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点了点头,搂着她坐到软塌上,“今日我让几个明日跟我去西疆的几个武将进宫,和他们商议点事,回来的有些晚了。”
秋露和竹叶很有眼见的退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顾书元想了想,似是不经意的问:“您都选了哪几个武将啊?”
段恒看了她一眼,“就朝廷那几个年轻的武将,他们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顾书元摸了摸鼻子,“……那,那我哥哥去不去啊?”
段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说你今日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呢?顾书寒找你了?”
“……”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既然被他知道了,顾书元索性破罐子破摔,拉了拉他的衣袖,“您就让我哥哥和您一同前去嘛!”
“不行。”
顾书元:“陛下!”
段恒不理她。
顾书元:“恒哥哥?”
“……”
段恒叹了口气:“别闹了,顾书寒得留下来,我不放心你,乖点,嗯?”
“我在宫里能有什么事!您一个人那么远去西疆,身边没个信任的人,您让我怎么放心!”
段恒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带了足够的兵马,没事的,别担心。”
“那怎么能一样呢!”
她知道哥哥的武艺,和段恒相比虽然差些,但在朝堂之上,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连段恒带上的那几个武将,恐怕加起来也比不上他哥哥的一半。
想到这里,顾书元心思更加坚定,软磨硬泡的赖着段恒,什么招都用上了,非要段恒同意带上她哥哥。
被她闹了一整晚,段恒才无奈同意了带上顾书寒。
段恒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啊,怎么这么赖皮,这天底下也只有你能让我改变主意了。”
顾书元笑嘻嘻的亲了亲他的脸颊,“您最好了。”
洗漱过后,两人躺在被褥里,想到明日段恒就要出征了,顾书元又没出息的觉得喉头哽咽了。
她不想让段恒担心,悄悄抬手拭去了泪水。
没事的,他很快就回来了,她不能让他担心,她必须要让他安安心心的去守护这个国家。
室内一片寂静,段恒偏过头,看着小姑娘那一耸一耸的脊背,听着她尽力想忍住却还是能听到的哽咽声。
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刺痛,他转过身子,从背后抱住小姑娘,让两人身体不留一丝缝隙。
他亲了亲小姑娘的脖子,低声说:“若是觉得宫里孤单,可让你嫂嫂或是祖母进宫陪你,我已经写好了圣旨,就在书桌上。”
“还有,留给你的两块玉佩,你一定要随身携带,必要时,可派人拿着它去依云观找父皇。我已经和父皇打过招呼了,若真有什么事,他会出面的。”
“马上到盛夏了,你身子本就寒,切记不可贪凉,我已经吩咐秋露了,内殿只许摆一台冰鉴。”
“若是想我了,可以和我写信,我有空会回你的,就是怕时效慢了些。”
“还有——”
段恒刚启唇,顾书元就转回身子,紧紧的抱住他,嗓音里隐隐有哭腔。
“您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会乖乖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最后,顾书元终于忍不住,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段恒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哑声哄道:“羞不羞,都这么大了,还天天哭鼻子。”
顾书元抽抽搭搭,小声道:“我……我哪有,每天……”
段恒笑道:“明明每天都有哭,而且都是在床上。”
“不对,有时候在浴池,还有些时候在这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诺,你瞧,那书桌上也有过。”
“……”
顾书元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别乱说!”
段恒嘴角微勾,摸了摸小姑娘脸上的水渍,“别哭了,我马上就要走了,笑一个给我看看,嗯?”
顾书元捶了捶他的背,扯了扯嘴角,“……我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啊——”
段恒眉心一动,直接上手挠了挠小姑娘的痒痒肉,顾书元顿时边躲边笑,“……您别,走开,痒!”
看着小姑娘终于笑开了,段恒才收回了手,将她抱进回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不在的每一天,你都要这么笑,知道么?”
顾书元回抱住他,“您也要每天按时吃饭,有空就给我写信,没空也没关系,我多给你写点。”
段恒低低嗯了一声,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这一夜,养心殿的烛火没有熄灭过。
隔日一大早,顾书元猛然惊醒,看到外头已然大亮,立马边起身边喊到:“秋露,秋露!”
秋露立马进来,看见她慌乱的样子,“怎么了娘娘?”
顾书元拉住她,“皇上呢?”
“皇上早晨天没亮就走了,这会怕是已经出城了。”
顾书元动作一顿,喃喃道:“走了。”
“是啊,皇上特地吩咐了不让吵醒您。”
秋露看顾书元这个样子,劝道:“娘娘,皇上是怕您伤心。”
顾书元望向宫门外,“我知道。”
她知道,段恒是怕她不舍,也是怕自己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嘤 恒哥哥走了
第80章
盛夏, 烈日炙烤着大地。
竹叶走进养心殿内殿,刚想出口说些什么,就被秋露一个眼神打断了。她凝神一看, 皇后娘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软塌上睡着了。
顾书元眉头紧蹙, 似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额头上已经渗出点点汗珠。秋露瞧了一眼,走到窗台边将窗子推开, 屋内闷热, 娘娘今年夏日也不知怎么回事, 平常分外贪凉的一个人, 今年却只让她们在殿内摆上一台冰鉴。
微风从室外吹进来, 将这室内闷热的空气吹散了些许,顾书元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
晚些时候, 顾书元醒过来,坐在塌上发了会呆。
她又梦到段恒了,自从段恒走后已经一个多月了,她几乎每天都能梦到他。但每次梦醒之后看到这空落落的养心殿, 内心的落差就格外大。
秋露端了碗杏仁酪进来,“娘娘用碗杏仁酪解解暑。”
顾书元接过,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起来。
秋露悄悄抬眼看了下顾书元,“娘娘, 皇上走前说若是娘娘觉得孤单,可召请老太太进宫陪您。”
顾书元顿了顿,好半晌才淡淡道:“不必了。”
祖母年纪大了, 来回奔波也不方便。况且,她是思念段恒,除了段恒,谁也不能填满她空落落的心。
见顾书元拒绝,秋露也没再提。
过了一会儿,竹叶进来,看见顾书元醒了,说:“娘娘,您醒啦。”
顾书元随口应了一声。
竹叶从御花园采了几支花回来,边往花瓶里插边说:“对了,今天齐王妃差人来太医院请了好几个太医。”
顾书元喝汤的动作一顿,“欢……齐王妃生病了么?”
“那倒不是,奴婢听说好像是齐王殿下醉酒不小心摔倒水里去了。”
竹叶想了想,不解道:“不过这大夏天的,齐王殿下一个大男人,就算摔倒水里去了,也没什么吧?齐王妃这也太兴师动众了。”
竹叶还说了些什么,顾书元却已经没有再听进去了。
自从严欢和段恂成婚以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严欢了。倒不是说她觉得尴尬,不想见他,而是严欢,不见她。
自从从江南回来,顾书元给严欢写了无数封信想约她出来,但严欢总是每次都有理由拒绝。就连她大婚的时候,严欢都没有来,只是差人送了一份礼物。她知道段恒和段恂之间本就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兄弟情,她们两人自然回不到从前,但她却没有想到,严欢竟然这么抗拒,竟一次也不肯见她。
顾书元放下手里的杏仁酪,本就没什么胃口的她顿时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秋露见状,担忧的劝了一句:“娘娘再用些吧?您最近本就没什么胃口,用膳都用的不多。”
顾书元摆摆手,“撤下去吧,我吃不下了。”
秋露将东西都撤下去了。等到秋露再进来的时候,看见顾书元坐到了书桌前。
秋露知道皇后娘娘这又是要给皇上写信了,自从皇上走后,皇后娘娘基本每天都要给皇上写一封信,然后累积几天,再一起让人给皇上送去。
秋露没开口打扰她,而是放轻步子走上前,给顾书元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