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地盯着符我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符我栀翻了个白眼,不爽地加重语气:“我明明只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而已!这能叫寻求庇护吗?能吗?”
聂柯:“……”
一时之间,他竟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想爆粗的冲动。
“我不想再说废话了,”聂柯木着脸,生怕再多听她讲一句废话,他就会真的忍不住爆粗,“符我栀,我这次来S市的目的很简单,我想和你谈合作。”
符我栀:“啊?”
这可真是有点出乎预料啊,有这么找人谈合作的吗?诚意呢?
“准确来说,是和聂西旬合作,你就算了。”聂柯临时补充了一句。
符我栀:“如果你没有说最后一句话,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现在?”
“除非你夸我一百句不带重复的词儿,我再考虑收回前一句话。”符我栀耸肩,“好了,我代表我哥通知你,谈判破裂。”
“符我栀,你不打算听听合作的内容?”聂柯问。
“我看起来像个傻的吗?你想和我哥谈合作,不直接找他谈,反而抓着我不放,不就是想用我的处境威胁他同意合作么?让我猜猜你合作的目的,八成是见不得人的吧?”
符我栀撇了撇嘴,嘁了一声。
“你们商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哥抠门,你自私,就算你们俩真合作了,估计谁也不能从对方手里抢到一毛钱。”符我栀借机骂完自家亲哥,仗着他本人不在,无所谓地一摊手,“当然,虽然我哥很抠门,很凶,很蠢,但有一点还是让人很满意的。”
符我栀勾勾嘴角,朝聂柯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他疼妹妹啊。”
哥哥疼妹妹啊,所以小时候那些欺负过妹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更不要说和那些人谈合作了。
聂西旬和聂柯合作?
简直是天方夜谭。
几乎全程充当了背景板的秦吾终于在此时,向符我栀投去了一个略显复杂的眼神。
符我栀没注意到,她偏头朝门口瞧了一眼,白皙耳尖微微耸动,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来了。”
聂柯立即警惕地调转视线。
门被人敲响,没等里面的人回答,外面那人就随手推开了门。
危玩静静站在门外,微抬着精瘦的胳膊,屈起的食指指背上停着一只莺黄色的小鸟,黑色外套松松搭在臂弯里,衬衫袖子往上折了两道,露出紧致的小臂。
他单手推开门,目光朝里晃了一遍,落到毫发无损甚至还有些得意洋洋的符我栀身上,停顿。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只是来找我的宠物。”
说着,他一抬胳膊,鸟儿受惊,扑棱扑棱着小翅膀飞向桑拿房里,乖巧地落到符我栀肩膀上。
雾气缭绕,危玩低沉的嗓音伴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松松地飘荡进来,最终止步于符我栀身前。
“原来这小家伙在这儿。”
符我栀:“……”
聂柯:“……”
这人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当成瞎子了吗?
符我栀仰头瞅了他一会儿,冷不丁问:“为什么你的宠物鸟会停在我这里?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特别亲切?”
危玩:“或许是因为你看起来更像他妈。”
符我栀兴致勃勃问:“那他爸呢?是不是比他更酷?羽毛长不长?眼睛亮不亮?体型大不大?我买来养两天能不能活?”
危玩淡定一点头,抬手指了指自己:“他爸在这儿,确实挺酷,没有羽毛,眼睛还行,体型正常。”
顿了顿,他眼带笑意,垂眸瞧她:“不用买,送你,未来养个七八十年应该没问题。”
符我栀:“……”
你大爷。
聂柯大概没想到他来的如此轻松,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半个字,殷红的嘴唇抿出一丝苍白。
危玩偏头,抽空看了他一眼,慢悠悠说:“我进来之前叫了救护车,外面那两个人大概很快就会被送去医院。”
他轻微叹息:“家里的金丝雀丢了,我着急找回来,情有可原,见谅。”
最后两句是聂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总是擅长用别人的话怼死别人,让别人无话可说。
包间外面两个保镖,桑拿房里四个保镖,危玩一个人至少能对付两个保镖。
聂柯眯起眼,迅速在心里衡量起来。
桑拿房已经被包下了,他们要想很快地出去,并不容易。
符我栀不能放,放了她,再想把她弄回来可不容易了,聂西旬那边拖不了多久,最迟下午他就能到。
没有把柄在手里,聂西旬更不可能同意合作。
至于危玩,到时候再说。
于是在聂柯的眼神示意下,四个保镖合作默契地围上了前。
危玩从小孤身在国外长大,架没少打过,如今的好身手全亏了当年打过的架,一次对付两个明显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镖尚可,三个有些勉强,四个就不太行了。
纵是如此,他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靠近符我栀。
这个时候先逃才是最重要的,保镖被牵制住,聂柯弱不禁风的,能拦得住她们的人并不多。
然而符我栀并没有离开。
她在等人。
也等这个局面变得更乱。
她幽幽叹了口气,顺手解开腰上系得死紧的腰带,不怎么满意地嘟囔了一句:“来的可真慢,还得我继续拖时间啊……”
出乎众人预料,她那白色桑拿服之下竟然穿着来时的衣服。
秦吾只觉眼前视线晃动,五颜六色掺杂其中,愈发不可思议。
符我栀甩开厚重的桑拿服,眼疾手快地抓住其中一名不设防的保镖后领,当场蹬起一脚踹到他膝弯,借力弹起,半空中的柔软身躯微微弓着,纤细右腿猛地屈起,一膝盖狠狠顶到那保镖的后脊上。
一声突如其来的闷哼,让时间停止了。
聂柯和危玩难得一致地露出见了鬼般诡异的神情,就那么愣愣地盯着又是以相同方法出其不意弄倒第二名保镖的符我栀。
打完两人,抽空擦手的符我栀斜了斜眼:“干嘛?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酷?”
聂柯:“……”
危玩反应神速,狠厉地撂倒剩下两名保镖,再次看向符我栀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你竟然会打架?”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符我栀倒是理直气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打架了?”
危玩回忆片刻,居然无法反驳。
她还真没说过。
但也从没说过她这么能打。
——符我栀倒也没那么能打,这次只不过胜在出乎意料,没人想到她居然还会打架。
聂柯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符我栀的眼神渐渐变得狂热起来。
“符我栀,你——”
门啪地一声被撞开,一片黑黝黝的枪/口对准里面,门外人齐齐地喊:“不许动!警察!”
以及一句破了音的:“姐!你没事吧姐!”
……
二十分钟后,警察以“绑架”的罪名带走了精神明显不太正常的聂柯。
警察是符笙喊来的,聂柯给符我栀打电话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电话是录了音的,求救信提前写了,都是给符笙用来报警的。
把聂柯送上警车之前,符我栀特地溜达过去刺激他。
“聂疯子,你猜你这次会在里面待多久?”她抱着手臂,笑嘻嘻地问。
聂柯面色冰冷,皮肤被风吹得惨白。
符我栀舔舔干燥的嘴唇,自问自答:“我猜不超过十天吧,聂家肯定有人会把你弄出去,不过没关系,这个我也猜到了。”
她眯起眼,笑得像只小狐狸:“你这次来S市可没多少人知道,聂家那边也一样吧?但今天这一出下来,怕是那边很快就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私下来S市偷偷找我谈合作的事。我现在猜猜,你找我合作的目的就是针对聂家人?嗐,你说,过两天这个大逆不道的目的要是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你在那边的地位又会如何呢?那些人还会像现在这样继续支持你这个白眼狼吗?”
她说的轻快,却几乎将每一种可能都猜中了。
聂柯腮边发紧,阴凉地盯住她的眼:“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如果你说的一开始是指你刚到S市那天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符我栀摆摆手指头,眉眼是弯着的,眼底的恨意却是真真切切地灼烧着的,“我从回来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在算计你了,包括学习打架的技巧。聂柯,我一直在等你找上门来,等了九年,没想到这么快,你自己把推你进深渊的机会递到了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