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走不得啊!”
这些年知道八府艳姬的大部分入了土,作为有幸见过艳姬杀人的炎究,惊慌之下一巴掌扇过去:“让你走就走,活着不好吗!”
“可任务还没完成,咱们回去怎么交代?”
“交代?把那些钱退回去!”
一说退回去,那些人脸色顿时不好了:“好好好,听老大的,退回去,退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快到就连桂娘都没想到还有人敢出手!
一把短刀冲着春承而去!
距离太近,刀光闪过的瞬息春承避无可避,而后便被一股淡雅的清香笼罩,刀刃划破血肉的声音随之响起。刀尖斜刺过后背,挑开三寸长伤口。
春承面无血色:“秀秀?秀秀!”
桂娘后悔莫及,飞刀掷出,短刀落地!
一见伤了人,炎究怕她报复,溜得比谁都快。胡同眨眼凄凄冷冷,鲜血染红春承白皙的掌心,看她无事,至秀温柔地笑了笑,在她怀里合上眼。
这一合眼,吓得春承顾不得手腕酸疼,拦腰将人抱起就往外冲!
“我不会放过那些人,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秀秀你坚持住啊!”
桂娘看得于心不忍,有意帮她,哪知手刚碰到人,春承连声道:“别碰她,我来!去叫车,送医院!”
头脑清醒到可怕。
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冒出来,桂娘震惊之余,犹觉欣慰。
人被火速送往医院。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春承急忙迎过去:“医生,人怎么样了?”
“血止住了,好在伤口不算太深,送医及时,无性命之忧。”她看了眼面色雪白的春承,见她一身校服,担忧道:“倒是你……”
“我没事,我能进去看看吗?”
医生迟疑地点头:“别吵到伤患。”
“好,好……”她眸色涣散地迈出两步,一股极深的疲惫涌上来,腿脚发软倒了下去。
桂娘将人抱在怀,满目怜惜。
是夜,坐在火车的春老爷右眼皮跳来跳去,管家陪着他下棋,春霖盛举棋不定,干脆丢了棋子。
“老爷是有心事?”
“觉得心慌罢了。”
管家闻言坐直身子:“老爷上次心慌,还是少爷昏迷不醒的时候。”
春霖盛越想越急躁:“陵京什么时候到?”
看了看表盘上的时间,管家道:“还有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春霖盛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承儿怎样了,燕家人敢欺负到她头上,燕纬那个老东西,真是记吃不记打!”
“少爷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况且有那位在,少爷定会无恙。”
“是呀,桂娘很了不起。”
了不起的桂娘陪在病床前,再度尝到了悔恨的滋味。
她没护好眼前这人。
就和很早以前她没护好夫人一样。
同一间病房搭了两张病床,躺在床上的春承脆弱地像个瓷娃娃,想到她小时候的冷漠模样,桂娘爱怜地掏出帕子为她擦拭鼻尖冷汗。
少爷手腕伤了,且伤势不轻,没个三两月好不了。
一声极浅的痛呼从唇边溢开,似乎睡梦里都不安宁。桂娘轻抚着她的两道眉:“是我疏忽大意害你们受伤,以后不会了。”
“春承……春承!”
至秀于夜间醒来,伤口处传来细密的疼,她侧躺着,睁开眼看到梦里那张熟悉的脸。
春承就躺在她对面,她挣扎着起身,桂娘温声道:“少奶奶,别动。”
“她怎样了?”
“伤了筋脉,情绪不稳晕了过去。”
“伤了筋脉?”至秀不放心道:“劳烦桂娘扶我起来,不亲自看看我不放心。”
桂娘寡言少语的性子,自知劝不住她,只好依言而行。
后背有伤,一举一动带起的疼可想而知。至秀咬牙忍着来到床边,指腹轻轻搭在微凉的手腕,她面色沉静,闭着眼用心诊脉。
从容优雅,有种极其吸引人的魅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自信、果敢,似水温柔。
“她昏睡多久了?”
“四个小时零二十分钟。”桂娘问:“少奶奶不再睡会吗?”
“睡不着。我来陪着她,桂娘去休息吧。”
“不用。照顾少爷是我应尽的本分。”
至秀不再多言。
病房寂静,混合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对了。”桂娘轻声道:“老爷今晚的火车,还有十三分钟,就到陵京了。”
火车站发出长长的鸣笛声,春伯和阿喻举着牌子到处张望:“老爷!在这!”
管家拎着皮箱跟在身后,同来的还有专程来为女儿庆生的至夫人。
回到二进小院,春霖盛随手将帽子扣在衣帽架:“少爷呢?你们没告诉她我们要来吗?”
春伯欲言又止,扑通一声,满堂人影连同春花、杏花跟着跪了下去:“少爷…少爷和未来少奶奶,在、在医院呆着呢。”
春老爷和至夫人异口同声问道:“谁伤了?”
春伯只觉眼前一黑,万分艰涩道:“都…都伤了。”
第49章 【4 9】
春霖盛连夜赶到医院时, 桂娘站在病房门口相迎。
一身黑衣的女人,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嘴里没有多余的话:“少爷和少奶奶睡着呢。”
她口称少奶奶, 至夫人不觉有什么,眼神急切:“我能进去看看吗?”
桂娘恭敬地让开路:“请。”
一间病房,住着两个病人。原本醒来睡不着的至秀, 因着受伤缘故, 身子终是撑不住躺回了病床, 她侧卧着,眼睛闭合, 手还不忘握着春承那根玉白的指。
病床紧挨着, 一进门, 见了两人睡梦之中执手相握的画面, 至夫人率先红了眼。
她不敢大声说话, 压低着喉咙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人弄成这样子?”
春少爷容色苍白也就罢了, 阿秀怎么也面无血色?
春霖盛看向桂娘。
桂娘微微阖首:“有人暗害少爷, 少爷强行出手伤了筋脉, 少奶奶为少爷挡了一刀。是我失职。”
一刀划在后背, 三寸长。至夫人眼眶噙着泪, 哪好意思去怪旁人?
阿秀愿意为春少爷挡刀,以她的性子来推断, 定然是喜欢极了春家少爷,更别说,两人还是未婚关系。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至夫人守在女儿床边抹泪,春霖盛寒着脸,轻声道:“桂娘,先出来说。”
站在医院昏暗的走廊,楼道悬着的灯不算明亮,站在门外,桂娘堪堪能看清眼前人忧虑的眸。
“承儿这伤,医生怎么说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少爷手腕的伤得细细养着,急不得。”
“会不会落下后遗症?”
“不会。”
春霖盛愣在那好一会才感觉抛到高空的心落回了原地,眸色转而蒙上浓郁的阴沉:“是谁对承儿下手?可是燕家?”
“少爷在京藤就学,平素乖巧,人缘极好,若说得罪了谁,唯有燕家。”
“好。你照顾好她,此事我来办。”
“是。”桂娘又道:“有一事还未告知老爷。少爷,对少奶奶,动了男女之情。”
春霖盛脸色总算有了一丝柔和,不觉惊奇:“她开心就好。有什么不懂的,你多教教她。”
“好。”
从凛都到陵京,长途跋涉而来,春霖盛却无倦意,看过了病人,他带着管家火速离开,心底酝酿着一场风暴。他是优秀的商人,商人有商人行事的准则,他更是慈父。
春承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伤了她,无异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南春北夏,掌握经济命脉的两大姓氏,春霖盛漏夜往夏家递帖子,深更半夜,叩开夏家大门。
夏家古朴的大宅院,灯火通明,此间的主人以极大热情欢迎这位老朋友的到来。
正堂,春霖盛精神奕奕:“北方是夏兄的天下,春某来此,有个不情之请。”
夏沉渊作为夏氏一族的族长,年轻时家族夺权多仰赖好友暗中支持,也因此欠下春霖盛一个天大的人情。
此刻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春贤弟何必客套?凛都距离陵京千里之遥,你既来了,想要什么,为兄哪有推辞之理?你我兄弟二人,不讲究虚礼,还请直言。”
“我要陵京再无燕家立足之地,要燕家父子骨肉相残,家不成家!”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夏沉渊低头沉吟,好奇道:“燕家做了何事,惹来贤弟惊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