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思还是一身居家服的打扮,头发在后面简单扎了个马尾,不施脂粉的脸干净自然,连带着她眼角那枚泪痣的颜色都分外鲜明。
她真实的模样很让魏止辞舒心。
等他们出门,已是下午两点了。魏止辞先陪着许长思去她宿舍,等她收拾好自己的生活用品,之后,帮她提下去放在车里,之后转去她画室。
许长思一开始不愿意让他进她画室的。
毕竟这是学习的环境。
他却不依,非要进去。
许长思一想,现在学院里确实没多少人在了,再说,她是自己一间小工作室,平常也不会有人来找她。
便同意他进去了。
这是魏止辞第一次进她学习的地方,房间小而温馨,她收拾地很整洁。
画桌上铺着一张画,旁边有各式各样的颜料,魏止辞不懂,但注视着许长思把它们一盒一盒地收在箱子里时,也觉得愉悦轻松。
靠窗户那边放着一张小沙发,沙发边的矮几上摆着几盆绿植。
她由内而外的所有都符合她的性子。
他见许长思忙忙碌碌的,他也插不上手,便拿起桌子底下的洒水器浇起了花。
许长思考虑到接下来的创作,便把好多工具都带上了,等她终于收拾完毕的时候,她又有点累了。
她便去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会。
魏止辞走到她身边坐下,问她,“你平常就一个人在这里呀,小诗呢?”
“她在隔壁那间。”
“嗯,你们学艺术的条件还不错,独自一间房也清净。”
“嗯……”
许长思把头倚在沙发背上,感觉自己又想睡了。
许长思推他,“你干什么,这里是画室!”
“就是你的画室我才要。”
“我要参与你生活过的所有地方。”
“你......”
......
第七十九章 有情纵情
许长思就这样,暂时在暑假期间搬过来了。
过来这里,也是有好处的,一是离她画画的地方近了,她不用每次都从宿舍再到画室之间周转了,虽然它俩之间距离并不算太远,但一趟下来也是要花上二十几分钟时间的。
二是她可以画得晚点,之前,大概晚十点她就要回去了,一个女孩子在没多少人的夜里,总归是要有所注意的。
在这边,情况便随意很多。
所以,她创作的进度反而快了些。
一系列四张,从第一张的桃红与青绿已画到第三张的墨山与白影。
渲染或勾勒,构成与色彩,皆为内心之思,生命之悟。
绘画是艺术,也是情感。许长思理解道。
她只要有空,都在书房里画画,而魏止辞下班了,也都来这里找她。
哎,许长思叹口气,她在这里也有不好的地方。
原因就是他......
魏止辞有时候会认真工作,一丝不苟,严肃有加。有时总跑来她这边,不是坐在她画桌边缘看她画画,就会是趁她不注意偷亲她。
她总是对他这个举动抱有不满,也明确反对,画画的时候不能被打扰的,它有特定的情绪,也需要自我的世界。
他呢,总说她对他很冷漠,从不注意他。
其实,魏止辞是有点怕的,他看着许长思画画时那样的全神贯注与忘我之境,总觉得那里没有他,也不会有他。
就算会因为自己的影响而呈现出一些情景,但她描摹物象的眼睛,却是澄明的。
水之清则无鱼,人明心便无情。
他不会让她脱离他的。
所以他要吻她,他要让她的嘴巴与双眼,还有心里,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既然有情,便要纵情。魏止辞一向重欲。
这些,她当然不知道,她只会认为自己在捣乱,不懂她的专业。
她的专业,他也许不甚懂,但她的人,他还是懂的。
从里到外,从她纠结到倔强。
......
关于一周去两次的兼职,魏止辞还是知道了。
她那天因为晚睡,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钟了,她慌地赶紧下床,穿衣服的手都是抖的,神色凝重着,一直在想怎么办,怎么办......
她从这里到工作的地方很不方便,光是坐公交车都要半个钟头,再加上走路与等车的时间,她绝对晚了,还晚得时间有点久。
她急忙奔向浴室,打算草草地洗刷下,谁知道她乱得不行,右脚竟然踩到了自己的左脚。
“啊......”
许长思差点磕到,还好及时稳住了。
但这声惊呼却把魏止辞吵醒了。
“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前几天不都是八点多吗?”
魏止辞已经习惯了她在旁边躺着,她如果不在了,他也睡不着了。
许长思根本没空理他,她还在想这件事,她又不能请假,便只能赶时间了,能早点是一点。
她直接冲进卫生间里。
魏止辞见她有点不对劲,便下床去找她,也不穿衣服,任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怎么了,怎么那么急,出什么事了吗?”魏止辞看着许长思刷牙用了不到二十下,便知道她真得急了。
他对她说道,“要出去吗,很急是不是,我开车送你……”
第八十章 雪中送炭
听他这样的话,许长思从洗脸低着头的动作中抬起眼,看他。
魏止辞见她湿漉漉的脸,还有可能是因为着急而红的眼眶,顿时心软了。
他拿过一旁的毛巾,主动给她擦脸,嘴里还念叨她,“做什么那么急,有什么事就告诉我,自己做不到的就别逞强!”
有事情不找他,就是不信任他。
他不喜欢她拿他当外人。
他认为,两个人在一起,虽然可能不是多亲密的关系,但是,对方遇到难处了,另一方绝对要伸出援手的。
对待外人如此,是善良;对待朋友如此,是讲义气。
对待情人更应如此,因为是责任。
再说,他对许长思,是上了点心的,他并没有把她当外人。
“谢谢......”
许长思低低幽幽的声音传出来。
她从魏止辞手里接过毛巾往眼睛处擦拭,试图掩盖着什么。
“那你洗漱吧,我去穿个衣服,记住,不要那么急了,开车很快的,这时候路也不堵。”
说完,便回了卧室。
许长思把毛巾拉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处那枚泪痣上挂着一滴水珠,此时它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卫生间里开着灯,清白色的光打在它上面,竟然投射出一微小的星斑。
只有许长思知道,那是泪珠,她骗不了自己的。
她被他感动了。
她没有被他赠送的昂贵礼物而感动,她也没有被他亲热时的甜言蜜语而感动,她更没有被他许诺过给她未来专业上的帮助而感动......
可是,她却对他说的,“不要逞强,不用急,我开车送你……”而心折。
她唯有对真切的温柔毫无抵抗。
雪中送炭,原来是世间最美的情话呀,带点心酸,更多的是有人懂的温暖。
世事生之流离沧桑,不能执着却偏要勉强,说放下是很难的事。
还好,你可以陪我,愿意陪我,无论你富贵或贫穷,无论我贫穷或富裕。
她正一步步走向他挖好的牢笼里。
......
直到坐上车,许长思还陷在对魏止辞感动的情绪里。
她主动为魏止辞整理稍歪的领口。
魏止辞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眼睛里像是带着不可置信的光定定地注视着许长思。
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帮他,她这是终于体会到自己的好了。
随即,他上扬起嘴角,微微含笑。
他们在一起的时日不短了,但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腻,反而还像是刚认识她那会一样,每天都那么新鲜。
魏止辞发动车子,问向许长思,“你要去哪里,具体位置是什么?”
“我......我去新上街,我去兼职......”
“兼职?”魏止辞惊疑道,“你什么时候找的兼职,做什么,为什么要去......”
一连串的问题,果然,他意见很多。
“怎么不说话,怎么忽然想去兼职了,你经济有困难?”魏止辞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又来询问许长思。
看样子,她不回答他,他定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许长思回他,“放假时间多了,我便找了一份工作,是做书画培训的,一周两次,不忙,也可以挣点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