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即是符+番外(23)

作者:与犬回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的火候不够,也不知能不能奏效,但总聊胜于无。一夜无梦,一大早醒来,我打开房门,门口果然摆放着一盘点心,是红豆山药糕。

我掰下一块尝了尝,初生靠得住,还挺好吃的。说做就做,我将两张灵符分别化成符水,又压碎两块红豆山药糕,将符水混了进去。混合均匀,红豆沙原本就有杂质,看起来天衣无缝。我用书将红豆山药糕压回方块,在两块混合了符水的山药糕上面,又放上一块完好的山药糕。

我都打听好了,雪时住在扶摇殿的最深处,是我进不去的地方。可是他一天里,至少有一半时间都在后山悬崖前下棋。

后山谁都能去。我端着点心碟子,留意着脚下,走上通往后山的小路。在正午之前,视线尽头就出现了那个小小的悬崖,与悬崖前的松柏与大石。

是我运气好,雪时就坐在松柏下,面前大石上摆着的是他的棋盘。我原本以为,他会是在和人对弈,没想到事实上只是与棋盘独坐。

他依旧穿着与当年一致的蓍草鹤氅,腰带勾勒出漂亮的腰线,这一幕几乎与我记忆之中,他坐在村中大青石上的场景重合。

他与师父,实在是不一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有人认错呢?

我有一时的失神,雪时却感应到我来了似的,远远抬起头来,对上了我的目光。

我一惊,压下头,快步向他靠近。走到他身边,我将点心碟子在棋盘旁边放下时,才发现那儿已经放有一串葡萄,碧绿色,十分漂亮。

“师叔,听说你在这里,我送碟点心来,”我没话找话,说,“酸吗?”

闻言,他蹙眉,问我:“什么?”

“葡萄,酸不酸,”我殷勤道,“山药糕很甜的,师叔尝尝吧。”

为了显得自然,我伸手拿起最上面那块没掺符水的红豆山药糕,咬了一口。雪时却没有笑,他以没有温度的眸子看着我,定定问:“你平日里,就是这样与项玄都卖乖讨巧,无所事事的?”

他说得不客气,我愣在了当场。

“当年,我看你还尚算是可造之材,”他的目光转向棋盘,落下一子,“哪知今日,被项玄都教成了这般模样。”

看不出经过了任何考虑,轻易地,他提起了当年的事。

原本我不想提的。

“你曾答应说五年后接我,”我咬了咬嘴唇,说,“该赴约的那一天,你在哪里?”

他没有抬眼:“忘了。”

“如果那天,师父没有把我从悬崖上拉回来,我就死了,”我说,“我等到死,你也不会来。你是救过我的命,也爽过我的约,可师父救了我,谁也不欠。”

他终于抬起头来,冷冷看我:“然后呢?”

我深深吸一口气,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都压了回去。然后还能如何?我压着头,将点心碟子往前推了一点:“点心。”

他看我一眼,如我所愿,从点心碟中拿起一块山药糕,慢慢吃掉了。

我的心也随之慢慢安定。一块点心咽毕,他完成了任务似的,开口道:“还有没有要说的?没有就拿上点心碟子走。”

当然有。

“雪时师叔,”我咬咬牙,和盘托出,“你能不能去替我师父求求情。师父现在,还跪在清微祠。”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可以。”也不知是不是灵符真起了作用,他回答得干脆无比,丝毫不拖泥带水。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见我愣住,他摘了一颗葡萄在手里,抬眸:“还有事?”

我摇头,连忙将立下大功的点心碟子端起。雪时不再看我,一副思索着棋路的模样,将手中的白色棋子喂进了嘴里。

“……”师父早教过我,吃东西时另一手别拿杂物。我只怕他反悔,连忙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抛下一句“谢谢师叔”,逃之夭夭。

回程路上,步伐都不觉轻快了许多。回到培风殿,却已经有人等在了我的房门前。

我将点心碟子小心藏在身后:“萧子岳?”

“师妹,”见我回来,萧子岳一笑,“我是过来告诉你,与项师伯同门的赵玄罗赵师叔今天来找到我,把你要了过去。你从明天开始,就暂且在她门下修习。”

赵玄罗师叔,正是师父让我去找的那一位女冠?这是刚好了,我正琢磨着以后的日子,只觉得手里陡然一轻,点心碟子被萧子岳夺了去。

不及阻拦,他已经掰下一块,放进了嘴里。但很快,他笑了起来。

“师妹,你这是什么毒点心,”他轻飘飘说着,将碟子还给我,“涩得要命。”

我心里一惊,自己也掰了一块,填进嘴里,但几乎立刻就吐了出来。

是浓烈的,符灰的苦涩滋味。

雪时是怎样做到,面不改色将一整块全部吃下去的?我想不明白。

第19章 拾玖·邀仙

几天间,我打听到了不少有关雪时的传言。其中至少有一点比较靠谱,那就是,雪时不是凡人。

稍微在昆吾宫待的时间久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当时,他与师父长得一模一样,又出现得无声无息,把许多人都吓了一跳。可梁监院却相当器重他。

在雪时出现之前,他最偏爱的弟子分明是师父。在这同时,师父也迅速被冷落。据说,在雪时出现的第二年,师父犯下一个大错,放走了镇压在昆吾山的一只妖物。

那只妖物在各界的追杀之中失去了踪迹,随之,师父也悄悄逃离了昆吾宫。后来,他就在熊耳山遇到了我;再后来,就到了现在。

据说,那只妖物就是萧子岳曾向我提起过的,妖君秦金罂。她是蓥华山出身——没错,就是与熊耳山相连的蓥华山——被镇压在昆吾山有七年。十年前的师父偶而遇见她,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一念之差,将她放跑。我从不知道,原来项玄都与秦金罂的故事在昆吾山可以说是人尽皆知,还有传说秦金罂逃走时已珠胎暗结的。传说。

我知道风言风语大多只能信一半,可我的师父这样有名,与有荣焉。一大早醒来,我按萧子岳所说,来到培风殿,找我那个赵玄罗师叔。

师父说得不错,她还很年轻,大约二十二三年纪,穿昆吾宫的羽衣,佩着藕荷色的香囊。她也很漂亮,是清冽的漂亮,她盯着我看了半天,问我:“你就是项师哥的弟子?”

这还是我来昆吾宫这几天来,头一次遇见叫师父叫得亲昵的师叔。在我看来,“师哥”与“师兄”终归是不同的。她门下还有两个徒弟,年纪都比我稍大一些。个子较高的那名少年双眉斜飞入鬓,五官干净俊朗,冲着我勾勾唇角,示意我坐下。

我在他俩旁边坐了,赵玄罗微微思索,道:“先画个我昨天教的雷令符头来看看。你会么?”

符头而已,当然会。我一挥而就,她依次看过我们三人之后,看我的眼神就稍微和缓了些:“不错。待会儿是秋季的灵符试,你也去参加。”

灵符试,说白了就是培风殿的季度考试。修习中弟子们的师父,大多都是同一辈的,所以当然希望自己的弟子脱颖而出。

我拿到试题,坐了两个时辰,考了最后一名。

赵玄罗气得怒形于色:“项师哥教的什么东西,这也算是昆吾宫弟子?简直像半道出家的茅山术。子崇,你把错的都跟她讲清楚。”

我是委屈的,师父教我,从来只注重实用,什么符胆沿袭符脚用意,一概不知。更何况,我不知道培风殿还考昆吾宫各殿的铭文纹饰。

那个被唤作“子崇”的,正是开始时示意我坐下的少年。他是赵玄罗的大徒弟,比我大五岁,在这次灵符试中独占魁首。听到赵玄罗吩咐,他脸上没有不悦,却是十足的漫不经心:“知道了,师父。”

他又转向我,简短自我介绍道:“谢子崇。”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免不了还残存青涩,可已经十足英气逼人。他与赵玄罗年纪差得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赵玄罗捡回来的。

据说,七年前,他是个险些饿死在昆吾山下的小乞丐,还好被赵玄罗发现,带上了山。赵玄罗是师父那一辈年纪最小的师妹,那正是她头一次下山历练——运气实在好,捡了个悟性惊人的徒弟。谢子崇开始给我讲解题目,赵玄罗又在一旁兀自发了半天脾气,最后对我说道:“从明天开始,你早课提前一个时辰来,我替你把课补上。子崇,你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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