕眩的主要原因,你盯着的瓶子里是我开的葡萄糖。输完液再走,好吗?”
“……”
谢九沉默。他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侧颈,那里传来了些许不适的刺痛感,他抬头看着身旁的医生。
“我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嗯……我看看。”道森往这边靠过来,他凑得及近,谢九闻到了从他白大褂上传来的烟草味。“有一点红肿,可能是过敏了。”
“哦。”
谢九放下手,重新背靠着床头。他脑中此刻乱成一团,像几坨不同颜色的线团混在一起,他试着梳理着思绪,但完全没用,从看到玻璃房里的那片红色开始,整个思维就是断片状态。
鲜血……
“唔……”呕吐感袭击着胃部,谢九握紧了床栏,深呼吸了几次,硬是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咽了进去。旁边的道森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谢九把水杯捧在手里。
“年纪轻轻的这么重戒备心……”道森笑了一下,并不生气。他的黑框眼镜把他整个人的气质衬的极为和善。他也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慢慢啜着。
谢九看他一眼,这才把手中的水杯递到嘴边。他喝了几口,干涸的嗓子如逢甘露,他迅速把杯子整个倾斜过来,大口大口吞着温水。
“你是我见过的晕血症状最严重的人,”道森给被呛到的谢九顺了顺背“一般出现这么严重晕血症状的患者童年都受过极大的刺激。”
谢九抹了抹嘴,盯着他,仍有些晕眩的脑袋反应了几秒。
“刺激?”他重复道。
“通常是患者在年幼时看到了相关的影碟或者视频,”道森解释道“有的患者也是因为目睹了类似的流血事件——无论哪种,都会给处在记忆未发育完全时期的患者留下很深阴影,所以这种人群晕血状态会比普通人严重一倍,反应也更强烈。”
道森从桌旁的抽屉里翻出了包烟,打出一根扔给谢九。
谢九狐疑的看着他。道森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同样叼了根在嘴里,又摸给他了个塑料打火机。
“医疗室我还是做的了主的,点上吧。”
不一会,淡淡的烟雾笼罩了这间不大的屋子,谢九沾上第一口烟后从醒来就绷紧着的身体无声的放松。他把输着液的右手肘搭在床沿上,左手拈着滤嘴。
谢九仰头看着升起的烟雾,嘴角勾起。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晕血症这么严重”他苦笑着“之前在大学里无论是抽血还是化验,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一直以为我很正常的……太丢脸了。”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之前是柏科大学的预科生?”
“是,我学的设计专业。”谢九挠了挠头,笑的腼腆。
道森放下了笔,隔着镜片的眸子晦暗不明。他轻轻用指尖点了点床单。
“设计系的路易教授已经退休了吧。”
“医生你记错了。”谢九一脸坦然“路易教授现在正值壮年,一年前又当上了设计院的名誉主任,他怎么舍得退休呢?”
谢九吐了个烟圈,叹了口气。
“来到这了以后才发现柏科的好,之前我还老抱怨食堂的土豆泥和炸鱼呢,但现在却特别想回到那个时候。柏科的夏季有喷泉和露着小腿的漂亮姑娘,冬天有冒着热气的南瓜粥,秋天的校园里满是散落的红枫叶……”
他露出了怀念的表情,深深吸了口烟。
道森慢慢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关于我之前提到的刺激,你可以再回忆一下。有句古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道森轻声道“我只能暂时缓解你的晕血症,如果要彻底根治,必须找到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