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栾微微靠近，堪堪听见宁南呢喃的两个名字，“爸爸，伊川。”
南栾眼神微滞，抬手轻轻擦掉宁南眼尾滑下的泪痕。
伊川躺在沙发里，电视开着，眼神却看向窗外。
今天阳光明媚，金色的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花瓶里的一束玫瑰被铎了一层金边，花影折射在地板上。
这束玫瑰是沐枫零拿过来的，伊川不喜欢，沐枫零两耳失聪，根本不管他的抗议，拿了个花瓶插在里面放在了落地窗边。
伊川都是选择性忽略，现在花早就枯了，带着点黑色，有种黑暗的气息，被阳光一照，伊川更觉得俗气。
他起身把花连带着花瓶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想了想又把花瓶捡起来放到玄关鞋柜上。
伊川走到书房靠在门边，盯着垃圾桶愣了十分钟，最后还是把那张照片捡起来放回原位。
伊川手指按在书架上，自嘲一笑，“伊川你完了。”
门铃响起伊川关上书房去开门，他怎么都没想到敲门的会是南栾。
南栾一身烟灰色0L风西装，袖子上翻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臂，低低的马尾垂在后面，浅棕色的长发衬的她脸颊更加白皙，有些苍白。
她无疑是漂亮的，走出去没人会相信她是一个高中生的妈妈。只是眉宇间总是带着化不开的愁绪。
“我要去一趟公司，能麻烦你照顾一下宁南么？”南栾笑了笑，嗓音温柔，“她生病了，很难受。我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吵架，只是今天能不能照顾一下她。”
她帮不了宁南，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她来找这个系铃的人了。
伊川皱了皱眉，桃花眼下压，敛住所有的情绪。怎么会生病呢？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好。”伊川关上门，带着一个轻轻的字。
“谢谢，门我没关，”南栾转身。
“阿姨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伊川看着南栾的背影，轻声问道。
南栾停住脚步，嘴角的笑意淡去，“抱歉，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问题的答案在宁南那里，她如果没说的话，我也无权替她回答。”
伊川轻笑，意料之中，“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南栾没问伊川什么问题，但她知道伊川要问什么。只是无论是什么南栾都不会说，有些伤浮于表面，快要结痂了，她不会亲手撕开。她忍不了那种疼。
伊川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挺混蛋的，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对她说那样的话，她该有多伤心。
伊川摸了摸宁南的脸颊，指尖微微的热意让他心里一片酸疼。
宁南在下午的时候醒了，眼眶微热，像是被泪烫过。她看着天花板，脑仁涨疼。
“醒了，饿么？我熬了粥。”伊川的嗓音低沉沙哑，看到宁南醒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书。
宁南可能被烧傻了，她觉得眼前的人一定是幻觉，下腹一股绞痛，现在清醒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伊川弯着身子看着宁南，桃花眼里都是着急和心疼。
宁南看着他觉得眼睛更热了，她赶紧扭头，眼泪正好滑下来，落到枕头里开出一朵小花。
伊川愣了愣，片刻才回神，他凑过去亲了亲宁南的眼尾。
“我错了，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当时太生气了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对不起宁南。”
伊川轻轻的开口，温热的气息洒在宁南的侧脸。宁南手压着肚子，那里一阵阵的抽疼。
“你没错，是我没对你坦白，你不用跟我道歉，”宁南说，“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只会更加想哭。
“我不会走的，我们没分手。”伊川说。
宁南说分手他没同意，所以两人只是吵架了，这几天分开冷静一下，现在冷静好了，他不可能跟她分手。
“以后你不想说的事我都不会逼你，我等你自己告诉我，多久都等，好不好？”伊川手指摩擦着宁南的眼角，“我不会再跟你说那晚的混账话了，我也没再玩，对你我比任何事都认真，我会找徐林跟他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宁南把脸埋进枕头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拒绝，她从来就拒绝不了这个男生的。他可以很温柔，也可以很冷漠。但是冷漠在温柔面前不值一提。
“别哭，”伊川揉了揉她的头，“你哭我就觉得自己很混蛋，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你别哭，我心疼。”
“我没哭，只是肚子疼。”宁南的声音从枕头里闷闷的传来，说完她就后悔了。
“那我给你揉揉？”伊川把手伸进被子里。
宁南一把抓住，“不用了。”
伊川反手握住她的手，嘴角上扬，勾着笑意，“要的，我知道你是生理期，我......”
“闭嘴，伊川。”宁南脸颊“刷”的瞬间发烫。这人又开始暴露本性了。
伊川笑了笑，知道她是害羞。宁南痛经他是经过百度问了沐枫零才猜到的。桌面上的布洛芬大喇喇的扔在那，他就随手问了问度娘，然后又跑去问沐女士“什么情况下女生会吃这种药”，沐女士八卦了半天才说了句“痛经”，然后还想说什么就被伊川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好，我闭嘴，那你把手拿开，不然我就继续说。”伊川笑了笑。
伊川手掌温暖，覆在宁南下腹轻轻揉了揉。宁南觉得下腹像是有一股真气，真的好像没那么疼了。不知道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还是这个方法真的有效。
她小时候见过宁顾给南栾揉过肚子，南栾上一秒还痛的死去活来，下一秒就眉开眼笑躺在宁顾怀里。
后来宁南才知道，不是这个方法有效，是因为有人宠着你才开心，疼痛被开心冲淡了。
只是那时为她揉肚子的男孩只留在了宁南的青春。
“我熬了粥，你要不要吃点，喝点热的会好很多。”伊川坐在床边看着宁南。
宁南点了点头。
“柜子里有个折叠的小桌子，你拿出来放到床上吧。”宁南半靠在床头，用皮筋把头发挽起来。
“不要，我喂你。”伊川断然拒绝，坐在床边舀起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张嘴。”
宁南拗不过他，只能张嘴喝下。
“好喝么？”伊川舀起第二勺，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嗯，好喝。”宁南说。
“我熬得，是不是很厉害？”伊川挑了挑眉，眉眼里都是得意。
宁南点了点头，“真厉害。”
宁南觉得惊讶，他以为伊川是个五谷不分的厨盲，没想到竟然会煮粥，粥里放了点肉末，口感黏腻丝滑，不会像白粥寡淡无味。
“学习一级棒长得一级帅粥还煮的那么好，我怎么那么优秀，那么优秀的我还专情，只喜欢你，而且知错就改，”伊川笑着靠近宁南，“有没有奖励？”
宁南嘴角微勾，亲了亲伊川的嘴角，“你没错伊川，是我不该和前男友抱在一起，不该什么都瞒着你，对不起。”
伊川把粥放在桌子上，转身抱住了宁南，“我打人错了；我对你发脾气错了；我不该在你不愿意的时候强迫你，错了；不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错了。至于吃醋，我确实没错。”
宁南反手抱着他，也学着他的话，“我答应了你去看节目却没去错了；和别人抱在一起错了；不该瞒着你一些事错了。”
“我们都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伊川笑了笑，“这事翻篇了。”
“嗯。”
伊川陪了宁南一天，晚上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回去了。
宁南把关于徐林和初中的事情都告诉了伊川，只是宁顾的事情她还需要时间。还有爷爷寄来的日语书，她只说是要考证，关于大学她没告诉伊川，因为她觉得现在不需要说了。
宁南打了个电话给爷爷，问问爷爷奶奶最近身体状况顺便把这个决定告诉他们。
爷爷奶奶和顾晋澄已经回了日本，接到宁南电话的时候林毓青把电话拿给了宁铭吾。她的右脚打着石膏搭在柔软的垫子上，看着桌上黑黢黢的药汁叹了口气，还没喝味蕾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苦意。
这通电话只持续了五分钟。
宁南看着挂断的屏幕愣神，她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她以后会不会后悔，只是她现在心里是这样想的，她就这样做了。
屏幕暗下去她才把手机放在一边拿出柜子里的日语书。爷爷说让她先把语言证书考了，说不定以后用得到，宁南也觉得多一个证没什么不好，能兼顾的情况下她还是想拿到N1证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