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想对我以身相许(49)

一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在几个小沙弥的围拥下静静盘坐,凌夜和郁九歌也在近处坐着,帮忙护法。

有檀香的气息循风扩散开来,嗅得刚刚还有些头脑发热的众人,登时一个激灵,灵台瞬间变得清明许多。

同伴不由问道:“那就是从佛门来的大师吗?”

摊主道:“是。那群妖精害了太多人,冤孽不散,迟早会酿成大患。”

同伴恍然:“难怪让我们去喊人。”

此处怨憎之力过于浓重,非修习佛门道法之人,轻易不得解除。

而想在最快的时间内让怨憎之力消散,一则是请佛门德高望重的大师过来进行超度,二则是让冤魂生前的亲人到来。

冤魂亲眼见到亲人,了结最后一桩心愿,从而会自发进入地府,如此,也不失为解决的办法之一。

果不其然,大师静坐片刻后,手指微动,金刚印一结,便开始轻敲木鱼,低声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

坐在他身后的小沙弥们也跟着念诵。

他们声音不高,然听着宛如天外而来的梵音,令得跟在修者身后的凡人们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而后扑通跪地,嚎啕大哭。

有人在哭自己苦命的女儿,怎么就被妖精捉了去,现在肯定连骨头都找不到了;有人在哭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进了黑店,结果进店的自己没死,死的反倒是别人。

哭声阵阵,眼泪打湿地面,他们哭得伤心欲绝,连跪都没有力气,只能瘫在那里,眼睛通红,嗓子也哑了。

凌夜微微抬眼。

前方佛光更盛,环绕在酒肆上方的怨憎之力已经开始慢慢消退,那些凡胎肉眼所无法望见的冤魂也一个个地被眼泪洗刷了怨念,被从地府上来的鬼差带走。

待到最后一个冤魂被带走,她垂下眼,跟着默念地藏经。

因是至尊,尽管不像大师与小沙弥那般,出口佛偈即成金言,却也有着一道道微光从她身上融进怨憎之力里,帮助更快地超度。

随着怨憎之力的消退,凡人们不知何时止了哭声,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

梵音犹在响彻,他们想跟着念地藏经,却没多少看过经书的,只得异口同声地念“南无地藏菩萨摩诃萨”,以图让菩萨听到,让死去的亲人得到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诵经声终于停歇。

抬眼看去,酒肆内外再无一丝怨憎之力,超度结束了。

凌夜从地上站起来,趁郁九歌和大师说话,她转头看了看身后。

跪了一晚上,未及修行的凡人体质没那么好,尤其是妇孺,已有几个开始发热,却还是不肯回去,就等着大师开口,他们好下去救人。

她看着,想了许多。

其实她刚封尊那几年,是非常冷血,也非常偏激的。

她打小丧母,又在凌怀古的冷眼下同沈微凌夕斗了许多年,性子早养得自私冷漠,无法与人平和共处。更别提让她去履行至尊应该承担的责任,去救人救世,当个万民景仰的好至尊——这些对她而言,完全就是个笑话。

那时的她无法集齐四族神物,日夜都在找寻新的解毒方法,连活命都难,哪还有空去管别人?

是郁九歌点醒了她。

他告诉她,生而为人,人世艰难,他们身为至尊都不去做的话,还有谁能去做?有那个能力,不仅不做,反而还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即使不受唾弃,死了也要下地狱。

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做这些,对你自己有好处。我不逼你,你慢慢试试看。”

于是在他的鼓励下,她第一次救了人。

救的是个流浪到九重台的小乞儿。

小乞儿身世没什么特别的,就非常普遍的村子没了,为了活命,只好孤家寡人地流浪。奈何争地盘的时候惹了人,被追到圣尊脚下也没停,眼看他就要被人打死,凌夜挥挥手,把打他的人送出了九重台。

小乞儿得救,躺在地上缓口气,然后不顾身上的血,飞快爬起来给她磕头。

他一面道谢,一面把攒起来的铜板全掏出来,想放到她面前,却忧及自己这么脏,恐会玷污了救命恩人,就远远地放在那里,又问她的姓名,他好给她立长生牌。

她没理他。

因为在救下他后,她很明显地感到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力量凭空出现在丹田里,滋养着她被白头仙肆虐过的伤处。

——这就是郁九歌说的好处吗?

她急于求证那力量给她身体带来的变化,随意回了那小乞儿,就匆匆去到郁九歌身边,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她的讲述,他笑着对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至尊救人,是为德。

他说:“圣人言,‘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等哪天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你就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了。”

就这样,一次两次,一年两年,她在郁九歌身边,在他的鼓励和帮助下,把“德”施行成习惯,逐渐成了世人眼中的好至尊。

不过可能因为没有慧根,她仍然不懂那句话的含义。但渐渐的,白头仙不再那么频繁地发作,她的身体慢慢好起来,她总算能正视救人这个举动,明白这个举动为什么要叫德。

仁者爱人。

然至尊不爱人,所以不是仁,只是德。

一如眼下,她捣毁这处妖精巢穴,让那些凡人得以解脱,其实究其根本,她只是想找郁欠欠而已,救人乃顺手之举,是已经养成了习惯的,并非出自本意。

好在这举动是正确的,她也无需为这随手付出什么代价。

等了会儿,那边谈话的两人许是提到她,那位从佛门来的大师转向她,双手合十对她行了个佛礼。

小沙弥们也跟着给她行礼。

凌夜没听他们的话,只得茫然地回了礼,然后就见结束谈话的郁九歌走过来,对她说:“可以走了。”

“好。”

她便又对大师回了礼,方和郁九歌先行离开。

两人走后不久,酒肆下的人被成功救出,终于团聚的人又是哭又是笑,好容易平静了,对大师和摊主各种道谢,又盛情邀请他们留下吃饭住宿,借此聊表对他们的谢意。

整个夫子镇一片喜气洋洋。

……

凌怀古还在客栈里,凌夜和郁九歌说了声,先回客栈领人。

见走了那么久,凌怀古都还老老实实,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样子,凌夜眉一挑,没说什么,挥手示意他跟上。

凌怀古目光在郁九歌身上停留一瞬,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正是深夜,出夫子镇后没走太久,他们寻了个避风的山脚就停了,准备天亮再走。

火堆燃起,鲜艳的火苗舔舐着树枝,不断发出“哔啵”的声响。凌夜拿了个锅架在火上,正准备掐诀烧水,就听郁九歌道:“我本以为你和你的刀一样,都是杀人不留情的。”

她听着,没作声,只笑了笑。

其实都是因为你啊。

她想,如果不是你,不是那二十年的陪伴,又哪里会有现在的我?

是你把我从一个完完全全的坏人,改变成没那么坏的人——

不过这种话她不可能说出口,只摇摇头,问他:“你上次女儿吟发作,是在什么时候?”

郁九歌道:“……至少五天了。”

“五天,”凌夜算算时间,“女儿吟我没接触过,只知道一般是半月发作一次。你上次发作有多严重,可有预兆,方便和我仔细说说吗?”

郁九歌沉默一瞬,答:“还好。”

凌夜问:“还好是多好?”

郁九歌再度沉默。

她正待追问,就见他忽然抬头,眉宇间有着些微的隐忍。

“你怎么了?”

话才出口,眼前一花,她整个人被他扑倒在地,触手所及,连气息都是滚烫的。

凌夜瞬间了然。

他女儿吟发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网上都是猥亵、性侵和性骚扰,蠢作者也来讲述一下自己的经历吧:

前两次都是大学时候的事。

有回坐大巴从家去学校,车站出站口有很多出租车,司机在那守着揽客。我当时是一个人。先一个司机伸手拦我,刚好拍在我胸部上,说美女坐车吗,我一巴掌挥掉,说不坐。然后又一个司机紧接着伸手,也要拍我胸上,碰到之前被我打掉了。

之后有天陪男闺蜜买衣服,买完吃完我们各回各的学校。我坐公交,站着,感觉有人在碰我的腿。我觉得不对,脑袋没动,只眼睛借着胳膊的遮挡去看,见是旁边那男的手里卷着的书碰到我了,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接下来还在碰,我一下子就警醒了,那种触感不是书,分明就是手。我当时脑袋发懵,想也没想,一下子跨到对面。好多人看我,我怀疑他们是不是都看到那男的摸我了。过半分钟公交停靠,那男的立即下车。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远离,别的什么都没想,现在想想,怎么就没甩他几个大耳刮子再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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