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本小姐有什么不敢的?”周绾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放在服务台:“来呀,怕你不成?”
春承轻咦一声:“我好像看到周绾和王零入场了。”
“你怎么回事?”至秀哭笑不得,掀唇逗她:“是我不够美吗?对着我,却要看别人?”
“没有。”借着昏昏沉沉的光,春承离她很近:“秀秀最美。”
“真话?那你说,我怎么个美法?”
“怎么个美法……”春承思来想去还是依从内心说道:“比真金还真的真心话。若我是男子,这会怕是要对你动手动脚了。”
“不做柳下惠?”
“你看我这样子,像吗?”
论嘴皮子功夫,至秀终究说不过她,羞于继续调侃。
一舞毕,春承牵着她手往座位休息。
由学生担任的侍者端着酒精浓度极低的果酒过来,至秀酒量差,春承这会不愿饮酒,侍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们一眼,很快走开。
其间不少人热情地走上前邀请至秀共舞,被她委婉推拒。
许多女孩子只见过春同学冷脸的样子,极少见她笑得温润无害的乖巧模样,有心上前,在见到至秀后自惭形秽不敢妄动。
无意中挡了几树的桃花。春承笑着和她交谈。
过了许久,跳累了,周绾从舞池下来,随手端起果酒润喉,王零陪在她身侧,没了往日的针锋相对,在温暖的灯光下,两人一热一冷,一刁蛮一沉稳,落在至秀眼里,竟有些般配。
她不由地开始胡思乱想,若王零和周绾真有什么,是不是借着她们,春承也能明白自己的心?
怀着这样的念头,再看周绾,她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奇怪心理。
和表哥跳完首支舞,陈灯从西头走到东头,步伐太快无意撞倒一人,端着酒杯的侍者踉跄着就要倒下,陈灯急忙搀扶,手指却在下一刻扶在他腰间,脸色登时大变!
好在幽暗的灯光,混乱的局面,侍者没注意她的不妥,三两步跑开。
陈灯手脚哆嗦着往室友在的方向赶,四肢发软。有周绾和王零打头阵,徐浣一心想邀请她跳舞,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人竟拔腿跑起来!
气喘吁吁来到室友面前,见到周绾手里捧着酒杯,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不要喝!”
至秀和春承同时抬头,周绾茫然地端着酒杯,王零看了眼匆忙赶来的陈灯,又迅速看向舞会的男男女女,有很多人醉倒,她最初以为是醉倒,难不成,是酒有问题?
“侍者……我看到了,他、他腰间别着——”
砰的一声枪响!
舞会大乱,惊呼四起,只在一念间。
第32章 【3 2】
“秀秀, 不要怕。”春承上前一步将人揽在怀。
冷兵器时代,习惯了用手里的刀扫除荆棘, 乍然听到枪响, 内心受到的触动可想而知,她如此,秀秀更甚。
至秀紧紧拽着她的衣袖, 慌忙道:“你不要乱动!”
危险来临时, 她最怕的还是春承不在她身边。
惊呼声、杯子碎地声、哭声, 人间百态,种种脆弱被剥开, 周绾脑袋晕沉沉地靠在王零肩膀:“我、我不会就这么憋屈的被害了吧?”
王零脸色极其难看, 笃定道:“不会。”
作为医药系学生, 她有心为周绾诊脉, 却在念头转开的同时, 不敢伸出手。
谁晓得那名侍者在酒里放了什么?万一……她不敢去想那万一。
混杂的背景音里, 至秀在春承轻柔的安抚下恢复平时的冷静, 她缓缓挣脱那温暖的怀抱:“我来帮她看看。”
在座几人, 唯有周绾喝了酒, 至秀指尖搭在她脉搏, 确认无误后紧绷的心松弛下来:“无碍。只是一般的迷药而已,会致人乏力、昏睡。”
“真的没事吗?”周绾吓得小脸苍白。
至秀摸了摸她发胀的脑袋:“睡一觉就好了。”
这句话好似有魔力一样, 周绾信了,闭上眼,在王零怀里沉睡过去。
然而混乱才刚刚开始。
一枪过后, 308寝室的人连同春承、徐浣聚在一处,在暗光的笼罩下,彼此交换了眼神。
暴躁的、不安的、埋怨的、以及悔恨的,所有的情绪不分先后的淌在心尖,分明是学校举办的校庆舞会,谁能想到会遇上这样惊险之事?
可不论到场的人有多后悔,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挑起这场事故的学生冷笑着手指用力,又是一声枪响。第一声枪响打破所有的浪漫情调,第二声枪响使得喧嚣彻底化作一片沉郁的死寂。
穿着侍者衣服的大三学生站在高台,神态有些疯狂:“我不想杀人,我就说一次,把燕轻那个畜牲给我交出来!”
他手上抓着从人群逮来的人质,人质挣脱不得,开始大吼大叫:“燕轻!燕轻你个兔崽子快给本少爷滚出来!你可害惨老子了!”
生死关头,死道友不死贫道,就在春承疑惑燕轻是何许人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同学被推出来:“冤有头债有主,他是燕轻!放过我们吧!”
满堂人影,看不清谁是谁。燕轻心里恨得牙痒痒,觉得晦气,他身边聚集的人向来众多,仓皇之际更看不清是谁出卖了他。
可被推出来,想缩回去就难了。
出身豪门,有个在警察厅任职的兄长,对这样的场合燕轻很平淡的接受了。有恃无恐地理了理衣领,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多大点事?至于要死要活的吗?你找我,有何贵干?”
“燕轻!”一声怒吼,震得灯光仿佛晃了三晃。
为了在场人安危着想,徐浣偷偷勾了陈灯手指,附耳道:“看样子少不得两人要争执一番,到时候你找准机会,我掩护你,你从小门出去,往警察厅跑。”
徐浣认真凝望她:“能做到吗?”
“做不到也得做!”陈灯咬紧牙关,压低着喉咙给出回复。
说话之际,站在高台的学生明显被燕轻懈慢的态度激怒,他反手掐着人质脖子,枪口抵在男同学腰间,如狼散发着满身狠厉:“让他给我跪下,跪着爬过来!要不然,一枪子崩了你!”
惨当人质的男同学气得直骂娘:你和燕轻之间的事非要带上老子,老子招谁惹谁了?
心里腹诽,嘴上只有认怂的份,他眼神一转,怒火朝着燕轻而去:“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没看到本少爷被人胁迫着呢!快给他跪下,跪着爬过来!”
京藤师生众多,但燕轻怕的人只有一个。
有句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冯境是个不讲理的纨绔,纨绔之外,最厉害的一点,是他有个在警察厅担任高层的亲叔叔。论权势,整整压了他一头。
燕轻沉了眼,却比谁都清楚,今晚他不跪也得跪。跪了,丢了颜面。不跪,冯境有个好歹,冯家保不齐会迁怒,到时候不仅是他,燕家也会受损。
这损失,年近二十的燕轻承担不起,脊梁被压弯,他屈辱地跪下去,心里算计着脱险后怎么把人弄死。
“爬过来!像狗一样给我爬过来!”
“哎?哎?别、别激动!”没被他一枪崩了,冯境快被他吓死了。
会场鸦雀无声,人们屏住呼吸只能看到前方一道影子匍匐着朝着高台靠近。这对燕轻来讲,无异于凌迟处死。最气的是,他到现在还没看清害他至此的到底是谁!
一步步爬到高台,像狗一样跪倒在那人脚下,元礼大笑:“屈辱吗?熟悉吗?燕轻,你怎么折磨我妹妹的,今晚我都要你还回来!我妹妹,元意!你还记得吗?!”
“元意?”徐浣自言自语:“元意不是休学了吗?”
“休学?”春承冷眼看向高台,料定事情不简单。
三年级的学生对于元意这个名字都不陌生,大三学习成绩最好的女同学。包揽各项名誉的元意,是人们争相追捧的对象,可惜,突然有一天,她休学了。
在这个节骨眼听到元意的名字,燕轻吓得脸色惨白:“你、你是阿意的哥哥,元礼?”
“阿意?你也配喊我妹妹的名字!”
元礼一脚踏在他的脊梁,力道之重能清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妹妹,我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你骗了她,辜负了她,还敢轻贱她!燕轻,你该死!”
又是重重的一脚!
燕轻嘴角溢出血,不敢动,不能动,想到那个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女孩子,故作痴情道:“她……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