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嗣音现在是什么态度?嬴嗣音现在不就是有了沈清寒就再看也不想多看他一眼的态度吗?
当着面儿的就轻声软语的哄着其他男人,当着面儿就恨不得把那个叫沈清寒的抱进自己的怀里,什么意思?故意恶心他,刺激他?当初说要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做什么都可以的人,现在不过是走了六年,就什么都忘得干净,就想反悔了?
起身的时候把桌子上的书全部推到了地上。
“沈清寒的身世重新去给朕查一遍,什么出身昆仑山,他难不成还是昆仑山那帮老头子生出来的?他爹是谁,他娘是谁,他在来着昆仑山之前又是谁,莫南风喜欢他,那他喜不喜欢莫南风,莫南风现在在什么地方,朕送出来的那把血剑有没有平安送到昆仑山,这些事儿,一件一件,全部重新去给我查一遍。”
“圣上息怒,奴才这就去安排。”韵锦公公惊慌跪拜在地,“请圣上先行休息,万望要保重龙体。”
“保重什么龙体,去把嬴嗣音给朕叫过来,朕要见他。”
“这……”
“去啊。”
“奴才这就去叫人,奴才这就去。”
嬴景文本是性情温和,但每每碰着和嬴嗣音有关的事儿,也多数会变的偏执,变得和嬴嗣音一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韵锦公公虽是擅长揣度人的心思,但这种没由来的火气,却是很难能能够控制的住。
急急退出门外去,只吩咐了门口两个丫头好生伺候着,便匆忙跑去嬴嗣音的卧房。
沈清寒和嬴嗣音还并未休息,韵锦公公跑来的时候,沈清寒还在那颗大桃树下练剑,嬴嗣音就着石阶坐下,一只手托着腮,含笑望着,像是在一旁指导,又像是在一旁欣赏。
现在正是桃花开的季节,但沈清寒这周身的寒气,生生是冻的那棵树叶子花儿掉了个差不多精光的程度。
“侯爷,孝文侯爷。”进门的时候不知道是脚底真打滑,还是装相表演的,韵锦公公总之是左脚踢右脚的摔了个跟头。
嬴嗣音听着声儿站了起来。
沈清寒离得那门口要近一些,将手里的长剑放回剑鞘,他上前两步,伸手拉着韵锦公公站起身来。
“你没事吧。”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但这一下子肯定是摔疼了,沈清寒远远离着都听着‘咚’的一声闷响。
“奴才没事儿,奴才没事儿。”
沈清寒的声音清亮又好听,少年气尽显,韵锦公公抬头的时候正好撞上他的目光,早上远看只觉得是个天仙般的人物,现在凑近了,才发现眉眼之上模样更是精致好看。
嬴嗣音上前,伸手将沈清寒拉至自己身后,他张口问,“公公慌慌张张的跑来,又是出什么事儿了?”
“侯爷,圣上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难受的厉害,您快过去看看吧。”
嬴景文心脏不好,这事儿还是嬴嗣音小时候跟宫里的宫人打架,几个人团成一团,不小心滚进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面的冰池子里,然后嬴景文奋不顾身的跳下来救他,结果那回差点儿没了命的时候知道的。
果然听到这里,嬴嗣音便有些紧张的继续问道,“犯病?为什么?他今日做什么了?”
“圣上为了能早日来冀北见侯爷,一路未曾休息,连续奔波了六日才到,午膳晚膳没有侯爷陪着,也是食之无味,这会儿浑身发汗,就快要失去意识,还请侯爷速速同奴才一道过去看看才好。”
“人家犯病,你去做什么?”见嬴嗣音要走,沈清寒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他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清寒,你先回房间休息,景文心脏不好,这是真的。”
像是听出了沈清寒语气里的不满,嬴嗣音耐心的同他解释道。
“他犯病了,你们不去找大夫,却跑来找侯爷?难道侯爷会治病不成?”
“这……”韵锦公公为难的看了看嬴嗣音。
“那你和我一起去?”为了打消沈清寒这莫名其妙的疑心,嬴嗣音干脆伸手抓着了他的手指头,“我们一起过去,然后再一起回来?”
“我才不去。”沈清寒冷着一张脸甩开嬴嗣音的手,转身自己回了房间去。
“侯爷?”
“唉……我家清寒一贯如此不给本侯脸面啊,真是怎么哄也哄不好,算了算了。”嬴嗣音望着那背影无奈的摇头,“你带路吧。”
韵锦公公低了低头,只得暗道这回嬴景文是真遇着对手了。
一路和嬴嗣音无话可说,带着人来了客住厢房,屋里的灯还亮着,门口守着的两个小丫头跪在两侧瑟瑟发抖,一见到嬴嗣音,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伏到地上去。
韵锦公公也不跟着了,这种时候还上赶着去送死的,那多半是脑子有问题。
嬴嗣音倒也不唤谁,径直上前伸手推开门,刚往里踏了一步,一只飞来的花瓶就砸在了他的脚边。
“啪……”一声脆响。
屋子里已经被砸到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这一个二个的,一个脾气比一个大,嬴嗣音伸手按了按额头。
“怎么?你这心脏是又不疼了?”
嬴嗣音早就知道韵锦说的是假话,若他嬴景文真犯了病,这院子里哪能这么安静,何况这一路走过来,那韵锦公公竟然脚步都不会犯急,慢慢吞吞的,倒也就只是为他带路了。
“疼,怎么不疼?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这么久才过来,要是我真犯了病,这会儿人都该凉透了吧。”
“我都没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你倒是先说起来了。”嬴嗣音笑了一声儿,鞋底踏过那一地狼藉,坐到嬴景文站着的书桌前坐下,本想倒杯茶喝,结果一拎,发现壶里空空如也,便又只好把东西放回原处,“突然来冀北做什么?知道我不肯吃你送的药,怕我死不了,所以要亲眼来看看才放心?”
“你为什么不吃药?”嬴景文问的理直气壮。
“突然不想死了。”嬴嗣音抬眼笑笑,“碰着喜欢的人,就想再多活几年。”
“……”嬴景文咬牙。
“你明天就回去吧,我保证不动你的江山,你也别管我在冀北如何玩闹,我们两个来来回回纠缠二十多年,我欠你再多的情也都该还清了,到此为止最好,再继续下去,这游戏就没意思了。”
“你什么意思?因为有了沈清寒,所以现在要和我断了?”
嬴景文不敢相信的伸手去拽住了嬴嗣音的衣襟,他的情绪颇有几分激动,若不是这几年,刀子是真插在了自己的身上,看着场面,嬴嗣音倒可能真会误解,对方对自己还留有几分情分在。
“就算没有沈清寒,我也不想再和你继续下去。”
嬴嗣音淡定的伸手去掰开嬴景文拽着自己的手指头,一根,两根,三根。
“当然,沈清寒的出现,倒是加快了我下定的决心,不然就这么犹豫的时间,大抵又得拖我个两三年。”嘴角含笑,眼里却是起了几分疏离,“景文,你当年待我十分好,我后来可是拿了一条命来爱你护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我还够了吗?”
“不够,不够,我可是救了你一条命,如今你却还好好生生的活着,除非你死,除非你消失,否则这份情你永远还不够。”
第24章 前缘可再续(4)
嬴嗣音晚上没回来。
沈清寒倒也没真等他,只是自己温习了一遍那剑术心法,后来起了些困意,便就去睡了。
嬴嗣音在或不在对沈清寒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反倒是早上起床,手指头触到身边那空荡荡,冰凉凉的一片时,却还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最好永远别回来了。
起身时披了件内衫,正要坐起来穿鞋的时候,房门却被人小心翼翼的从外‘吱呀’一声给推开。
沈清寒抬头,瞧见嬴嗣音手里不知道端着什么,但是那脖颈间却是多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来。
“醒了?”嬴嗣音轻声问了句,便将手里的瓷盅放到桌案上,他道,“昨晚睡的可还好?我……”
沈清寒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升腾出一股异样的恶心感来,他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认真去穿鞋。
嬴嗣音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笑着上前,他屈膝蹲到沈清寒的面前,伸手接过那鞋,“吃醋了?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