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清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伸指在他脑门上一点,嗔怪着道:“瞧你那点出息劲儿。你也不长眼瞧瞧,那萧远似是一般人吗?既然迟早是要走的,你又瞎担心个什么劲?”
裴天霸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喜滋滋的一把抱起薛寒清在原地转了几圈,末了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夫人果然聪慧过人,这样的事我怎么没想到呢?”
薛寒清瞧着小跑着出去开门放鞭炮的裴天霸,忍不住摇了摇头。她这个夫君当真是傻的可爱呢!
待裴天霸真正反应过来时,年都快过完了。
若萧远真的要离开,那他当初救他,还亲自背他回寨子,还有之后做的种种精心安排,岂不是白费了?
到头来白忙活一场不说,简直就是自打嘴巴啊!
第七章 娃娃亲
正月一过完,气候便暖了起来。原先被冰雪覆盖的大荒山,被初春的暖风一吹,便露出了满目的苍翠。
自打除夕守岁之后,饶是裴青再后知后觉,也觉察出萧远在刻意的疏远她。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冲到他跟前问个明白,后来细细一想,又觉得两人的关系顶多算认识罢了,只得作罢。
屋檐下的冰凌开始消融,滴滴答答的吵了裴青一整晚都没睡好。拂晓时分好不容易合了眼迷瞪了会,谁知这会子盛天赐这个大嗓门正在外头喊个不停。
带着一肚子起床气推开门的时候,恰巧遇到对面的萧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两人的眼神对上之后,又都默契的迅速移开了。
裴青嘟囔着喊道:“一大清早的叫魂呢!吵的人都不能睡觉了。”
盛天赐长的人高马大的,一张脸却憨厚的很,被裴青这么一熊,也不生气,挠了挠脑袋道:“山里的雪化的差不多了,那些个猎物们挨了一冬的饿,眼下正是时候呢!”
裴青斜靠在篱笆墙上,看着盛天赐背在肩上的弓,愣了片刻之后道:“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你们且等我片刻,我洗个脸就来。”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回屋子里拿了家伙,然后从桌上拿了两馒头,一个用嘴含着,一个揣进怀里,含含糊糊的道:“娘,我跟天赐他们去山里转转。”
裴青见萧远只低着头喝着粥,连一句关心话都没有,只冷哼了一声就出去了。
萧远再抬头的时候,只看到他们勾肩搭背说笑着出了寨子的背影,裴青的背影在一众年轻男子宽阔的背影里格外的好辨认些。
裴烨拿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老气横秋的道:“人都看不见了,还看?”
心思被撞破,萧远轻咳了两声,道:“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就去温书吧!”
裴烨吐了吐舌头,原先他心里还是有些瞧不起萧远的,只觉得富家公子哥里多的是半吊子的水平,不想两天相处下来,倒是令他改观不少。萧远虽年轻,但是却难得是个有见识的,总得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师傅。
是以,对他愈发的尊敬起来!
萧远手持着一卷兵书,看着外头延绵的山峦便走神了,山尖上依旧覆盖着白雪,与天上的白云交相辉映,山下便是满目的苍翠。
裴烨一手托腮,就这么看着他半柱香的功夫,末了才道:“你就算在这望成了望夫石,长姐也得到傍晚时分才会回来的。”
“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曾......”萧远收回目光,忙着争辩,复又觉得遮掩太过,只拿着戒尺敲了敲桌面,“昨儿教给你的,可都会了?”
说是戒尺,不过是临时拿来冲场面的一块两指来宽的木片,萧远第一次为人师,思来想去觉得派头还是要有的。尤其学生还是裴烨这种难缠的小人精。
裴烨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服,才从容淡定的道:“好歹我也是这个寨子里最聪明的人,我若是说我没学会,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萧远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
“我看今儿你也没上课的心情,索性就放你一天假吧。”裴烨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半个身子都跨出门外了,又回头问道:“你要是再不问我,我可就真走了!”
萧远愣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姐跟他们往常都是这般同出同进的吗?”
裴烨双手环在胸前,给了他一个极其鄙视的目光,“他们几个一同长大,感情自然非同一般。我姐虽然人是凶悍粗鲁了些,但是人长的好看呀。你是不知道这几年盛家老头往我家跑了多少趟了,只怕把我家的门槛给踩平了才肯罢休呢。”
“你的意思是?”萧远心里咯噔一下。
裴烨心里暗道,果然情之一字容易让人迷了眼睛,蒙了心智。这么简单的话还非得重复着再问一遍,“我听寨子里的人说,当年我姐和盛大哥是同一天生的,好像两家定了娃娃亲的。我也曾私下问过我娘,可是我娘却只说是我爹当时的醉话,做不得数。至于内里是个什么情景,我也不大清楚。”
萧远只觉心烦意乱,连午饭都没怎么吃便回了自己屋子里,直到从窗户里看到裴烨吃完饭了,才悄悄的去了他的房间。
裴烨似是早料到了一般,斜睨着看他,“先生找学生有事吗?”
萧远摸了摸鼻尖,清了清嗓子道:“今儿的天气真不错啊,我自打来寨子里还没好好领略下这里的美景呢。你下午若是无事的话,可否带我到附近逛逛?”
“山不都一个样吗?无非就是些草木山石罢了,有什么可看的?”裴烨轻嗤了一声,暗道读书人果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
一出了寨子,裴青就耷拉着肩膀跟在几人的身后,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仇小五是个精瘦的汉子,用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盛天赐,又朝着他挤了挤眼,“还不麻溜的去安慰安慰你媳妇儿。盛天赐,我可告诉你啊,裴青可是咱们寨子里的一朵花。可不能让外头的人抢走了。”
盛天赐一脸为难,“咋安慰啊?”
仇小五比盛天赐矮了不少,勾着他肩膀的时候就得踮起脚,“咱们眼下可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你要是再不把人拿下,就别怪弟兄们没给你机会了啊。”
盛天赐一把推开了他,吼道:“兄弟妻不可欺,我跟青儿那可是定过娃娃亲的。你们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先问过我的拳头同意不同意。”
仇小五倒是灵活,只一个踉跄便站稳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裴青一脸怒气的走了过来,“盛天赐,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何时跟你定过娃娃亲了?”
盛天赐最怕她生气,忙不迭的讨好,“青儿,你别生气,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裴青拔了根野草叼在嘴里,一人走在最前面,半晌过后盛天赐才追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她,“青儿,你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要是有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哎,天赐,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每月也有那个?然后脾气也会阴晴不定的?”裴青想起什么似的抓着盛天赐的胳膊问道。
盛天赐反应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那个是哪个啊?”
“真是笨死了,就是跟女人一样每个月都来的那个啊?”裴青觉得自己解释的已经很清楚了,但是还是败在了盛天赐茫然的小眼睛里。
裴青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问盛天赐这个傻大个这个问题。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就算盛天赐给了她答案,但也不一定适用在萧远的身上啊?
毕竟读书人的心思,谁能懂呢?
盛天赐急的满头大汗,“青儿,你别生气嘛。你再给一点点提示,我就能知道了,真的......”
裴青耸了耸肩,笑道:“没什么?咱们打猎吧。今晚也好来点野味!”
大雪封山,猫了一冬的动物们都争着出来觅食了。林间不时就有野兔一跃而过,裴青手持弓箭,躲在草丛里静待猎物,难得的将心事放在了一旁。
......
萧远跟在裴烨的身后一路走走停停,竟也未见到裴青一行人的影子,“裴烨,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
裴烨面露困惑的表情,抓耳挠腮的低声喃喃道:“我记得当年爹带我来狩猎的时候,走的是这条路啊?”
当年?
萧远觉得自己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找了裴烨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呆子来带路,早知道还不如他自己寻着踪迹来找还更快些呢,于是没好气的问道:“当年是哪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