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即是符+番外(64)

作者:与犬回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么多灰,”我摸了一把身旁的石阑干,随口与阿遥闲话,“你都住在哪里?”

“树上。”阿遥回答。我“噗嗤”一声,不可思议道:“蓥华山已经没有别人,又是你的地盘,你放着那样气派的宫宇不住,住在树上?”

阿遥拧了拧眉心:“你不也放着昆吾宫不待,跑到我这儿来揽事。”

说实话,离家之后,我信任并依赖过的人,从头到尾也只有两个。昆吾宫里少了师父,对我来说早已经什么也不是。

“我喜欢更清净一些,”我撇撇嘴,说,“阿遥,昆吾宫还不如你的蓥华山。”

冷不丁地,阿遥忽然转了话头,他说:“那兰子训,你跟着我吧。”

我的脊背一僵,抬起头来,舌头都不利索了:“什么?你是说,是说,跟着你留在蓥华山?”

阿遥顿了顿,神色却丝毫不像是在玩笑:“在哪里都行。”

在哪里都行——这是什么话?

“但是、为什么?”我尽力将心头的杂念都抛开,扯起嘴角笑了笑,“说是一起,你想和我一起?……你别忘了,我可是说过,以后都不会再信你。”

阿遥看着我,似乎怔了怔。

“你不愿意?”

“也不能说不愿意,”意识到他真是认真的,我收起揶揄,吸一口气道,“但我已经跟我师父说好了,以后都跟着他。真对不起。”

闻言,阿遥的表情不变,只闭了闭眼睛。下一刻,他别过头,蜻蜓点水道:“那算了。我忘了你还在生气。”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想明白他那句“跟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样一语作结,我的心反而拧成了麻花:“我生气?闲得发慌吗?喂,阿遥,你是不是……”

“字现出来了。”阿遥打断我,站起身来。

我低头一看,果然,架在火上的画卷上,纸背显现出了密密麻麻的陌生符文。手忙脚乱取下画像,再抬头时,阿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雪声阁中。

我沉下心,线索典籍都已经就位,现在只能祈祷我是第一个解开它的人。用纸笔将符文认认真真誊写下来之后,我在典籍中将它们一一对应破解。符文只有几十个,但当我将它们完整解开,夜幕已经降临。

再次核对上面所传达的信息,我的心凉了一片。见我看着符文发呆,走出雪声阁的阿遥拧起眉心:“上面没写丹若图的去向?”

“写了,”我收紧捏着纸张的手指,在喉底叹了一声,“我得快点和师父会合。”

说罢,我将画像重新卷好,把誊写下来的线索也叠起来,迅速往包裹里收。阿遥两三步走过来,要从我手中将纸张抽走。我手腕一抖避开,嘲讽:“我抢到的解开的,你都想截走不成?”

阿遥一副觉得好气又好笑的模样:“我没把剑好好交给项玄都吗?”

“交了,”我将东西都收好,最后把包袱皮打上一个死结,“所以我俩现在还能说上几句话。谢谢你的书,你让我一动不动躺了三天,算是两清。”

阿遥冷笑:“你躺三天,就值一册丹若图?”

我笑不出来。如果这条线索真能让我拿到丹若图,让我躺一个月都情愿。背上包袱,我站起身,阿遥认输似的,叹了口气。

“等等,你如果聪明一点,就会知道待在蓥华山更明智,”阿遥说,“你说过假秦金罂精通易容,她要是化装作你师父来接近你?”

我自信自己能认出——虽说如此,但也只是出于自信而已。

“……知道了,”微微犹豫之后,我让步道,“那如果我师父来,请你告诉他一声,去我家找我。”

“……兰子训。”

阿遥再次拦住了我。我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我都忘了,你是不许我回熊耳山的。熊耳山到底有什么?”

“这样吧,”阿遥道,“我们谈谈。先前想什么都瞒着你,是我不对。”

我侧过身面对他,以示会听他说,并且道:“那我先问你。秦金罂她,是不是就丧命在熊耳山?”

我早就猜测过,或许我五岁时所见的,就是秦金罂走到穷途末路的那一刻。

“是。我知道,你们打了照面,”见我吃惊,阿遥略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目光,“当时我目睹了这一切。你可能不记得,那时我也在旁边。”

我扯起嘴角:“你眼看着秦金罂被围杀?”

阿遥却就此沉默,没有后续了。我出声:“阿遥?”

“你可以去熊耳山,”他忽地转了话头,“但得在和你师父会合之后。”

我皱眉:“缓兵之计?”

“你可以这么想,”阿遥出人意料的坦率,“说实话,我也常想,要是那时站在秦金罂身边的人是项玄都,而不是我——”

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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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圩·朱雁

其实,想回家的事,我也向师父提过不止一次。七年前从竹栩儿的里境出来那一回,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更是想家想得掉了眼泪。那次,师父很认真,很明确地给了我回答——“不行”。

他说,进了昆吾宫的门,就斩断了与父母的瓜葛,再也没有回家的道理了。这一点,后来我向赵玄罗确认过,的确如此,是昆吾宫的规矩。只是,如今我与师父都算已经脱离了昆吾的师门,应该能不再受约束?

我躺在雪声阁中,辗转反侧。回家的事想不透,转而又开始琢磨丹若图的线索。秦六意没说谎,写在纸背的符文,就是燕丹阳在危急时刻亲笔留下的。上面说,事出紧急,为保丹若图不被歹人所得,他已将它交与可靠的人保管。如若有幸存的燕氏后人看到这张画像,一定要前去取回——但那个人到底是谁,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江北徵。

燕丹阳说得清清楚楚,是江北徵。他将那册丹若图,交给了江北徵宫主保管。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了。燕丹阳在做出这个决定时,一定不会想到,江北徵宫主也没比他活得长太多。江宫主已经去世三十年,我该怎样拿着这纸留言,去找一个去世三十年的人讨要丹若图?

心中烦闷,我翻了个身,用鹤氅蒙住了自己的头。正当这时,忽然,我听见外面门窗轻轻一响。

阿遥没和我一道留宿在雪声阁,他坚持回花树过夜。是阿遥进来了?不像。我从雪声阁内室的床上翻身坐起,掌灯出门,黑暗之中,堆满典籍的雪声阁一切如常。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正当思索之际,身后“啪嗒”一声。

我骤然清醒了,仿佛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内室也是有窗户通向外面的!

我迅速折返,只看见月色下,有人影在窗口一闪而过。坏了,我扑向床铺,揭开枕头一摸,不在了。

画像与破译出来的线索,都被拿走了。我气得咬牙,一刻也没耽搁,翻窗追了出去。一个人终究没把握,我向着花树的方向喊了好几声“阿遥”,一片寂静。

什么阿遥,不好好睡觉,关键时刻跑到哪里去了!我顿足,好在月光明亮,照出一路上被踩塌的长草。

我沿着足迹追了上去。前面的身影若隐若现,忽明忽暗。一路追赶,我也不知道这是跑过了多少山路,天边已经隐约泛起鱼肚白。

我头晕眼花,到了极限。正当上气不接下气,踉跄着几乎放弃之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

我几乎被绊倒,好不容易稳住之后,只觉得方才踩到的东西不同寻常。回身去摸了摸,出人意料,是我的包袱。失而复得,我不敢大意,将包裹中的东西一样样核对过后,且喜且惊,居然一样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脱力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对方却将东西都丢还给了我?

天还没有完全亮,朦胧天色之中,我发现在包袱被丢下的几步之外,是一块姿态很眼熟的大石头。周边的景色似乎也有些熟悉,我走上前去,蹲下,指尖触及那块大石的凹陷。

模糊的三个字,是“熊耳山”。蓥华山与熊耳山本就相连,我追了一路,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回家了。

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家门就到了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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