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地方交通不便,住宿的条件十分简陋,除了王瑛能住进一间单独的石屋之外,大部分侍卫们只能睡在石头砌成的大通铺上。
也得亏现如今时值初夏,不然住在这里头,非得冻出个好歹来。
负责打点的小统领向王瑛报告了住宿和行程的安排。
王瑛点点头,他们这回急着赶路,连个马车都没带,放着平坦的大道不走各种抄小路就是为了节省时间,自然一切从简。
“属下夜里会带着五个人守夜,殿下有何吩咐,只需招呼一声。”
这几日赶路赶得急,有时夜宿在荒山野岭,也是几个统领轮流值守的。
晚饭是由驿长带着杂役送来的。
这等荒山偏僻之处没什么好东西,无非热粥青菜,配着发黄的馒头。
王瑛因为是贵人,伙食里头不过多了几个鸡蛋。
虽说饭食简陋,好歹是热乎的,比啃干粮强一些,王瑛吃了一碗粥,半个馒头,也顾不上梳洗,就去休息。
连日骑马,腿上都磨出了泡,浑身也有些酸痛……
王瑛有点感慨,这是不如从前了啊,想当初,她学会骑马的时候,那个精神头足的,头一天不管多累,第二天都能生龙活虎,现在却是不成了。
房间里的铺盖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王瑛从自己的包袱里取了两件厚披风,一件铺着一件盖子,和衣躺下。
夜深人静。
驿站外山风呼啸,野狼长嗥。
几道黑影悄悄地潜进院内。
眼见着石屋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汉子,黑影放松了身形,上前踢了地上的人一脚,见地上的人昏睡死沉,就冷笑了两声。
“这些蠢猪,穿得倒是人模狗样,家伙什也齐全,好大的铺排!可还不是中了老子的计,成了一条条死狗!”
“行了,别叨叨了,办正事要紧!”
主子说了要那屋里的人头,一颗人头能换千两银子呢!
此时院里屋内虽然共有百十号人马,可吃了迷药,都跟死猪似的,他们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就是个娘们的人头?”
就踹脚门进去,手起刀落的事儿呗!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娘们是谁啊,这么大的排场,身边居然有上百号的护卫?
要不是他们有门路,又有药,还不好干这个活呢!
“行,咱们取了人头,回去兄弟们拿了银子远走高飞!”
得了银子,一逃上千里,改名换姓,置地买房,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做个快活的阔老爷了!
几个说着话,踹开房门,就准备朝里冲。
“飞到哪儿去?”
突然背后传来女子笑声,瞬间让他们心头发凉。
这飞虎关,可没女人啊!
所以这,这这女人,是他娘的从哪儿来的?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侍卫们一个个地,都蹦了起来,火光大作,大放光明,这帮人,哪里有半点迷糊的模样?
合着他们使计在前,这帮人钓鱼在后?
这帮人见势不妙,就想转头逃跑,然而他们本来人就不多,被院里上百人包围着,哪还能有逃脱的可能?
待到一个个都被绑成了粽子,这才算是如梦初醒,连声求饶。
原来这帮人都是假扮的守关士兵。
他们都是些四处流窜的匪徒,是有人出了大价钱,让他们劫杀近日从飞虎关过的一个女人。
这女人没啥能耐,可身边有许多侍卫比较棘手,因此他们仓促之下,想出了这么个迷魂计。
先派人里应外合把这飞虎关拿下,再装成守关士兵的模样,守在飞虎关,等着这帮人自投罗网。
只要在饮食茶水里下些迷魂药,这帮人还不是防不胜防?
等人都迷昏了,再动手可就容易得多了。
谁知道迷魂计被识破,反倒是他们送上了门!
听了这帮人供诉,王瑛笑了笑。
随手指了一个匪徒,“天快亮了,把这个人收拾了。”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也没带什么愤怒,可话里的意思,却是让这帮阶下囚闻风丧胆。
更何况,侍卫们应喏一声,随手拎起那人,手起刀落,干净利落,连个血沫子都没溅到身上去!
那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
可不把余下的七个匪徒吓得魂飞天外,这女人好狠!
上来问都不问,直接就动手要命!
而且天亮了跟杀人有个毛关系?
“贵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贵人,求贵人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王瑛又指了指说话的这人。
“这人废话多!收拾了吧!”
不到几个呼吸间的工夫,已是弄死了三人。
等到真格的天亮时,这伙人的来龙去脉也都被他们自己给交待得明明白白了。
王瑛站在关口处,遥望着洛京城方向,微微一笑。
老杨家的女人就是狠辣啊。
知道自己不行了,还硬是派出了最后的人手来斩草除根!
五皇子那边也就罢了,居然连公主也不放过。
可见她这个嫡长公主曾经给她带来了多少阴影了。
但这位皇后还是小瞧了她王瑛啊。
一两百人的死士,居然只给她分配了十几个,这是瞧不起谁呢?
不过呢,老五那头,如果皇后的临死一击能解决,倒是真省了她多少工夫呢。
第58章 辅政公主
杨家这些年越来越没落, 子孙没几个成器的,所以能给皇后的支持也不太行。
皇后可用的人手少了,派出来十几个人, 武力值也跟王瑛自己训练的没法比。
关键行事也不怎么机密, 都被远在北原城的赵为给知道了, 还能给她示警。
而且就这十几个人吧,他还分了两拨。
在飞虎关这一拨算是全灭, 飞虎关前的清河渡口还有一拨。
这余下的一拨就是埋伏起来的死士, 怕万一长公主逃过了飞虎关, 还能在渡口这种地方放放冷箭……
毫无意外地, 也被王瑛身边的侍卫给清理干净了。
横渡清河之后, 就是一马平川,速度加快。
王瑛见到王世承的时候,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去年在北原城,便宜父皇还是威严凛凛精明强干的一个顶级成功中年,如今再看, 面如土色,枯干瘦弱,眼下和嘴唇都泛着青,已经是个危重病人了。
“父皇!”
关键时候该拼演技的还得拼演技, 王瑛扑跪在龙榻前,眼泪那真是开了阀门似的,说来就来。
“怎么会这样?父皇明明还是年富力强, 是谁,谁害的!”
大概这人倒下了,时刻受死亡威胁了,就格外的多愁善感。
王世承鼻子一酸,两行老泪缓缓而下。
“瑛娘!”
父女相见,感人至深。
未过盏茶,便进入正题。
“瑛娘,老二试种失败,可是你那书里遗漏了什么紧要之处?”
王瑛自然也听说了她那位二皇弟种地薯闹出来的奇闻故事。
王世承这么问,自然是老二告了她的黑状了。
“父皇,洛京与北原气候相差迥异,如何能高产,得靠自己摸索才是,儿臣的书也只是提供个参考而已,这种地看着容易,其实里头门道不少,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主事者当狮子搏兔,竭尽全力才是。”
王世承也就是多这么一问。
他收到北原城留守的工部官员喜报的时候,就想明白过来这个道理。
然而老二却至今想不明白输在何处!就那么一回挫折,就缩回去接着庸碌无为了!
“贵妃欲为瑛娘牵一回红线,瑛娘意下如何?”
王瑛面现讶然,“父皇,那位关公公到北原城传话,说这是父皇您非常看好这桩婚事,还让我拿个信物或者写封信……原来只是贵妃自己想牵个红线?”
王世绩目光移开,扯扯嘴角,“阉奴假传朕意,自该领罚!”
他说着就看向侍立在不远处的杨公公,杨公公躬了身倒退出去,沉着脸吩咐。
“将关顺打四十板子,罚往杂役司劳作!”
本来姓关的也不至于被罚得如此重,但这不是正好赶上圣上重伤,心情烦躁么?
而且这些天,因为惊马,皇上对贵妃娘娘可是戒备很深啊!
要不然,也不会同时传五皇子和长公主入京了。
王瑛莫名觉得,因为自己这个答案,便宜父皇好像还松了口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