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贵妃嘴角扯了扯,又偷偷的看了景宣帝一眼,见他神色未变才稍稍松了口气。
景宣帝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晋王是端贵妃的儿子,那也是他的儿子,怎的隔三差五送东西去后宫,就不知道顺带送点给他这个父皇?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的儿子。
待到皇后和贵妃一走,赵德安捧着一叠子精致的点心上前,“皇上,瞧瞧晋王府送来的点心,比御膳房做的还精致呢。皇上,您尝尝?”
景宣帝扯了扯嘴角,“这么好的点心,这么纯的孝心,吃了多可惜啊,该用个香案供起来才对。”
赵德安忙安慰道:“皇上切勿动怒啊,这个儿子啊,多半是个母亲更亲一些的。”
“你个老东西,懂得到多。”景宣帝白了他一眼,又想起萧远来,他这个儿子待他就跟仇人似的,半点也未见亲近。
复又问道:“你悄悄的去问下是哪位太医去齐王府诊脉的?朕瞧着裴青的身子骨应该是好生养的,怎的说病了就病了呢?”
赵德安一早的就问过了,只躬身回道:“太医们诊脉后都说无碍,只是齐王府却请了个老嬷嬷,说是要给齐王妃正胎。”
“赵德安,你说朕都把齐王关了禁闭,又好些日子没见裴青了,会不会......”景宣帝没继续往下说。
赵德安却笑道:“有皇上庇佑,齐王妃定会安然无恙的。且奴才一早就派人盯着齐王府了,若是有事定会第一时间告诉皇上的。”
......
大巫师隔天便到了齐王府,既是远道而来的神医,自然引得齐王府里众人都争相要看看神医长的是何模样。
裴天霸自然也不例外,但是碍于身份不好和下人们一样挤到门口去看,只耐着性子在后院等着,不时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瞧去。
须臾就瞧见一个身穿半旧补丁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约莫四五十岁左右,身形瘦高,手里持着一根木棍似的东西,跟拐棍似的。
裴天霸见他走路也不瘸,只道是装腔作势罢了。
大巫师披着长发,头发结成了无数的细小的发辫,额下留着胡须,走起路来不疾不徐,面上无任何表情。
裴天霸凑到薛寒清身前低声问道:“我怎么瞧着这个大巫师特别像咱们那招摇撞骗卖耗子药的啊,咱真的要把青儿交给他诊治吗?我跟你说啊,咱们可就这一个宝贝闺女,眼下闺女肚子里的还是你的亲外孙呢。”
“你看看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如今咱们也只能试试了。况且我听阿蕴说过,北漠的大巫师是被上天祝福过的人,有常人不能有的能力。”薛寒清的手紧紧的绞在一起,虽也不放心,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试了。
萧远难得对人客气点,对着大巫师拱了拱手,又难得开了金口,“内子就交给大巫师了,萧远谢过!”
大巫师一路目不斜视,只在门口停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萧远,“我与你有缘。”
怎么就有缘了?不才第一次见面吗?
还未等萧远问个清楚,门已经关上了。萧远还想着推门进去,却被萧止舜给拦住了,“大外甥,你就听舅舅一言,先别进去,免得扰了大巫师,影响了治疗。再者说了那也是我外甥媳妇,我这当舅舅的能害她吗?”
屋内,裴青的脸色苍白,听见脚步声才勉强睁开了眼睛,“麻烦你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比之上一次吗,这次也算不得麻烦。”大巫师说完这句,便伸出手虚虚的按在裴青的肚子上。
不出片刻的功夫,门吱呀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
萧远也顾不得许多,拉着大巫师的衣袖就问,“青儿她到底怎么样了?”
大巫师惜字如金,“胎位不正!”
“可是咱们不是请了嬷嬷每日给青儿正胎位吗?怎么还不正啊?”薛寒清狐疑的问道。
大巫师睁开了半垂着的眼睛,“原先是正的,现在不正了!还好发现的早,否则必死无疑。”
薛寒清惊呼一声,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萧远一脚就踹在了门上,可怜那半扇门晃悠了两下就倒了下去,惊起一阵细尘。他千防万防,居然没防住,让那些人在裴青的身上下了手。
他倒情愿这些算计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想裴青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大巫师瞥了他一眼,“年轻人还是那么爱动怒啊。”又笑着拍了拍萧远的肩膀,“本大巫师既来了,自然不会让你的妻子和孩子出事的,你且放心去找那背后算计之人吧!”
萧远对着大巫师长揖到底,然后急匆匆的便离开了。胆敢伤害他的家人,无论是谁,都不可原谅!都该死!
第五十九章 反击
焦柳氏急忙忙离开家的时候, 已经比平时迟了半刻钟,她那不成器的小儿子昨儿晚上出去喝花酒, 回来的路上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 被打的鼻青脸肿,一大早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已是气息微弱了。
只是齐王府的活,又岂是可以耽搁的, 虽忧心着儿子, 但听完郎中诊脉说无碍之后,才匆匆出了门。
谁知一路小跑着到了齐王府,不料才进门就遇到了迎过来的韩嬷嬷, 脸上错愕的表情瞬间便隐了下去,笑着道:“我日日都来府里, 哪里还敢劳动嬷嬷亲自来迎接啊。”
“我家王爷觉得你这些日子伺候王妃很是妥帖尽心,这会子说要赏你呢, 又特意命我前来迎一迎, 主子的命令咱们奴才怎敢违逆,你说是不是?”韩嬷嬷也笑着回道。
韩嬷嬷是齐王府的管家嬷嬷,自带威严, 素来跟下人们就不亲近,今儿忽然这么热情,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了,只低着头跟在后面。
书房里很静,掉针可闻。焦柳氏跪下请安道:“草民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萧远垂着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 身材敦实圆硕,跟寻常的农家妇人并无半分区别。
焦柳氏道了谢,便起身立在一旁。她这些日子虽常出入齐王府,齐王又日日都陪着王妃,但天家威严,又岂是她区区妇人可以观瞻的?
是以到了今日也不知萧远到底什么模样。
“本王听嬷嬷说你是京城里有名的接生婆,你可记得这么些年一共接生了多少婴孩吗?”良久之后萧远才沉声问了一句。
焦柳氏福身回道:“草民年纪大了,具体的数目是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虽未到上千个,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哦?”萧远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那不知是否每个婴孩都平安来到这个世上的?”
焦柳氏闻言如遭五雷轰顶,有瞬间的失神,加上外头传言齐王乃是个桀骜不驯的混不吝,更是吓的双腿发软,直冒冷汗。
萧远走到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重又跪在地上的焦柳氏,“不知那人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竟让你敢铤而走险来谋害本王的家人。”
焦柳氏被踹了一脚,整个人跟滚地葫芦似的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只重新跪好给萧远磕头。
许是知道自己小命不保了,磕头磕的很用力,咚咚的不出几下,额头上就沁出了血。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萧远冷哼一声,“饶命?狗胆包天的东西,居然还敢求本王饶命,本王觉得诛你九族,犹嫌不能解恨呢。”
说着又俯下身子,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本王听说你小儿子昨夜被人给打了,眼下连床都下不了呢。兴许打他的人手轻了些,要是下一次一个手重,只怕你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豆大的汗珠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焦柳氏被吓的死死发抖。
“本王还听说你一共育有三子二女,除了最小的儿子没成亲外,其他的都已成家立业,你大儿子在东街那边做点小生意.......”
“都是草民该死,都是草民被猪油蒙了心,王爷要怪罪就怪罪草民一人,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啊......”
焦柳氏不停的磕头求饶,萧远也不是那等阴狠毒辣之人,只是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既知心疼自己的家人,怎的还忍心来伤害他的青儿?
“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供出幕后主使,本王便放了你的家人,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替你护住他们的性命。”
萧远的条件让她无可拒绝,只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前些日子,晋王妃叫了草民过去,赏了草民不少的金银,说是感激草民昔日照顾她生产之事,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