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19)

映晚展颜,笑得格外甜美:“大公主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记恨您?一点儿小事儿罢了,不值得记在心里。”

越说沈沅的脸色越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想法子还击:“我会找人去抓那两个宫女的,映晚定要好好责罚她们,以报此恨!”

映晚面不改色:“公主说笑了,我跟她们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报这个仇!再者说,皇后娘娘掌管公务,公主协助,哪儿轮得到我一个外人处理宫女。”

沈沅可真是毒辣的厉害。

要她亲自处罚那两个宫人,若罚的重了,人家骂他是公报私仇,若罚的轻了,人家又要说你自己都不舍得报仇,怎么好意思抓人的?

别看只是一场小小的文字游戏,这位公主尽得皇后和太后真传,处处都透露出来了。

有沈沅在,映晚心里绷着一根弦,丝毫不敢放松。

“映晚客气……”

“不是客气,是真的万万不敢。”映晚笑着打断她,“若要我越俎代庖,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

她说了狠话,沈沅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张了张嘴,还是只得保持沉默。

唯有苏玉如小声说一句:“可宫中那么多宫人,怎么抓啊。”

“甭管怎么抓,抓了就是。”沈沅目光冷淡,“本宫要找的人还没有找不到的。”

“公主威武。”

她的夸赞敷衍又不走心,沈沅脸上挂着招牌的微笑,侧头道:“既然是误会一场,玉如,我们走吧。”

只是看着映晚时那目光好像在说,“你怎么还不死呢?”

映晚不以为意,反而笑着挽留:“别走了,留下用晚膳吧。”

常人都当是客气话,不会真的留下来,可苏玉如却是个奇人,欢快道:“真的可以吗?”

第18章

苏玉如这反应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映晚心口一哽,不知该如何应答。

沈沅唇角噙着冷笑,一把将苏玉如扯到自己身侧,淡声道:“多谢郡主好意,我们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她走的洒脱,映晚眼神暗了暗,翻过手中的茶盏,声音柔柔的,“大公主慢走,可千万别让那嚼舌根的给逃了,或是畏罪自尽。”

沈沅脚步顿了顿,手指抠在掌心里,神色傲慢:“不劳郡主挂心。”

苏玉如亦看出二人之间的波涛汹涌,不由得小声道,“公主,你怎么了?”

阿沅那么温柔,今儿却生了大气,到底为何?

沈沅深吸一口气,转头冲着她浅浅一笑,柔声道:“没什么,身子不大舒服,不好叨扰郡主,我们快回去吧。”

苏玉如不疑有他,宫中有规矩,的确不该在旁人的地盘上生病,会给人带来晦气,阿沅急着走说明她是个好人,不想带累郡主。

苏玉如挽住沈沅的手,温声道:“郡主,我们先走一步。”

映晚低眉轻笑,朝着二人颔首示意。

等人走远了,映晚眉眼逐渐冷下来,越来越冷,直到好似冰霜凝结在上头,使人发颤。

清荷低唤:“郡主?”

映晚回过神,“为何这位公主对我有这般恶意?我何时招惹了她?”

不仅仅是沈沅对她恶意满满,连皇后和二皇子都一样。

沈沅不用提,佛口蛇心,没有一刻不想陷害她。昨晚上,皇后就指使香草给她下马威,将她害的不轻。在东宫碰见的二皇子,好好一个人,说话竟然也阴阳怪气的。

她到底干什么了?

难不成是挖了苏家的祖坟?让苏家的女儿和外孙恨死她?

清荷眸光一闪,低头掩住眼中的情绪:“许是嫉妒吧。”

她也给了个合适的借口:“皇后娘娘是想要把大公主嫁给骠骑将军的,您也知道骠骑将军是赵家公子,又是明淑长公主之子,年少有为,是不折不扣的东床快婿。”

映晚不解,“那又与我何干?”

“我的傻郡主哦。”清荷无奈摇摇头,笑起来,“谁去嘉陵接的您?”

“太子殿下和骠骑将军。”

“那不就得了,太子殿下眼瞅着是不会与人联姻的,让骠骑将军同去,当时京城里大多数人都已经默认了让他娶郡主。”

映晚怔了怔,侧头道:“怎么可能?”

她情绪有些低落:“你们太敢想了骠骑将军这样的少年英才给我做夫婿,我做梦都要笑醒的,他连公主都娶得,又怎么会娶我?”

赵文舟真真是梦中佳婿了。

嫁给沈时阑还要考虑他将来可能会有的三宫六院,宫闱斗争,未必不苦。嫁给赵文舟的话就好多了,他再怎么过分也纳不了几个小妾,大家还能和和美美过日子,谁都不管谁。

日子简直赛神仙。

可惜,这些幻想都是一场梦罢了,梦醒来,等着她的只有六皇子这个纨绔子弟。

映晚深深叹口气,托腮道:“若给我定的当真是骠骑将军,如今我就犯不着发愁了。”

她倒在榻上,躺的歪七扭八,“做个人可真累啊。”

清荷笑着拉起她,嗔怪道:“哪儿有人穿着见客的衣裳往床上躺,赶紧起来换换衣裳,别给人看见了笑话。”

映晚笑着起身:“我这不是累了吗?”

娇嫩的嗓音软乎乎的,却还是乖乖起身,任由清荷给她换了衣裳,复又倒在床上,低声道:“我记得我有件绿色绣合欢花的裙子,帮我找出来吧,我明儿要穿。”

映晚咬着下唇,摸了摸指甲,明儿该用法子留出下一次见面的借口呢?

她托腮想着想着,天色便晚了,几颗星子挂在空中,亮晶晶的。

翌日,映晚晨起后去慈寿宫为太后抄写经书,刚坐下,冉冉檀香中,守门的那名小太监在门口通报:“太后娘娘,六皇子求见。”

六皇子……

映晚一怔,下意识看向太后,紧紧咬了咬下唇,不敢言语。

太后缓缓睁开眼,“让他进来。”

又看向映晚,“丫头,去后院避一避吧。”

“是。”映晚乖顺点头,绕过屏风,小步走到慈寿宫后院,站在那儿沉默不语。

六皇子来慈寿宫,不知所为何事。映晚抚了抚胸口,努力让自己沉稳下来。

站在这儿能听见里头的声音,映晚越发沉默。

“皇祖母,孙儿听说嘉陵郡主来了您这儿,怎么不见人?”

“在佛堂里,你找她作甚?”

“孙儿……”

“她在为哀家抄经祈福,不能打断,你若有事就说,哀家代为转告。”

“孙儿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来问问皇祖母,为何告诉父皇不许他给孙儿赐婚?”

“哀家何时说过这种话?”太后惊讶道。

“难道不是皇祖母说不许给郡主定亲的?”六皇子的声音里满是疑惑,“可父皇说……”

“哀家是说了。”太后声音冷淡下来,“哀家也告诉过你,她在为哀家祈福诵经,你是有什么不满吗?”

映晚微微蹙眉,心想,“太后竟是不喜欢六皇子的吗?”

如此冷淡的态度,比之沈时阑和赵文舟可差的有点儿远。

六皇子道:“孙儿哪敢有什么不满,只是来问问皇祖母罢了。”

阴阳怪气的。

映晚微微蹙眉,低头用脚尖儿点了点地上的树叶,脸色染上一层忧愁。六皇子的确跋扈不堪,连对着太后都这种态度,绝非良配

若真的嫁给他,日后被欺辱了都无处告状,毕竟皇帝那么宠爱他,肯定不会责罚。

慈寿宫里栽满了梧桐树,取凤栖梧桐之意,昨天夜里起了风,梧桐树被吹掉一些落叶,还未被清扫干净,一片片摊在地上,扇子般的梧桐叶依旧是青翠欲滴的。

映晚轻轻叹口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举在手里撕成一条一条的。

“吱呀”一声。

后院的门被推开,映晚吓了一跳,抬眸看过去,只见一抹翠竹般的身影从外头进来。

她呆呆站着,看着来人,无声张口:“拜见太子殿下。”

沈时阑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好似在问发生何事。

映晚指了指里头,道:“六皇子在。”

嗓音压的极低。

沈时阑目光转过去,沉默片刻,忽而抬腿往里走。映晚骇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低声喊:“殿下。”

沈时阑的目光落在她牵着自己衣袖的手上,那只手里刚才还捏着一片落叶,沾了泥污,脏兮兮的,全蹭在他衣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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