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辛怔然的时候，姜余已经不声不响地走了。
姜余这一整天的状态的都不太对，差点打翻了一个茶桶。
再加上王阳今天又请了病假，所以副经理过来顶替他，他一见到姜余这样，便出口说道：“还想着王阳那小子呢？”
姜余愣了愣神，用布擦去了桶外溅出的一些茶渍。
等副经理去吃饭的时候，林玲走到姜余身边问道：“你说这人怎么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姜余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林玲皱眉道：“你没事吧？今天看上去不太好啊，是不是被王阳给传染了？”
姜余又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喔。”林玲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来，伸手拍了拍姜余的肩膀，“那没什么，吃点韭菜或者生蚝就不累了。”
姜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听得是连连摇头，倒是心里松快了一些。
晚上走到楼下，姜余仰头看着六楼的灯光，只觉得一阵疲惫感袭来，再加上这一整天的工作，让他的心定再度沉了下去。
上了楼，姜余还没走到六楼，只是站在楼梯上遥遥地往上看，左边祁辛住得地方安安静静地，大门也关着，反观他那边的门上已经开始贴春联了。
伊鲁星上没有新春佳节的概念，他们只过元旦。
现在这么一看到春联，姜余反而有些不习惯了，陌生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让他在楼梯上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抬起脚步。
没有人出现，没有人需要让他去周旋。
姜余舒了口气，刚要拿钥匙进屋，结果后面的门就应声打开了，就像他触发了什么监视机制一样。
姜余的脸一下子就僵硬了下来，心里只觉得一阵反胃，很是不舒服。
祁辛身上穿着的是那件藏蓝色的情侣装，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见姜余后也不尴尬，而是轻飘飘地说道：“回来了。”
这句话说得仿佛是姜余回到了他家一样。
姜余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又转了回去。
见到姜余要进屋，祁辛抿了抿嘴，看上去有些受伤，没想到姜余真的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他的眼神冷淡了下去，出声阻止道：“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姜余已经掏出钥匙了。
祁辛的睫毛抖动了一下，说道：“家里没热水了，小安一直在闹脾气。”
这下姜余有反应了，他愣了一下，然后把插进锁眼里的钥匙给拔出来，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了祁辛手里的那份文件，“拿来。”
祁辛的嘴角弯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姜余，还从兜里拿出了一支钢笔。姜余扫了一眼，是他送给祁辛的生日礼物。
这根笔实在是太烫手了，姜余颤了一下，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这份文件，在最后面签字确认。
“我不需要这个房子。”姜余把笔和文件递还过去。
伊鲁星上的住户水电气公司有很多，他们公寓的水电气就被三家不同的大公司所承包了。姜余刚和祁辛住进去的时候，家里有一阵总是没有热水，后来小机器人打电话一查，才发现他们并没有激活热水费，那一栏的预付是零。姜余这才知道，原来水和热水是分开的两码事。
后来他本来想让小机器人直接在电话上缴纳这笔钱，结果公司的人一询问，发现付账单的人和屋主并不是小机器人，所以十分严肃地拒绝了，并且让屋主登陆账号才能继续操作。
其实这人也挺轴的，姜余当时就想，小机器人完全可以自称就是屋主，这样就可以了。
他本来以为屋主是祁辛，结果后来热水出问题需要让人来修理的时候，姜余需要在网上签字确认，这才发现，原来房屋拥有者是自己。
现在没办法在网上签字了，只能让祁辛打印实体文件了，这一来一回不知道得让小机器人等多久。
姜余想起小机器人来，还是忍不住心软。
虽然他根本不用洗澡，但小机器人需要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类一样。
“我买给你的就是你的。”祁辛拿回东西，看着姜余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重新再买一个。我记得你一直喜欢那套海景房，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
祁辛的话没说完，姜余已经转身进了屋。
我们我们，哪里还有我们。
第44章
家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十分的温馨，尹?正在厨房的灶台上准备晚饭，香味飘了过来，引得姜余换上了拖鞋后就顺着味道走了过去。
厨房的窗户上也贴了一个倒福，显示着福到我家的意味。
姜余看着家里红红火火的东西，心里微微一暖，知道这是尹?今天出去采办的。
上了饭桌，尹?跟他说：“今天礼拜二了，明天早上我们出去置办点年货吧？”
姜余点点头，明天下午他没有排班。
转眼到了第二天，祁辛这个邻居一大早就在楼下等他。
姜余脸都扭曲了，“热水修好了？”
“文件刚刚寄回去。”祁辛淡淡地说，侧过头来看着姜余。
姜余继续往前走，并不想跟他继续说话。
祁辛轻声说道：“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句话。”
“我态度挺好的。”姜余不冷不热的说道。
他是真觉得自己态度挺不错的，姜余顿时有些悲哀，他可能性格已经这样了。姜余原本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和祁辛在一起之后还有些自卑。可他爱笑，乐观，喜欢每天都是热闹的。可祁辛不同，他跟姜瑜说，自己喜欢安安静静，不爱闹的，成熟稳重妥帖的。
五年了，姜余一点一点地走到了自己原本不喜欢的那一面。
以前他很怕一个人，很怕安静，可祁辛走得那十三个月，姜余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不是这个态度。”祁辛皱着眉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姜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祁辛以前也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经过心理创伤以后，祁辛反倒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或多或少都变了。
没人可以回到从前。
姜余闭了闭眼，原本快速的脚步迟缓了许多。
祁辛望着姜余的侧脸，有些困惑，也有些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但姜余还是这个态度。这个态度不好吗？不是的，除了那几次激到他了意外以外，姜余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姜余也对他很客气，那时候他觉得相敬如宾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祁辛觉得这样也很好，他看过姜余喜欢看的书，古书里相敬如宾的两个人，最后一直生活的很好。
可是现在，祁辛隐隐地开始觉得，或许他理解错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姜余。”祁辛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拉住了姜余的袖子。
姜余停了下来，浑身一僵。
“你……”祁辛停了停，又说道，“有些事，你不明白。”
姜余在心底里叹了口气，那又怎么样呢，他连到底是什么事，都不关心了啊。
见到姜余不说话，祁辛颇为苦恼地皱了皱眉，却任由这人走了。
下午。
姜余和尹?站在热热闹闹的超市里，挤在黑压压的人海里，听着欢庆红火的新春歌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进入人群中的感觉了。
原来过年是这么热闹的么。
“现在都没什么年味了。”旁边经过的一个爸爸摇了摇头道，“我小时候过个年高兴得跟什么似得。”
姜余推着购物车，尹?走在他身边，经过一排一排的货架，嘻嘻哈哈地跟他说要买这个买那个。
“小姜哥。”尹?笑得眼睛都要没了，“这是我们在一起过得第一个年，我一定要让你开开心心的，吃得饱饱的。”
姜余敛回了心神，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晚上到了家，姜余跟尹?一起收拾年货，跟他说了明天中午要去吴阿姨那里吃饭的事。
尹?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关冰箱门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他背着身体，笑着说道：“好呀，用不用带点东西过去呀？”
姜余点点头，“带点核桃酥吧。”
说完，姜余想了想，又准备给吴阿姨的儿子包个红包。算算年纪，她儿子都能管自己叫叔叔了，相差十岁，足够让姜余给他个红包了。毕竟吴阿姨做一顿饭又要花不少钱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