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偏差+番外(9)

作者:野有死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郑余余道:“这不麻烦?”

关铭开玩笑道:“我要开车更麻烦,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捞我。”

郑余余笑了起来。俩人的氛围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区别,时间仿佛直接折叠了,略过其中种种的不愉快,大跨步地把他俩重新拼接在一起,还没有什么排异反应。

关铭仍旧不爱说些有的没的,能闭嘴的时候从来没有打破沉默的自觉。俩人聊过之后,关系不深不浅,刚刚好处在没有人说话有些尴尬,但又没有那么尴尬的分界线。因为肌肉产生了记忆,习惯又不习惯。

郑余余还是不想让暧昧继续发酵,于是打破沉默:“你们刚才开会了?”

“对,”关铭说,“卢队给我俩介绍了一下情况。”

郑余余说:“武羊那边,成吗?”

关铭说:“刘局坐镇,让小王带着,看刘局的意思,小王要是留在武羊的话,下个队长就是他,正好我不在,让他验验货。”

郑余余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问道:“你要调任了?”

“往哪儿调,”关铭笑,“你看我这辈子还有希望离开武羊吗?”

郑余余说:“除非你辞职,王明轶想绕过你就太难了,他当个副队挺好的。”

“在其位谋其政,”关铭说,“他要做也未必做不好。”

他说着,又看了眼郑余余:“你呢?卢队在带你?”

郑余余有些头疼地说:“我等不到这茬吧,我们副队虎视眈眈,防我像是防狼,生怕我暗箱操作顶替了他,开什么玩笑,这什么时代了。

“无所谓了,我这样也行。”

关铭还是那句话:“太年轻了,等两年吧,仕途也有一半的命在里头。”

这话太认命了,是郑余余不乐意听的话,但是他俩现在关系如此,也没立场说什么。

到了现场,本来为了修地铁而高高地竖起了蓝色的铁皮,俩人进去之后,郑余余带着他到了现场,周围散落了很多工具,显然是当即停了工。

郑余余说道:“第一具在这儿发现的,这几具都没出了这条街。”

关铭蹲下身,举着手电筒向下看了看,郑余余说:“不到三米,两米二三左右。”

关铭问:“修路用刨这么深吗?”

“额,”郑余余跟他一起蹲下来,打着手电翻找自己的资料,“这个没准了,要看土质和地势,下午技术部找了他们这条路当时的监理师,这边儿土质松,要多垫几层沙石,挖得比较深,具体的也听不太懂,一条街挖得深度都不一样,得计算。”

关铭接过来,看了眼,也是一头雾水:“这都什么玩意儿?”

郑余余:“技术部提供的数据。”

“明天把那个监理师给我找来,”关铭说,“让他给我讲讲。”

郑余余记下了,说道:“好嘞。”

“所有尸体一个深度?”关铭继续往下走。

“差不多吧,”郑余余,“有这么个事儿,就是当时压路机压过了,下头的骨头已经骨折,深度都不大准确,但都差不多。”

关铭说:“兹事体大。”

“确实,”郑余余说,“这地铁还建不建还不一定了。”

关铭跳进深坑里,打着手电抬头看了看,郑余余在上头看着他,问:“有什么想法?”

关铭一连看了六具尸体的发现地点,一直也没说什么,郑余余了解他的脾气,便再也没问,关铭看着眼前的土层,愣了下,郑余余把他拉上来,关铭说:“问题不在修路队。”

郑余余:“?”

关铭说道:“明天让那个技术员……什么来着,监理师,让他早早来找我,就在这见面,我有事情要确认。”

郑余余问:“几点?”

关铭:“醒了就来。”

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且直逼一点钟,郑余余喝了酒,又天天渴觉,坐上出租车时困意铺天盖地将他淹没,他踮着脚扑出水面企图呼吸,又被浪头拍打地仿佛荡漾在春日的柔波。

关铭沉着眉头在想案子,或者想其他,一脸苦大仇深,郑余余忽然抓住了一块浮木,清醒起来,问道:“你住哪?”

关铭说:“今晚回队里。”

郑余余偏不服输,继续发起进攻:“一直住局里?”

关铭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上头给安排住处,四星宾馆,我又不是实习生。”

郑余余应该确实是困傻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关铭不动声色,他却已经未战先输,三而竭了。

“回去睡觉,”关铭下了出租车,弯下腰透过出租车的车窗对他说,“明天见了。”

郑余余也只好说:“明天见。”

关铭率先转身,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牛仔外套,宽肩窄臀,指尖闪过一段火光,他点了一根烟迈着大步子走进局里。

第7章 去日苦多(七)

第二天监理师来的时候,关铭和丰毅驹聊了有一阵子了,郑余余亲自去接的人,一大早上七点守在下头等人,直接把人截住了,总监理师从未见过这个阵仗,颇有些紧张,关铭笑说:“没事,有些事我们不太懂,想问问你。”

监理师便讲,自己是不下工地的,只负责签字,关铭不管这个,问道:“这趟街到底挖了多深?”

监理师说:“这不好说啊,你站的这个地儿,这不是中段吗?这路有倾斜坡,一比五的倾斜坡,这条路的路基从上往下设了台阶,你懂我的意思吗?”

关铭:“不大懂。”

监理师:“就是说,这条路不是平的,主要取决于地质和地形,这地方是新城区,开发前就是个山包,所以理论上要设置坡度向内,大于百分之四的台阶,你问我多深,那你问的是垫层,你瞅瞅,上路床三十,下路长六十,上下路堤都是八十,全是厘米,但是都要压实,二级公路压实度每一垫层都不一样,要考虑土壤含水量和质量,但平均就是百分之九十,你说你问哪个深度?”

关铭懵了:“怎么这么麻烦?”

“是啊,”监理师说,“但是也有一个数,规划是下挖一米七,实际操作总有误差。”

“这不得了,”关铭说,“你说这一大堆?”

丰毅驹笑说:“隔行如隔山,关队听得云山雾罩。”

“所以说,”关铭说,“二米以下的尸体,施工时根本挖不倒。”

“理论上说就是这样,”监理师问,“合着那些骨头是埋在二米以下了?”

关铭说:“是你设计的图纸,你当时是怎么确定的数据?”

“这,”监理师说,“这还真不是我设计的,这么大的事不是一个人能定的,正式立项之后,建设单位根据可行性研究报告进行勘测招标,进行初步设计,然后再由发改委复审,这里头的事儿真的多着呢,市政当局会提自己的蓝图,土建、水暖等也会提交图纸,来回地协调,我是个啥,我就是个签字儿的。”

关铭说:“简单点,我就想知道,往下挖多深这张图纸谁定的,都有谁知道,是修路前多久定下来的。”

监理师说:“外包给勘测设计单位了,他们出平面图、纵面图、横面图之类的,你要问多少人知道,那真的多了去了,参与的都知道,天天开会修改图纸,但是最后定下来的图纸是施工前一个月左右吧,再等复批,批下来了就开工。”

“这个负责勘测设计的,”关铭回头对郑余余说,“去找这个人,问清楚有几个人见过这图纸。”

郑余余说:“那应该不少。”

丰毅驹说:“都查清楚了,一个也不能少。”

监理师问:“怎么,你们怀疑是我们设计团队出了问题?”

“尸体全都在垫层以下,”关铭指着下头的土坑说道,“一般隔两米多厚的垫层尸体压不了这么碎,这是从你们垫第一层的时候,就已经埋下去了。”

关铭说:“只要开始填方,就不存在挖开埋尸,他刨开了怎么压回去?”

郑余余说:“六年前这块还没开发,哥,晚上压路机来作案也没人能发现吧。”

“那简直更好查了,”关铭乐了,“你查查全市有多少人有能开压路机的驾驶本,如果真是这样,凶手就在其中没跑了。”

丰毅驹说:“那车不是一般的声大,而且这种工程都有守夜的,从实施上也不可能,我也倾向于觉得,是图纸泄露了,有人知道这边要修路,想彻底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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