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和玛丽(49)

“嗯。”乔奇祯有点头疼。

挂断电话,他关火,把红糖水盛出来,拿出去放到白玛面前的桌上。

她在家加班,打打停停,也懒得抬起头看他:“放那吧。”

“趁热喝了。”说着,乔奇祯坐下了,也掏出pad用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一言不发,就这么消磨了大半天。外公去钓鱼了,家里只剩他们俩。白玛听了个语音,女大学生在那边说了好一通话。乔奇祯抬起眼,问:“谁啊?”

“我堂妹。”白玛边打字边回答。

“是叫德却那个?”他回想起来。

“嗯。”

在家中的兄弟姐妹里,白玛是“酷”的象征。大学生活费全靠自己,爸妈给钱,她就存下来给家里买家电。

尤其是弟弟妹妹,很多都主动和白玛亲近。

不论是爸爸家还是妈妈家,乔奇祯都算年纪小的。可是,托明丽的福,这位表弟或者堂弟在哥哥姐姐眼中不是冤大头就是ATM。他毫无来往的兴趣。

之前堂哥结婚还请他去参加,乔奇祯直接以“行程忙”回绝。

胡笛回来当天就抓白玛去给她挑裙子。

白玛穿一身山本耀司和漫画家的联名,漆黑一摊水,倒在椅子里看服装店的季度新款。胡笛试了一套,在试衣镜前转了一圈,又进去更换,止不住地聊起高中时的往事,虽说大部分都是怨言。

不合群的人,学生时代多半都不怎么快乐。

当然,太合群的人,或许也不快乐。

白玛和胡笛到的时候,乔奇祯已经准备走了。

人还不多,他们到的早。除了做东的商沉,也就几个女同学。

一则也是成年人了,二则聊八卦自然要远离当事人,那群昔日的女高中生聚在包间外边。见着胡笛和白玛,也没什么旧好叙,商沉及时出现,引她们俩进去。

乔奇祯刚进来就被老师捉住了。

学生中出了个娱乐圈的,班主任和隔壁班的班主任至今仍没有实感,抓住乔奇祯就是一阵堪比看守所的盘问。

乔奇祯笑着回应:“我不是每年教师节都发祝福短信给你们了吗?”

又被塞了其中一位老师的孙子。

小男孩才一岁多,乔奇祯轻轻松松抱起来。那孩子也朝他咯咯直笑,乔奇祯嘴角扬起,恰好对上商沉戏谑的神情。

“帅哥,别说,”猴子说,“你和孩子还挺配的。”

“去的你吧,少胡说八道。”乔奇祯说。

“怎么?靠,你怕小孩子?”

“别在小孩跟前说脏话。”乔奇祯蹙眉,回头,又朝那小朋友笑起来,“没什么兴趣。不过,要是是我的孩子,大概会喜欢吧。”

正半开玩笑半恳求老师别拍照,省得给他闹出什么“乔奇真之子生母不明”之类的莫须有头条,白玛和胡笛就在这时进来了。

商沉出去打招呼,胡笛问他会来多少人。白玛则静静地看向这边。

他和她对视了片刻。

乔奇祯回头,又和老师说了几句什么,笑着放了孩子,就这么离席了。

他没乘电梯,而是选了人少的楼梯。掏出手机,乔奇祯打电话给白玛:“你真要留下吃饭?”

白玛正在听旁边刚到的同学说话,随口回答:“交了钱的,不吃白不吃。”

“去学校逛逛不是更有意义?”他说。

他知道这是白玛的最佳攻略法。因为她最在意的就是做某件事有没有意义。这也是她时常挂在嘴边的评判标准。

现在学校正值放假,校园里没有人,的确是个不错的去处。饭局太热闹,并不适合她。白玛还在犹豫,乔奇祯已经以一句“我把车开过来”收尾,直接挂了电话。

胡笛锁定了等会儿拼酒的对象,白玛让她醉了再联系自己,和老师打了个招呼,随即从包间里出去。

行车过程中,乔奇祯一直在讲工作上的电话,以至于白玛没能开口说什么。

和门卫以“你忘了吗艺考那段时间我天天不上晚自习”略作周旋,他们轻而易举连车都开进去了。

学校种植了许多槐树,如今枝叶不算繁茂,却也清丽。

高中时,白玛每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日子过得有些麻木,留下印象的也都是些细枝末节。

她忽然坦诚起来。

站在空荡荡的教学楼下,白玛说:“我那时候可能有点嫉妒鹿梓希。”

“嫉妒她干嘛?”也不知道乔奇祯是在装不明白,还是真不清楚。

“我又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的。她很受欢迎,而且,”白玛侧过身,没有表情地说道,“也受你的欢迎。”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这时候会说些纯属误会的辩解。可是乔奇祯却不疾不徐开口:“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

他把自己胸膛剖开来,里面一无所有。

曾经隐瞒了很久的事实,而他想展示的就是这样贫瘠、可怜又愚钝的一无所有。

没有月亮的晚上,地球表面的这个角落里一片寂静。

“我以前不太明白。为什么别人会考虑那些事?为什么他们想要那些东西?我从来没想过。”乔奇祯说,“后来我懂了——

“因为我和你太熟了。”

我们太熟了。

因为太熟了,所以失去了很多感觉。她又何尝不是呢?

白玛忽然回过身去。她加快脚步朝前走,像在一望无垠的黑夜里寻觅月亮,见不到光,所以只能兜兜转转漫无目的地寻找。

而在她愚不可及的步伐后,乔奇祯紧紧跟随着。他倒显得如释重负,散漫地问:“你记得很多事吧?就算是不舒服。”

风从耳畔掠过。

“你都记得我说‘我爱你’,那你也记得的吧?”他在她身后说,“我亲了你。”

“啊!”白玛尖叫一声,用自己的声音粉碎他的话,“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风很凉,面颊却变得滚烫。

原来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她气急败坏,焚烧心脏的火苗要冒出来。

他吻她嘴唇的感觉早就忘干净了。那时候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是回忆起来,她居然感到安慰。

“为什么,”他读出她的表情不是厌恶,“再说一次会怎样?我只是问你你记得吗。”

乔奇祯渐渐朝白玛走去。

他神色泛着迟疑。

我也不知道了。乔奇祯想。爱是卑鄙又狭隘。他望着她懊恼而羞窘的面孔,想立即抱住她,亲吻她,告诉她他从未觉得任何人与事重要,除了她。

第38章

醉酒后打来的电话里,胡笛反复不歇唱着意大利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片段, 整个人好像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白玛急匆匆上了楼。

穿过一片熙熙攘攘、酒足饭饱的人群, 白玛眼尖, 捕捉到在里面东倒西歪的胡笛。

搂住她肩膀,一边在耳畔压低声音问:“你装得这么厉害干嘛?”

胡笛本来还在胡乱折腾,见她来了, 稍作收敛, 趁人不备在白玛臂弯里说:“不装得醉点怎么大庭广众下骂人?”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白玛连声道歉 , 穿过大片老同学。里面难免有人还没认出她来, 毕竟高中时期,她就没怎么和人多打交道。除此之外, 最重要的是印象反差太大,曾经默默无闻性格乖僻的女生, 如今打扮显眼又入流。

正架着装醉的胡笛要出去, 有人从洗手间出来, 刚好朝着她们发出惊呼:“白玛?”

不止是白玛,连带胡笛也有些惊诧地回过头去。

鹿梓希。

“你也来了。”她笑吟吟地说。

“马上就走了。”说不上给不给面子, 白玛只是把实际情况叙述出来。

属于鹿梓希的空座位旁边有一个面生的男性, 凭模糊的记忆能判断, 大概就是她那个后来交的务实型男朋友。她问:“怎么不喝一杯?”

白玛有些左右为难。

不过很快,她就做了决定。

白玛走上前,把之前胡笛用过的高脚杯拿来。倒满酒,然后微微一笑。

她举杯饮尽。

“有缘再见。”临走前, 她说。

也许鹿梓希是想修复这段关系的。

可是有时候,修复又有什么意义呢?

本来就不是能轻易断定谁对谁错的事。当然,这也不是重点。只是这一页,白玛觉得没必要带过去。即便和好了,以后她们也绝不可能亲密如初。不过,至少不用再难堪、流泪或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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