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她多费唇舌,反正到最后输的肯定是他,所以立马转移话题,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道:“永宁姑姑跟祥瑞姑父鹣鲽情深,眼下姑父身中蛊毒,姑姑日夜悬心,不过几日的功夫,人都瘦了一圈。”
闻言,裴青伸手就搂住他的脖子,安慰道:“我瞧着祥瑞姑父是个长命百岁的命格,这不才将中了蛊毒,南疆九黎族的圣女就来了。依着你跟九黎族的旧情,加上圣女的解蛊之术,想来姑父定会好起来的。”
“其实昨晚倒并非毫无所得,至少我见到了幕后的人,那人你也认识。”萧远看着裴青的侧颜,忽然就想起了昨夜的黑衣人是谁。
裴青冷笑一声道:“果然如此,晋王夫妇跟猴精似的,忠孝侯府已然没落,若不是还有点用处,他们才不会跟忠孝侯府扯上任何的瓜葛呢?”说完定定的看着萧远,“说了那么多,还没说幕后之人是谁呢?”
猴精?
这词形容晋王夫妇倒是极为贴切。
萧远又好奇的问道:“那其他几位皇子呢?”
“太子殿下一看就是个大草包,只可惜太子妃那样明白一人,前些日子我还听说太子殿下荒唐至极,竟然让青楼女子怀了身孕,还闹到了父皇跟前,当时若不是祥瑞姑父挡在了父皇跟前,那伤着的就是父皇了。饶是如此父皇还护着呢,只罚了禁闭思过。”裴青掰着手指头一一的说着。
“吴王夫妇都是实在人,楚王妃素来厉害,料想楚王就算是孙猴子转世也翻不出她手掌心的。至于越王嘛,年岁虽不大,却是个机灵讨喜的。永宁姑姑大婚时跟祥瑞姑父的师妹赌酒输了之后,这段日子都颠颠的跟在苗蕴姑娘后头伺候着呢......”
说到最后竟然有些感慨,叹了口气道:“俗语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又有言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外头瞧着皆是兄友弟恭,一派和睦的景象,内里还不知斗成什么样呢?”
说完见萧远也没吱个声,才后知后觉的想,饶是再亲情淡薄,他们也终归是萧远的兄弟,她这么编排他们,会不会不大好啊?
萧远倒没想那么多,将头埋在她的腰间,“那我呢?”
裴青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们阿远是一头孤狼,一头来自南疆边地的狼。”
“呜......”萧远学着狼叫,忽的将裴青抱起,在原地转圈,又道:“我是一只来自边地的大,色,狼!”说着整个人就将裴青扑在了身下。
裴青被他转的有些头晕,连忙讨饶似的轻捶着他的心口,柔声道:“青天白日的,说这些也不怕臊得慌,一会儿崔长史又要来对我说教了。”
萧远作势就要亲下去,谁知外头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萧远原不打算管,谁知敲门声却不停,裴青咯咯的笑着催促他下去开门,然后整个人藏进了被窝里。
门忽然被打开,伸长脖子往里看的崔承弼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一抬头又见到萧远面色阴沉,忙不迭的解释道:“殿下,非是我大清扫来扰您跟王妃的清梦。外头京兆府尹的顾和正顾大人正在外头候着呢,说要请王爷协助调查什么案件。”
萧远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昨晚啥也没干啊?
第三十五章 真与假
顾和正是一大清早就被鸣冤鼓给吵醒的, 可是自打他把衙门口最好的观看位置给长期卖出去后,虽算不得赚的盆满钵满, 但起床气什么的却是被治好了, 兴致勃勃的穿戴好就去审案子了。
喊冤者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姿容胜雪,眼睛微肿,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水雾, 亮晶晶的,未语便有三分娇,让人我见犹怜。
顾和正自恃京城的父母官, 忠孝侯府虽然没落,但正义永远不会迟到, 心想定要为黄凝蕊讨回公道,可是问了她状告何人后, 他就后悔了!
忠孝侯府的黄大小姐状告的乃是如今京城里炙手可热的齐王。
前些日子顾和正才接手了青楼姑娘怜心与太子之间不得不说的腌臜事儿, 也亏得他聪明将问题丢给了永宁长公主和祥瑞驸马爷,后来问题虽被遮掩过去了,但依稀还是听到祥瑞为了保护皇上而受了伤。
那段时间顾和正过的战战兢兢的, 生怕龙颜大怒,会牵连到自己,丢了顶上的乌纱帽,好在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又涉及到皇家体面,景宣帝虽盛怒, 却也没好大张旗鼓的怪罪到顾和正这个人的头上。
眼下好不容易安宁些,居然又出现了这么个幺蛾子。
忠孝侯府的黄大小姐状告齐王殿下深夜硬闯她的闺房,意欲图谋不轨。这样大的事,顾和正听的头皮发麻,但是事情闹开了,他只得硬着头皮亲自去请齐王殿下来京兆尹府协助调查。
喝茶等人的空档,顾和正悄悄打量着齐王府里的陈设,虽说这个齐王最近风头无两,却也不张扬,府里的装设也皆素净雅致,比不得有些暴发户,手头上有点钱,就穿金戴银,把府邸布置的跟金銮殿似的,也不嫌亮眼的慌。
齐王比想象中来的要快,一身墨色玄衣,身姿挺拔,行动间龙行虎步,一张冷峻的脸上,薄唇微抿,见着顾和正了,略微一拱手道:“让顾大人久等了!”
行事利落飒爽,颇有几分军中的作风,这倒让顾和正高看了几分,又见他身旁跟着同样穿黑衣的女子,虽未作过多的装饰,却也难得是个英气的美人儿,想来就是齐王妃了。
顾和正暗叹一声好一对璧人啊,忙着回礼道:“下官给齐王、齐王妃请安!”然后就将黄凝蕊所状告的罪名,悉数说了一遍,仔细的看了看萧远和裴青的脸色,见二人皆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正义之色,忙道:“下官也是公事公办,还望齐王殿下......”
回他的是齐王妃裴青,只见她豪气的一挥手道:“我们又没做那等事,对质就对质怕她作甚?我自己的男人晚上有没有躺在我身边我还能不知道吗?”
顾和正觉着这齐王妃真是无比寻常,夫妻间这样的私密事居然也敢当众宣之于口?但是面上却忙笑着道:“多谢殿下和王妃的体谅,那就请吧!”
等三人到京兆府衙的门前时,消息早已经传开了,府衙门口乌央乌央的围了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和正虽一早就拨了手下维持秩序,但还是架不住吃瓜群众的热情,在鞋子都被挤掉之后,拉着齐王夫妇二人从偏门进了衙门内。
黄凝蕊一见到萧远就露出害怕的表情,帕子半遮着面,低声的呜咽起来。裴青最是瞧不得她这样装可怜的样子,拨开萧远径直走了过去,“既然事情闹开了,我倒想问问你,你哪里来的自信说我们家阿远半夜潜入你的闺房,想要对你图谋不轨呢?”
面对裴青的盛气凌人,黄凝蕊并不应答,哭的更凶了,整个人瑟缩成了一团,让不知情的人知道了还以为裴青怎么欺负她了呢?
果然围观里的人就有人打抱不平了,“都说齐王妃是个张狂的性子,我看不假,人顾大人还没问话呢,她倒好直接喧宾夺主的做起了女府尹了?”
又有人拉着说说话人的衣袖道:“你小声点,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如今齐王府最得盛宠,谁人见了不得给三分薄面?再看看忠孝侯府,啧啧,依我看啊,黄大小姐这回想要讨回公道可就难咯。”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就不信这事闹大了,闹到了御前,皇上还能明目张胆的偏袒自己的儿子跟儿媳?”又有人说的义愤填膺。
世人大约对于弱者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同身受感!
裴青可没想那么多,继续问道:“你不是整日里巴巴的想要嫁进齐王府吗?眼下皇上已经开了金口,左右早晚都是齐王府的人,阿远又怎会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
理是这么个理儿。
黄凝蕊擦了擦眼角的泪,对着顾和正微微福身道:“还请顾大人给臣女做主,臣女已然失了贞德,若是不能沉冤得雪,情愿撞死在殿中。”
说着眼里就多了一分狠绝之色,对着一旁的漆红圆柱子看了一眼。
顾和正心里咯噔一下,忙吩咐手下将柱子团团围了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黄凝蕊死在他的衙门里,他这京兆府尹还做不做了?
“黄凝蕊,你既然说齐王意图对你不轨,不知你可有人证和物证?”顾和正清了清嗓子,一拍惊堂木,事情还是得按照程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