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四师弟【CP完结】(14)

作者:w从菁/抗病毒口服液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今日师兄都是在乱说话,师弟就都忘了罢。”裴应低声说,“师兄对不起你。”

荀枝在梦中蹭了蹭他的手心,柔软的脸颊冰冰凉凉。

裴应自言自语道:“凡人死后,连魂魄也留不下来……裴应啊裴应,你真是造孽,上仙山拜师,真是值得的事么?”

他站起身,正要去窗台边倚着过一夜时,忽然在墙角拾得一幅画卷。

是师弟拿红墨抹的梅花。

画卷上还依稀可见泪珠落下后晕开的水纹。

裴应展开画卷,指尖轻轻地抚过少年娟秀的字迹。

雨过相思江,泪迎归乡人。

他怎会不知道师弟也像他一般抱着满心的期望呢……他们在仙山上修行,可其实谁都断不了尘根。

在此处他已经没有家了,看着他纵马离开的爹娘和阿妹也都不在了。

无法言语的悲痛叫他无法呼吸,痛到他的泪都沉在了心底。

95.

爹,娘,阿妹……是不是都化作了江上的风雨?

裴应将画卷抱在怀中,倚在窗边,无声地望着远方沉沉的黑云。

第33章

96.

我又梦到了我从前住过的府邸。

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爹在书房作画,娘坐在我身旁,一字一句地教我念诗。

我总是要读很多次才能背会一首诗,我娘却从不说我笨。

她还说我是世上最聪明的孩子。

我害羞地笑,垂下头让她抚我的头发。

“阿枝,”她手心温热,抚在我发间,就好像日光洒下来,“娘不要你做大事,你过得开心便够了。”

可当我抬眼看她时,她便化做了片片雪白的茉莉,一朵一朵地落在了我的肩头。

我有时害怕做梦,有时却盼着做梦。

唯有在梦里,我才能见到爹娘。

师兄师父都瞒着我,不告诉我爹娘的下落。我不知道人死后会去哪里,他们会变成花,还是化成雨?

为何人想要平平无奇地过完一生,都是如此难做之事?

娘不见了,我却没有醒来。

我在梦中描梅花,描了好多朵,直到有人叫了我一声,我才将笔放下来。

那是个陌生的黑衣少年。

他皱着两撇刀字眉看了我一会,才再出声说:“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兴许他不是中原人,说话的腔调才会这么奇怪。我看了眼他高挺的鼻子和浅蓝的眼睛,心想我何时认识过这般长相的人。

他也不等我回答,就拽着我的手腕把我拉出了院子。

天上阴云密布,或是不久又要落雨。

外头的街巷没有叫卖声,也没有行人,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妇孺孩童的尸身。我手心出了汗,想要重新回到院子中坐下来,可那少年抓着我手腕的力气很大,我只能闭上眼,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梦,京城繁华热闹,如何会有这么多死人呢?

“你讨厌这些?”那少年又出声问我。

我垂着脑袋告诉他:“害怕,不喜欢。”

他拉着我走了好久,忽的在一处停了下来,说:“你睁开眼看看罢。”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睑,望见了不远处的城墙上,被捆着吊在那里的妇人和小姑娘。她们身上穿的本该是价值不菲的衣裙,可如今已都被血污侵染成了暗淡的色彩。

妇人似是已经死了。

小姑娘却还睁着眼,她似是看到了我,被烤得通红的脸上绽出了几分希望的光亮。

她好像是想让我救救她。

“你想要救她?”少年对我说,“她早便死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人留下的怨气和不甘罢了。”

我说:“难道我在梦里也要不甘么?”

他想了想,过了好一阵子,才同意帮我把那小姑娘带下来。

97.

小姑娘十三四岁,比我矮一个半头。

她坐在我面前啃着干馒头,含糊不清地对我说:“公子,你快走罢,要是官兵寻过来,你也会被抓去坐牢的。”

我先前不曾见过她,可现在却忽然福灵心至地知晓了她的身份:“你是裴应的妹妹罢?”

她抬头看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对她说:“裴应……裴应师兄回来找你们了,他用草扎了小燕子,说要拿回来送你。”

她瞧着我,像是想抬起嘴角笑一笑,可眼圈却一点点地红了起来。我抿了抿唇,又对她说了裴师兄与我的赌约。

裴妹妹问我:“哥哥在山上过了多少年?”

我说:“十三……亦或是十四年。”

她弯着眼睛笑了笑,说:“我如今不过十三,再过个五年,说不准确实是比你高呢。”

98.

黑衣少年要带我离开时,我又问了裴妹妹最后一句话:“人死后……会化为风雨么?”

她坐在木凳上,笑着抬起一双杏眼看我,说:“兴许罢。”

过了须臾,她又说:“你就告诉我哥哥,他在初春时节见到的那些燕子,便会是我和爹娘。”

“只要哥哥还在,裴家就未亡。”

第34章

99.

一直到第二日午后,我才从梦中醒来。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睡那长时候,坐起来好一会才清醒。

裴师兄又不在屋中,我昨夜绘的画卷也不见了。我不知自己还能对裴师兄说什么,只能做这等事来委婉地安慰他。

等他回来了,我便告诉他我昨夜的梦,兴许他就会开心一些罢。

我正出神想着裴师兄,忽的觉得手背一痛,揭开被子一看,才发现又是那坏东西在咬我。

它咬我时是坏东西,不咬我时才是小凶。

宁悟说妖兽主动与灵修结全血契的并不多,或是因为它刚出生没多久就离开了母亲,才会对我这个毫无长处的灵修产生亲近之意。

我认真地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咬痕,坏东西牙齿锋利,咬得又狠,这样一下又是要渗血了。所幸还是小伤,我自己待会包扎一下便是。

下床前我想起江师兄教过我,身上被划伤后可以舔一舔伤处,过会便不会那么疼了。

血的味道涩涩的,一点都不好。

我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手背,心想既然流血是这般不好的事情,为何有些人总要去让别人流血呢?

假若我像裴师兄隋师兄那般厉害,我就把那些坏人都关起来……

囚牢不是为了惩恶扬善设立的么?为何不关恶人,却要让好人在里头受尽折磨?

还未想出答案,我突然觉得腿上一沉,正疑惑是怎么回事时,脸便被一双冰凉的手捧住了。

我被迫抬起头,对上那双浅蓝的眸子。

“荀枝,”他看了我一会,叫我,“荀枝。”

我有些茫然地啊了声。

他是谁呀?是何时进到屋中的?

难不成我还在做梦?他不是方才我梦中的人么?

他并不说自己是谁,直接凑过来舔了舔我的唇角,又扯起我的手腕,伸出舌头在我的伤口处也舔了两下。

“阿枝,印记。”他抬眼看我,笑的时候还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这里,是我的印记。”

我:“你……”

他眨了眨眼,说:“不是坏东西。”

100.

虽然我不太明白妖兽是怎么化成人形的,但问题也不大,他看起来还听得懂人话,也不会做伤害我的事。

不过他好像还不大会讲人话,是这些时日学着青雀门和我师兄他们的模样说话的,所以讲话的腔调还有些奇怪。

我试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似乎还蛮开心我这么做的。

变成人的模样后,比做妖兽时要乖诶。

唯一困扰我的是,他不肯从我身上下来,一定要像只大狗一样扒拉在我腰上。

我想了想,对他说:“人都有名字,既然你也变成人的话,我就给你取个名字罢。”

他露出小白牙朝我笑,说:“荀凶。”

随我姓倒是不错,可这名字听起来不太对头哇。

我说:“不行,这是个怪名字。”

我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说:“你叫荀宿罢。你先前住在我身上,就是宿了。”

荀宿正聚精会神咬着我另一只手的指头,也不知他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我又说:“别的妖兽和灵修结血契,都是称灵修为主人的,你……”

他听到我这句,才又掀起眼帘看我,浅蓝的眸子里映着奇异的光。

他说:“我是阿枝的主人。”

101.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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