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肤色很白,白得病态,常年住在医院的人才有的那种肤色,生了双狐狸眼,眼尾带着点绯红,像是熬了几宿的夜硬生生熬出来的。
和他站在一块儿,就算是秦听鸿这个孩子,看起来也比他健康太多。
聂柯身体似乎也的确不好,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他拢了拢长大衣的领子,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最近有点感冒。”
“既然感冒了,就应该多穿点再出门,脸色这么白,大晚上的,容易吓着孩子。”
危玩揉了揉秦听鸿的头发以示安抚。
小孩的直觉一向敏锐,他第一眼看见聂柯就不喜欢他,尤其最初还被聂柯捂猫眼的诡异行为吓到了,这会儿还有点怕。
“我这不是急着见见小堂妹吗?情由所原,请谅解。”聂柯说,“对了,我那小堂妹不在吗?”
危玩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反问:“你应该找错了地方吧?”
“是吗?”聂柯不在意地笑笑,“家里的人说她在这儿租了房,我一开始还不信,她一向胆小,怎么会愿意一个人住在外面。”
危玩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符我栀胆小?
“既然是我认错了地方,那我也不继续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聂柯苍白着脸,狐狸眼微微眯起,他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开口,“对了,这位先生瞧着有几分眼熟,不知道你可认识危典?”
“认识啊。”危玩随口说,“微商店铺么,倒也认识几个。”
聂柯:“……”
危玩压着眼皮,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天凉,既然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随便出来吹风了,免得伤了根本,让家里那些老人担心。”
不知道哪个词戳到了人软肋,聂柯苍白的脸色微微一变,再次看向危玩的眼神带着几分毒蛇般的打量。
危玩勾着嘴角,恍若未觉地朝他笑了一下。
片刻后,聂柯点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说得对,说起来,我那位小堂妹和我一样,小时候身体不好,却总爱乱跑,家里长辈每次都会把她逮回来狠狠教训一顿,唉,可惜她脾气比我倔,总也不听话,身上的伤十天半个月都好不全,让人心疼得很。”
他说这话的时候,阴凉的狐狸眼紧紧盯着危玩,察觉到对方因那句“身上的伤十天半个月都好不全”而瞳孔紧缩时,他才不在意地拢起了手,低头往手心吹了口气,浑身的暗刺收放自如。
“说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他朝危玩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岔路口停着一辆车,聂柯走近,有人下来为他拉开车门。
“柯少,您回来了,符小姐到高铁站了。”
“知道了。”聂柯解开衬衫上面的一颗扣子,突然问,“你觉得危家那位大少爷如何?”
助理一愣,想了想,说:“多情,风流,纨绔子弟,无所事事。”
聂柯敛起脸上的笑,隔着窗户,死死地盯着134号的大门。
“无所事事?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若非认出了他,又怎会说出“家里那些老人”这样的话?
助理迟钝半拍,一惊:“柯少,您的意思是,危家那位大少爷,打听过您的事儿?”
“目前看来,何止是我的事儿,怕是该认识的人他都认识的差不多了,想不到这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聂柯冷冷道,“这一趟来的值,本来只是打算试探试探危大少爷对符我栀那丫头的态度,想不到最后竟叫我看出这么大一个破绽。”
他停了一瞬,而后竟笑了起来,笑意顺着苍白的皮肤向上攀爬,终止在狐狸狡猾的眼尾。
“不过倒也无妨,一个有弱点的老虎,总比什么也没有的野兽好对付。”
他那位小堂妹的存在,可就是那只深藏不露的老虎,最大的弱点。
黑色SUV驶远后,一辆蓝黄交错的出租车缓缓压着柏油路靠近,车子停稳之后,从车上下来一人。
那人穿着一件清爽的男士外套,长长的袖子遮住大半只手,脑袋上戴着一顶大红色的鸭舌帽,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小跑着过去敲响了134号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不要忘了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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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很重要,过渡章,聂柯有点吓人,希望捂猫眼那里没有吓到姐妹们)
第17章 他对她
门内,秦听鸿PTSD般小心问:“谁?”
“是我,我忘带钥匙了。”
下一秒, 大门被人用力拉开, 符我栀还没来得及说话, 胳膊一紧,整个人被生拉硬拽着拖进了门。
“等、等等, 干嘛啊……”
她鼻尖擦着男生冰凉的外套, 视线晃了一瞬, 很快恢复正常。
危玩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拧着长眉将她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通:“怎么回来的?”
“还能怎么回来?打车啊……”符我栀说着, 蓦地反应过来,“你知道我出去了?”
“没碰着其他人?”
“没啊。”
看来刚好错开了。
危玩便不说话了。
秦听鸿从他腿后冒出个脑袋, 一脸忧伤地说:“符阿姨,刚才有个超级可怕的人来找你,还说是你堂哥,被叔给拦回去了, 对比起来,我发现还是叔更可怕。”
危玩斜睨他一眼,秦听鸿摸摸头,嘿嘿笑。
符我栀僵着脸看向危玩:“你看见他了?”
危玩不答反问:“他真是你堂哥?”
“我根本没把他当哥, 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符我栀烦躁地抓抓头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 我得打个电话,你手机在不在,借我用一下?”
她手机和钥匙都在原来那件外套里,这会儿为了逃命才换了件外套。
危玩没说什么,浅淡的目光从她身上那件男士外套上一扫而过,很熟悉的一件外套,上午才见过,是她那位小表弟的。
她脑袋上还戴着一顶大红色鸭舌帽,也是她表弟的。
危玩把手机递给符我栀,符我栀接过之后又把手机伸到他眼皮底下。
他挑眉,符我栀鼓着脸:“密码!!!”
危玩默了默。
他真是满脑子都是这丫头了,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起来。
他就着符我栀的手,舒张开右手手掌,温暖干燥的手心似有若无地拢着她的手背,拇指指腹在手机侧面轻触了一下。
符我栀不太自在地蜷了下细嫩的手指,开始后悔一时情急问他借手机了,明明多等两分钟就可以向秦吾借的。
手背表面包裹着的温度让她不太舒服,浅色的瞳孔微微朝眼尾偏移,余光落到楼梯口的几盆多肉上。
“叮咚”一声,手机自带的普通锁屏消失,桌面壁纸亮堂堂地映入她眼底。
符我栀:“……”
刚想起来手机壁纸是什么的危玩:“……”
符我栀缓缓抬起头。
危玩当机立断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掩唇,佯装无事发生地咳了一声。
符我栀攥着手机,把手机壁纸亮到他眼前,语气十分危险,他一个答不好,她可能就要开始吃人了。
“为什么你手机壁纸是我?”
停顿了半秒钟,她盯着他,刀锋一样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刮了一遍,她咬着牙,恨恨地质问:
“用我的照片做壁纸就算了,我本人长得这么赏心悦目,你偷偷暗恋我倒也没什么,但是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用我脑袋上长了包包的照片做壁纸?还给我的包包搞了个特写,你就是故意的对吧?”
危玩:“……”
他要说不是故意的,是手机自己太聪明了,自作主张非要把焦点对准她额头上的那个小包包,不知道她信不信。
这张照片是她喝醉那天晚上他把她抱回房间时拍的,当时她睡得香,还嘟囔了一句骂他的梦话,他有点没忍住,蹲在她床边拨弄着她的头发。
比起拍照,他那时可能更想低头亲吻她,为了压制住那种最不尊重她的行为,他只好做点其他事转移注意力。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东窗事发如此之快,而且还是在这种火上浇油的情形下事发的。
危玩继续往后退,符我栀气势汹汹朝前逼近,秦听鸿主动跑到楼梯上坐着看热闹,楼梯上视野好,也足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