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4)

沈时阑看一眼,默默移开眼睛,神情越发冷淡。

正值夏日,御花园里百花盛开,五光十色,走着走着,映晚忽然停住脚步,怔怔望着一个角落。

沈时阑回头看她一眼,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得一树合欢花开的正好,如烟似锦,璀璨生辉。

被他看一眼,映晚回神,干笑道:“太子殿下……”

沈时阑又瞧了那合欢花一眼,一语不发地朝前走,映晚却诡异的察觉,他身上冷意更甚,寒沁沁的,让人足底发凉。

映晚不懂到底是谁招惹了他,怎么突然就冷下来了。

可她不敢问,只悄悄觑着沈时阑的冷脸,看一下又一下,无心再去注意御花园的百般风景。

走了好远的路,沈时阑声音冷冷的,像带着冰碴子:“到了。”

映晚抬头,看向前方,一座精巧玲珑的庭院正在前方。

“绛芙轩”三个大字,气派的很。

映晚歪头看向沈时阑,声音极低极低,脚尖儿控制不住地蹭了蹭地面,“我……我一个人不敢……”

说着,耳根便红了一圈。

她悄悄看着沈时阑冷冰冰的脸,弱声弱气地解释:“我……我谁都不认识……”

自己一个人进去,绛芙轩的人也不认得她,到时候该多尴尬。

沈时阑一语不发,脚下却没停,径直朝里面走进去,映晚松了一口气,连忙举步跟上。

绛芙轩里宫人得了皇后的嘱咐,来来往往收拾打扫着,一派忙碌。瞧见沈时阑的身影,却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了一地:“拜见太子殿下。”

沈时阑扫视一周,目光落在当中蓝衣的大太监身上。

大太监极有眼色,匆匆跑出来冲着他行礼:“太子殿下,奴才李德松,是绛芙轩的管事,太子殿下有何嘱咐,尽管跟奴才讲。”

神态谄媚至极。

映晚看的牙酸。

沈时阑却不理会他,伸手一把将映晚拉到自己前面。

映晚被扯的一个趔趄,下意识娇呼一声,眉头蹙的能夹苍蝇,下意识瞪沈时阑一眼。

出乎意料地,沈时阑身上的冷意消褪了几分,说话的时候冰碴子也没了,恢复最初的平淡无波。

“嘉陵郡主。”他对李德松道。

李德松连忙笑着行礼:“奴才给郡主请安。”

映晚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眉眼间还全是不高兴。

她觉着疼,肯定是全都红了,这人就不能轻一点吗?

李德松还跪着,映晚不敢真的发脾气,努力笑起来,软声道:“都免礼吧。”

沈时阑默默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眼间,停顿了好一会儿,又落在她手臂上。

在映晚看不见的地方,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李德松笑着禀告:“太子殿下,郡主,绛芙轩一应事物都修整好了,郡主的行李也都放进屋中,现在是郡主的丫头在看管,不知郡主可还有别的事儿要吩咐。”

映晚侧头想了想,道:“暂且没事儿,劳烦你们辛苦一遭。”

“郡主体恤,奴才们不敢居功。”李德松笑道,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太子殿下请,郡主请。”

映晚看向沈时阑,她可不以为沈时阑会跟她进去,这人方才就想直接走,若非自己苦苦哀求,他才不会跟进来。这个大太监未免太没眼色,竟然看不懂太子爷的厌恶。

映晚心里叹口气。

沈时阑垂眸,目光落在她脸上,在映晚惊愕的眼神中,竟然真的抬起脚,朝着里面走去。

映晚眨了眨眼,疑惑在眼中一层一层加深。

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两个月来,从船上到马车上,天天行在一处,这位皇太子一句话都不跟她讲,顶多是船头碰见了给她一个冷眼。

今儿是疯了还是咋的?

映晚百思不得其解,一脸困惑地跟上去。

沈时阑立在大堂里,目光扫视着四处的摆设,神情漠然。

映晚没心情跟着他看,小心翼翼看着他,“太子殿下……”

沈时阑不理会他,走向一旁的屏风,淡淡道:“换。”

李德松一愣:“啊?”

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神,李德松迅速理会他的话,连忙道:“奴才省的,这就给郡主换掉。”

迅速朝着外头甩锅:“哪个不长眼放这样的屏风,还不快去换掉。”

那架屏风着实很旧了,放在这儿格格不入。

映晚怔了怔,侧头看向被人搬出去的那架屏风,心里忽然变得软绵绵的,他本可以不管的,可还是说出口,不让旁人欺了她去。

映晚展颜一笑,星辰灿灿,光芒耀眼。

沈时阑默默看着她。

李德松一个太监,看她一笑也跟着愣住,好半天才回神,低头不敢再多瞧一眼,只问:“郡主还有旁的吩咐吗?”

“我若有事儿,自会找你,你先去忙吧。”映晚软声道。

“是。”

这绛芙轩里事儿多,一时间还真离不开他,映晚也不至于为难旁人。

只是李德松一走,屋内就只剩映晚和两个小宫女,小宫女自然不敢跟这位皇太子殿下说话,可若就这般安静,到底太尴尬了些。

映晚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

话未说完,沈时阑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钟漏,“孤走了。”

“啊?”映晚一愣,呆呆看着他,走……走了?

事实证明,她还真没听错,沈时阑说走就毫不停顿,几步走出门,连眼神都不多留一个。

映晚蹙眉,望望他的背影,又瞧着新搬进来的屏风,眼中疑惑更深。

男人心,海底针。

看不透啊。

第4章

搞不懂的男人心,映晚懒得多思,只叹口气收回目光。

两个月来,自己也没能看懂他,哪怕是一次,何必再为难自己?

绛芙轩内燃着清淡的梨花香,一缕一缕传入鼻中,吸引目光,映晚走过去掀开香炉的盖子,低头轻嗅,微微蹙眉。

小宫女瞧着她的举动,连忙笑问:“郡主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您千金贵体可别累着了。”

映晚浅浅一笑,声音柔软:“我闻着这个香味儿清新淡雅,是什么香料?”

“内务府送来的雪梨香,皇后娘娘最喜欢的香料就是这个,给郡主送这许多,可见对您恩宠呢。”

映晚不再纠结于香料,反问:“我看你伶牙俐齿样貌不俗,极是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香草。”香草欠身行礼,继续道:“原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二等宫女,因郡主到此,娘娘特意派奴婢前来侍奉郡主。”

“从皇后宫中到我这儿……倒是委屈你了。”映晚侧头一笑,漂亮的脸纵然只余下一半的弧度,也足以令人心神荡漾。

香草略微慌乱地低下头,伶牙俐齿也跟着结巴起来:“奴婢……奴婢不委屈,侍奉郡主是奴婢的荣幸……”

“你若真心这般想,就是我的福分了。”映晚笑起来,伸手脱下腕上的镯子递给她,软声道:“头一次见你没来得及备上见面礼,这个你拿着吧。”

“奴婢不敢……”

“赏你的就拿着。”

“是。”

见她接了,映晚微微打了个呵欠,水波潋滟的眸子疲惫之色尽显。

香草极上道地凑上来,“郡主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随奴婢来吧。”

引着映晚进了卧室,香草含笑道:“郡主的丫鬟一路辛劳,现下都去歇息了,若郡主不嫌弃,就让奴婢替郡主更衣。”

“有劳。”映晚垂眸,一幅弱不禁风的姿态,待收拾好方道:“待会儿你们也去歇着吧,我自个儿睡一会儿,到晚间再来唤我。”

“是。”

室内余了她一人,映晚脸上鲜花绽放般的笑容霎那间消失不见,脸色跟着冷下来。

方才这一遭,表面是随口寒暄,实则是为了试探,试探这座宫殿里真正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那个人是谁。

果然不出所料!

皇后的二等宫女给了她,可真是天大的恩典!

真真不知道是为她好,还是要处处监视她?

这座皇城比她原本想象的还要恐怖,看上去人人都温婉和蔼,在一句句关心下,却是能够杀人的利剑,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

明淑长公主处处针对她,皇后温婉和蔼的羊皮下心如蛇蝎,连带着满殿命妇都看不懂,敌友难辨。绛芙轩中的下人都分不清好歹,李德松,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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