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两个人的关系是颤颤巍巍，如履薄冰，他行走在上面的时候很怕自己一不小心用了力，或者是体力不支一头栽在了冰面上，让这一层薄薄的冰冻戳破了一个窟窿。可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上面走的久了，姜余已经彻底适应了。他不再惧怕戳破这个冰层，也不再恐惧这个无休无尽的冰面，只是觉得空洞茫然。
自己已经从这里走出来了，拨云见日，春暖花开，一切都重新开始不好吗？为什么还有人要讲他拉回去？
还是那个最不可能拉他回去的人，用着最可笑的理由。
见到姜余并没有生气，而是安安静静地质问着自己，祁辛原本僵硬的神情好转了一些，“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回去，可我也不想看见你跟他住在一起……”
“我当然不会跟你回去。”姜余面色冰冷地看着祁辛。
祁辛一噎，原本想要继续往下说的话被打断后，竟然有些索然无味了，他看了眼躲在姜余身后的尹?，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堪地握了握拳头，眼睛也垂了下去，心中很不是滋味地说道：“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我不需要你陪。”姜余斩钉截铁地说着，然后把小机器人推到了祁辛的胸口，“我也不想再看见你，这次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你拿着这个东西，走吧。”
可祁辛却把姜余的不追究给当成了一种于心不忍，他半推半就地也接过了那个小机器人，脸色变了又变，心底的许多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后，还是说不出口。最终，他将目光投向了尹?，生硬地说道：“你不能再跟他住在一起。”
“这是我的事。”姜余面部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
祁辛的胸口一紧，什么叫他的事？他的事难道不是我的事么？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姜余是怎么了，可两个人，竟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祁辛抿了抿嘴唇，“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只要你能搬出来。”
“今天的事，今天什么事？”姜余瞪着他道，“尹?亲我的事还是你监视我的事？”
祁辛轻声道：“他亲你……”
姜余愕然地看着祁辛，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尹?在后面抽泣道：“小姜哥，我，我……“
祁辛最讨厌看见男人哭，以前姜余哭的时候他都没有真情实意的去哄过，更何况是如今这个碍眼的人了。祁辛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把尹?上升到情敌的高度，是因为他知道姜余不喜欢这一类型的，所以即使尹?喜欢姜余，他也不会太过于担心。只是前几天，他有些心慌了，总觉得姜余越来越脱离了自己的掌握，所以在权衡之下才给姜余家里放了一个监视器。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你实在是太恶心了。”姜余盯着祁辛，胸腔阵阵颤动，一股凉意从身体内席卷而来。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怀揣着一点点希望的祁辛，忽然间浑身震了一下，四肢百骸的血流也在这一瞬间滞住了。
祁辛走后，姜余在家里等了一会儿，发现竟然没有警察过来。
他看着门沉思了良久，不知道为什么闹出了这么的动静都没人报警。
过了一会儿，他找人来修理了一下门，出了一笔钱，因为是夜间维修又是年三十的缘故，修理人员狠狠地宰了他们两人一笔钱。
等门修好后，姜余也不多说，直接过去对门敲了敲门。
刚刚以那种情况结束会话的两人，再次见面后多少还有些尴尬才对，但姜余却面色不变，他看着嘴唇发白的祁辛，直接伸手让他掏修理费。
祁辛也没说什么，只是咬了咬嘴唇，从钱包里拿了三千块钱来给他。
看着姜余的背影，身后的祁辛垂下了眼帘，脑海中还回荡着姜余方才说的那几个字，他冷漠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来是羞愧还是愤然。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打在祁辛白/皙的脸上，让这个平日里漠然的人看上去有些失神。
凌晨三点钟，尹?正一脸泫然欲泣地对着姜余说对不起。
“还疼么？”姜余拿鸡蛋擦了擦尹?脸上的瘀伤。
尹?嘶声道：“不疼了。”
“你呀。”姜余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尹?脸上的青紫，起身将鸡蛋收了起来。
他真的不知道尹?被打了，到底怪谁好。
“你是不是喜欢我？”回来后，姜余想了想，张了张嘴还是问出了声。
尹?的脸更红了，比水蜜桃还要粉红鲜嫩，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像只呆鹅一样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小姜哥……”尹?哭着说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又生气了。”
得到了尹?承认后的姜余面色复杂地看了眼这个男孩，比起震动而言，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呢？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姜余坐在沙发上，想要伸手去摸摸尹?的脑袋，可又觉得已经不太妥当了，于是尽量温柔地说道，“喜欢一个人而已，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对不起……“尹?还是泪眼婆娑的。
姜余柔声细语地说道：“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对，只是不应该偷偷亲他而已，是不是？”
尹?哭哭啼啼道：“我……我以为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不知道他装了摄像头…… ”
一提起这个，姜余就觉得心中气闷，他说什么都没有想到祁辛能做出这种龌龊之极的事情来。
可是想想，这确实是祁辛能做出来的事。
他以前每一次出去，怀里都有一个窃听器，身边也都会有人跟着。
这一点，从他和万古的每一次交流，能被安全顾问白鹤以文件音频形式呈现出来就足以说明了。
姜余到现在都没有问过，他的这些对话和视频资料，到底是谁给白鹤的。
“我知道错了……”尹?哭红了一双杏眼，委委屈屈地看着姜余，“我，我也没打算告诉你的。”
姜余顿时一阵心软，他叹了口气道：“要是我身上携带什么病毒的话，你偷亲我，不就被我传染了么？”
尹?愣了愣，没想到姜余会这么跟他说，一时间连哭也忘了。
“可你又没戴口罩……”尹?吞吞吐吐地说，“身体也很好。”
“我身体可不好。”姜余促狭地对着他道，“还有好多隐疾是你不知道的，能活过五十岁就不错了。你要是喜欢我的话，以后可得伤心坏了。”
尹?知道姜余是在开玩笑，他觉得姜余这么说，是因为前两天他老生病，吃了药也没什么作用的缘故。一想起这个，尹?就羞愧地垂下了纤细的脖子，是他偷偷地将那些药给换掉的，那一天姜余生病是因为他吃的只不过是普通的保健品罢了。
可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姜余。
他可没有前夫那么傻，连监视人这种事都能做的这么不干不净，问心无愧的。
“不会的。”尹?急急忙忙地说道，“原生民都很长寿，你要是照顾好自己的话，说不定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呢。”
姜余轻轻一笑道：“那你是想一直喜欢我到一百五十岁么？”
尹?茫然地看了姜余一眼，似乎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有些呆住了。
“你看，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姜余细细地说道，“我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但我这个人呢比较保守，如果和一个人在一起了，就想要和真正对的人在一起。毕竟以后也过一辈子不是吗？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是要几十年，甚至以后科技发达了，或许我们真的可以住在一个屋檐下，过上一百多年。尹?，你有想过这一点吗？”
“可我……”尹?有些天真地说道，“我们现在就住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姜余耐心地跟尹?说道，“可婚姻不是你情我愿这么简单的，与其说是两个人的结合，不如说是两个家庭的组成。你有跟我说过你的家庭吗？我有跟你说过的我的父母兄弟吗？”
“我，我查过的。”尹?着急了起来，“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也在很多年前病逝了，你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至于我，我，我不回去的，我没有家，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姜余失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