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四周,把符我栀悄悄拉到一旁,开口就是一句真诚的:“对不起。”
符我栀茫然:“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迟芒认真说:“外国语比赛前一天晚上,我给危玩发了短信,让他比赛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对比赛对手手下留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和项烟俞的事,但是危玩可能从我那一句话中猜到你和项烟俞以前有过矛盾,因为外国语比赛当天N大就项烟俞一个女生,我觉得危玩是猜到了,所以才会故意那么做替你出气。”
符我栀继续擦脑门,不说话。
迟芒说:“虽然我认识危玩挺久了,但是我得承认,我一直都不怎么相信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吧,毕竟他臭名在外那么久了——我这么说并不是在为他开脱,我自己本来也不太看得惯他对感情的随便,我绝对没有替他当说客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件事造成的结果我也有责任,我要向你道歉,也要向你解释,不说以前或者以后,至少外国语比赛那天,危玩想帮你的心意的的确确是真的。”
“我相信你说的。”符我栀停下擦脑门的动作,低头卷着手心里的纸巾,纸巾上沾着几块脱落的口红,她声音很平静,“我也相信他当时确实有在为我着想,可是……”
她抬起眼:“比起为我着想,他不为我着想的时候更多。”
比如恋爱时,他对她的毫不在意,一天不见,连条微信也不发,睡醒也不解释,甚至电话也不接。
比如他昨晚看似情不自禁,实则轻佻随意的一个吻。
比如他一直以来在她面前游刃有余的姿态,仿佛她就是一条在河沟里挣扎的小鱼,早晚会受不了而主动蹦回他手心供他玩赏。
如果他真的愿意为她着想,那么最基本的,他应该学会以己度人,起码认真点,在决定做某件事之前,至少要想清楚做完那件事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若是他昨晚吻下来之前有过几秒钟的思考,或许他当时选择的是停止,而不是一鼓作气压下来。
符我栀抿了抿被擦破了皮的下唇,低头,沿着纸巾边缘慢慢将纸巾撕成两半,声音很低,大概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这种事现在也没必要去斤斤计较,反正我不喜欢他了……我不喜欢他了。”
迟芒怔了片刻,抬头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正对上两步之外,危玩压抑着某些情绪的双眸。
他错开眼,又看了毫无所觉的符我栀一眼,静默片刻,垂下眼睫,原本朝前的脚尖硬生生偏了个方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计算机赛是本次交流赛的最后一场比赛,当天晚上,陆翡校长打着呵欠揉着老腰,领着一众小崽子踏上了回国之路。
飞机上,符我栀戴着眼罩老神在在靠着椅背补眠,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这一路堪称风平浪静,没人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等所有人下了飞机才骤然得知,原来机场竟然有个大热闹等着他们围观。
危大少爷的前女友们迫不及待前来接机了。
机场,一众将近二十个女生的接机队伍浩浩荡荡地停在出口前,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彼此十分面熟。
符我栀拖着行李箱从出口慢悠悠晃出来,眼罩摇摇欲坠地挂在额前,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不过没人会注意这一点,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接机队伍前那一排女生队伍给吸引了。
危玩出来那一瞬间,几乎所有女生同时挥着手大声喊:
“危玩——”
“玩少——”
其浩大声势,吓得一大波人定在原地不敢乱动。
喊完,一排女生互相凶狠地瞪着对方,接着又齐刷刷转头瞪向危玩:“这到底怎么回事?!”
本人也完全没弄懂状况的危玩慢慢环视一周,目光在符我栀身上停顿半拍,然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怎么回事?他要知道有这回事,还能这么老实地出现在这里?
符我栀拉了拉额头上的眼罩,只给眼睛下面露出一丝丝的小缝用来看路,掩在口罩后的嘴唇缓缓翘起一个恶意的弧度。
怎么回事?
还用问吗?
当然是她在搞事了。
危玩那个混蛋轻佻地抢走了她的初吻,她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放过他?她的初吻那么廉价的吗?
符我栀心眼小的很,被欺负了当然不会忍气吞声,毕竟她当初可是亲口祝福过他——祝他那些可爱的小草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如今,她只是在后面小小地吹了一把春风而已。
哟,野火将要燎原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到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伏笔!!
我是个沙雕作者,我会那么虐吗!!!
我们栀栀有那么软弱可欺吗!!!
第32章 哄你
符我栀云淡风轻地掸了掸袖子, 尽管她的羽绒袄袖子臃肿到无法“掸”,然,淡定的气势总要做出来。
机场人多眼杂, 人类的天性就是爱好八卦, 一看这边有热闹, 纷纷自觉靠近过来,指指点点着准备吃瓜。
陆翡撸了脸上装酷的墨镜, 身子往后仰了仰, 话是对着危玩说的, 眼睛却直往符我栀那里瞄:“帅哥, 你这桃花债是不是太多了?”
危玩拧眉不语。
陆翡继续说:“我可是听说你和小符最近正闹得不愉快呢, 现在突然来这出,哎呀……”
她欲语, 直起身,后退一步,伸手拍拍危玩肩膀,语重心长中掺杂着浓浓的幸灾乐祸:“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仍需努力,老师在精神上支持你哦。”
说着,她干脆转头朝符我栀那边走去,嘴里还在胡说八道:“但是老师行动上更支持可怜的小符同志。”
符我栀故意戴着一副眼罩, 就是为了防止被人看出来她这会儿嘚瑟的表情,她没带墨镜,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熊猫眼罩。
周围嘈杂, 她捏着眼罩上边缘悄悄朝上拉了一点点,留出多一丝的缝隙观察旁边的动静,后肩被人轻轻一拍。
“小符同学在这偷看什么呢?”陆翡冷不丁靠过来,笑嘻嘻问,“有好东西怎么可以不分享给校长?”
符我栀拉着眼罩,噎了一下:“……校长,您真活泼。”
“客气客气,我就是心态比较年轻。”陆翡捏捏她的小脸,啰嗦道,“我这皮肤还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过来的老人家告诉你,千万不要熬夜,熬一次夜,老上半年。”
符我栀掀着眼皮,不动声色地觑了眼陆翡耳根子底下那一圈还挺新鲜的牙印子,默然片刻,沉重地点了点头。
“校长,您说的都对。”符我栀说,“但是校长,咱们走错路了,这边不是出口。”
陆翡镇定地拨了拨耳边的头发,刚才忙着吃瓜太过得意忘形,不知何时将遮耳朵的头发拨到了耳后。
她说:“我知道,但是年轻人要多走动走动,微信步数不好看吗?”
符我栀表示赞同:“好看是好看,可是校长,你为什么要带着我往回走?”
陆翡将手指里夹着的墨镜盖到符我栀脸上,气势磅礴地说:“那还用说?当然是带你去打人脸了。”
符我栀顶着一头雾水被她生拉硬拽拖到危玩面前。
她穿着白色羽绒袄,戴着墨镜和口罩,手里的行李箱被陆翡提前交给了另一位老师,乍一看,没人会立刻把她和本次参赛选手联系到一起。
陆翡握着她胳膊,举到危玩脸边,语气严肃地说:“老师我喜欢好学聪明的学生,但也非常讨厌胡乱玩弄女生感情的渣男,危玩同学,你知错吗?”
符我栀有些一言难尽。
她胳膊被陆翡攥在手里,收不回来,羽绒袄袖子向下牵扯,露出一小节白净纤细的手腕,看着弱不禁风。
校长这是……让她打危玩脸?
当着这么大一波人的面,真要她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动手扇巴掌,她确实不太能轻易地做到。
毕竟眼前那些虎视眈眈的姑娘们,本来就是她盗了危玩微信号把她们骗过来的啊!
心虚的符我栀目光飘忽一瞬,感觉背后那些恶狠狠的目光宛如一把把匕首,暗搓搓扎着她的脊背。
此时她无比感谢校长带她过来之前记得给她戴上墨镜。
面对危玩那张线条分明的脸,符我栀堪堪犹豫了,被迫扬在空中的指尖不自觉蜷缩,藏在墨镜后的目光在与他对视时,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