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该怎么活就不牢陆大学士费心了,既然陆大学士的人生意义就在于给我使绊子的话,那咱们两个就斗到底吧,麻烦陆大学士今日先带着你这小妾滚出我家,这么死皮赖脸的留着,也不嫌传出去了笑话。”
“滚?”陆灏轩笑笑,“林静诗,你给我听清楚了,林家是我的,你,也是我的,那沈临风半路冲出来,又想拿家产又想抢女人,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给他一个人全占了。”
“你也给我听清楚了,别以为自己手长脚长就能只手遮天,我林静诗想怎么活,我自己说了算。”
“那我拭目以待。”
“你最好做个瞎子,这辈子也别看见我过的有多好。”
揪着林静诗衣襟的手指头更紧了些,陆灏轩咬牙,松手将林静诗推倒在地上,怒意藏不住,恶狠狠的冲她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嘴硬的到几时。”
本是想来耍耍威风,谁知道却被林静诗气的满肚子窝火,陆灏轩情绪不佳的离开这房间,左丘荨连忙伸手去扶林静诗,“摔疼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咬牙站直了身子。
安凌君没跟着陆灏轩离开,她眼角含笑的上前两步,摸摸自己的衣料子,又摸摸自己的发髻发钗,“静诗姐姐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姑娘,落魄成这副模样骨头还这么硬,妹妹在这里还是劝你一句啊,这男人喜欢的都是顺毛猫儿,你不能逆着他,你越是逆着吧,他就越是烦你,你要是服个软,认个错,撒撒娇什么的,灏轩哥哥也不至于对你这般狠心不是。”
“像你这种跪久了就站不起来的卑贱下人,骨头软也是理所应当。”摔着了屁股,惊得肚子也跟着疼了一阵儿,林静诗面色苍白的拉着左丘荨的手指头勉强站住,她仰头冲安凌君道,“衣服发钗都是拿的我的吧,果然是没见过好东西,拿的尽是些不值钱的货色和我看不上不想要的。”
“你别太嚣张……”
“是你别太嚣张,区区一个妾室,在陆灏轩身边的地位等同于一个丫鬟罢了,你家主子在我面子都讨不到什么好脸色,你还装什么大爷?”
“趁着还有机会就可劲儿的嘴硬吧,我倒是看看你们林家彻底倒台之后,你林静诗还要如何嚣张?现在骂我是个卑贱下人,骂我是个妾室,我可看看你林静诗以后给我做丫鬟,得是副什么模样。”
安凌君离开的时候正巧碰着雅荷端着药碗回来。
好不容易熬好的药,碗身滚烫冒着热气,那女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就是一个巴掌把汤药掀在了雅荷身上,虽然这天气穿的衣服也不算太薄,可滚烫的药汁溅着,贴着身体还是有刺痛感会传来,雅荷没忍住惊呼了一声,安凌君便是抬手一个巴掌呼在她的脸上,出其不意,雅荷脚下不稳直直跌坐在地面上,手掌心按到摔碎的瓷碗碎片上,血迹混着药汁一起溢出。
“你干什么?”莫名其妙挨了揍,摔了跤,雅荷一只手捧着脸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安凌君。
“你一个丫头在府上横冲直撞的做什么?万一冲撞到主子你担当的起?”安凌君盛气凌人,想着收拾不了林静诗,拿雅荷撒撒气也是好的。
“我家主子好好生生的在房间里待着,我在自家院子里跑着跳着管你什么事儿?拿着鸡毛当令箭,跟着陆灏轩逍遥几天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在我面前充什么大爷,你配吗?”
“是,大家都是卑贱下人。”安凌君懒洋洋的上前,一脚踩中雅荷那只按着了瓷碗碎片的手,“可我至少能拼到主子的床上去,你呢?一辈子就只能给人家端茶送水。”
皮肉被瓷片割开的疼痛感,让雅荷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不少的细密汗珠来,她咬着牙,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太难看的表情,“我乐意,你管不着,总归我是干干净净的活着,不必某些人,身子脏,心更脏。”
“你……”脚下越是用力,瓷片就扎的越深,雅荷脸色越难看,安凌君心里就越痛快,“嘴硬是吧。”
“安姑娘,学士大人在唤你过去。”
两个女人较着劲儿,一个死命硬踩,一个咬牙硬抗,好不容易等到那日在大堂之上帮着林静诗说话的官差小哥出面,说了句话,安凌君这才翻着白眼不情不愿的松了脚,鼻子里轻哼一声,脖子快要拧上天,得意洋洋的离开了这处地方。
雅荷埋着头,把那被踩的手拿起来,反手一看,那掌心一片都伤的厉害,混着药汁,混着血迹还混着眼泪,正想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收拾收拾,谁知道刚动了动腿,身子就是一轻,那小哥抱着她朝里屋走去。
“那位女大夫当是还在你家小姐房里,我带你过去包扎。”
“别,别过去了。”雅荷一愣,随即拒绝道,“我家小姐身体不好,这几日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别带我过去让她糟心了。”
“那你的手怎么办?整个林府也就那位女大夫能帮忙看看。”
“你带我去后院洗洗手就成,把碎瓷片挑出来,上点药,那条纱布一包就好了,我小时候也经常受伤,我家小姐都是这么帮我弄的。”
“你家小姐还会包扎?”
“我家小姐会的东西可多了,除了不怎么认识字,其他什么都特别优秀出色,而且她不认字,这也是因为我家老爷不同意她学习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明明那么有钱却不能请先生,入学堂,不过这不碍着我家小姐的聪明伶俐,她算盘打的可好了,我敢说整个幽州城上下,没一个账房算账的本领能比她更强。”
第20章
一提起林静诗,雅荷手也不疼了,心情也跟了好了不少,抱着官差小哥的脖子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夸起了自家小姐来,两个人随口闲聊了几句,雅荷才知道这小哥哥是最近刚来幽州城当差的外地人,姓崔,名吉川,二十一岁,还未曾婚配。
没去后院,也没随随便便就拿水给她洗伤口,抱着人去了药房,然后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从林静诗那儿把左丘荨给叫了出来,即便雅荷一直不停的反复表示自己这是小伤,不妨事不碍事之类的,可崔吉川还是觉得该由专业的大夫来处理一下比较合适。
“这手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左丘荨一见这乱七八糟的伤口就没忍住皱眉头,她托着雅荷那只惨不忍睹的手掌心,转身对崔吉川道,“麻烦小哥帮我烧些热水来。”
崔吉川点头出了门,左丘荨也起身在药房的药柜里捡起了自己需要的药材。
手疼是疼,但雅荷也习惯了,像他们这种做下人的,即便林静诗是个极其善待府中下人的主子,但从小到大也是苦活累活儿做的多了,养成了不至于什么事儿都得见人抱怨的脾气,雅荷托着下巴,乖乖的等着左丘荨给自己配药。
“这手是被人踩过吧。”把药材放进石头罐子里,左丘荨坐下,拿了小石锤子仔细的磨着药粉,“不然这碎片也不至于扎的这么深。”
“那个狗仗人势的安凌君,以前没有陆灏轩在背后撑腰的时候,一口一个雅荷姐姐叫的热络的不得了,现在一朝得势就眼里放不下别人了,想当初她那赌鬼老爹要把她卖进青楼的时候,要不是我家小姐看她可怜,花钱帮了她一回,她还真当陆灏轩现在会要她?”
“太善良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比如你家小姐,尽是在身边养的恶狗。”
“可是你不能说狗恶,就怪我家小姐太善良呀,这善良又不是什么恶劣的品质,难道世上的人,非得人人都是恶人吗?”
“该做善人还是该做恶人,我是不知道,总归我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对别人好,做什么事儿首先明哲保身,练就一副刀枪不入的本事,然后就没人伤的着我。”
“安凌君和陆灏轩会遭报应的,我相信善恶终有报,我也相信老天爷的眼睛不可能就一直这么闭着。”
左丘荨笑着摇摇头,心里想着果然是林静诗带出来的丫头,说话做事儿的风格倒是和她如出一撤。
崔吉川端着热水过来的时候,左丘荨先是撒了些有消毒作用的药粉进去,手掌心上混着的污渍洗干净之后,又拿了手绢儿让雅荷咬在嘴里,她说,“挑碎片的时候会很疼,没别的办法,你只能自己忍着。”
“雅荷姑娘,要是你实在害怕,就咬我的手臂吧。”说着这话,崔吉川便撸起了自己的袖口,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来,他伸着手臂举到雅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