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子昂心情不佳,脸跟紫茄子一个颜色,不论二叔说什么他都不吭声。
回到家,他直接冲进了浴室,开始冲洗自己的身体。
看着被水流冲下的沙土他眼前不禁又浮现出了乌吉祥骑在自己身上的情景。
“乌吉祥!”谭子昂恨恨地说出这个名字,又开始一遍遍地在身上涂抹香皂,清秀的面庞终于在反复的洗涤后“出淤泥而不染”了。
二叔停好车走进家门,问大嫂,“子昂今儿可气哄哄的。”
子昂妈看着浴室的方向,“谁说不是呢,一声没吭,进屋就洗澡,许是谁又碰着他了吧。这孩子......”想起往事,子昂妈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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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给唐萱牛坏了,今天虽然没有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但收拾了三个臭不要脸的小屁孩儿还是挺解气的,更何况书包还被他们给弄没了,不用写幼稚的作业,这种容易美出大鼻涕泡儿来的好事儿简直让人笑得合不拢嘴。
正要进家门口,却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吉祥!”
回头一看,是梅姨,正倚在店门口,手里不知拎的什么,店铺的招牌写着“阿梅发屋”。
唐萱走过去,“这是你的店?”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呀?你怎么自打这次醒过来就更傻了呢?傻丫头,快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你们晚饭吃吧。”
唐萱接过塑料袋,看着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荤菜。今儿梅姨跟朋友去馆子搓了一顿,没吃完的都打包给你们带回来了。拿回去吃饭吧。”
唐萱闻着袋子里食物的香味儿,“哦”了一声,转身往家走,心里止不住地感慨——唐萱啊唐萱,你都混到要吃别人剩菜的地步了?
话虽这样说,但菜呈上桌子的时候,还是让人直流口水。家里很少买荤腥儿,即使买了也是给吉祥解馋的,吉祥爸妈都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女儿吃,像这种配置的剩菜,对于他们家来说那是大餐。
吉祥妈紧忙把好吃的都往唐萱碗里夹,唐萱吃到一半,突然住了嘴,低头看了看鼓鼓的肚腩,心里开始盘算着是否该为自己做点什么实事儿。
“咋不吃了?”吉祥妈忙问。
唐萱下桌,走到镜子前反复打量自己的身材,又捧起那摸不到骨头的大胖脸捏了捏,“不行,得瘦下来,不然真的像猪一样。”
吉祥妈听了担忧道,“瘦什么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多吃。”
可算找着“病因”了,就是家里给惯的。
“太胖是不健康的,而且也不好看啊。”
吉祥妈一愣,目光有些躲闪,但很快恢复了常态,“这也怪我们,小时候总怕你吃不饱,就一直喂东西给你,把你喂坏了,你打小就胖,特别能吃,虽然我也想过让你瘦点儿,但你偶尔吃得少我还担心你饿着。”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唐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绝望地摇头,叹气后起誓般地说道,“我一定要瘦下来。”
说到做到,剩下的半碗饭坚决不吃了。
吉祥妈见女儿如此“豪言壮志”便端着碗去了里屋,给丈夫把晚饭送了过去。
每天都是如此,孩子吃完再让老头吃,吉祥爸常年卧病在床,身上难免有不好的气味儿,她不想孩子受影响。
唐萱跟着吉祥妈去了里屋,门刚一推开,一股酸腐味儿就扑面而来,熏得她直皱眉头。
里屋比主屋更为简陋,一张拼接的板床上堆放着脏兮兮的被褥,一个蓬头垢面且干瘦的男人坐在床中央,靠着墙,看起来十分虚弱,好像命不久矣了似的。
事实上也是命不久矣。
原书中,吉祥爸有着很严重的肾病,因为家里条件有限,别说换肾,就算是正常的吃药开销也难以负担,所以他在吉祥小学毕业后的暑假去世了。
现在,眼看毕业在即,这么说......
唐萱还记得,吉祥爸走的那天,吉祥数次哭晕了过去,之后便就是母女俩相依为命了。这个男人,自打肾衰后就一直体弱多病,家里的大事小情他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可当他离开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卧室空余了出来,还是把吉祥母女俩的心掏空了。
这种事情,即便是陌生人遇上了也都免不了伸出援手呢,更别说自己跟乌吉祥还有这这样难解的缘分。
唐萱暗暗下定决心,要帮乌家一个大忙。
第五章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唐萱直接过去开门,只见丁小乐呼哧带喘地站在门口,脸上还有才被唐萱抓出不久的血印儿。
“给你!”丁小乐噘着嘴把唐萱的书包放进屋里,心里老大的不情愿。
吉祥妈走过来,笑道,“这不是小乐嘛,快来进屋坐啊。哎,这脸上的伤是从哪儿弄的?”
“猫挠的呗!”丁小乐愤愤地看着唐萱,“我不坐了,书包我可给你送来了,要是不写作业的话只能怪你自己了。”
“有能耐你别送啊。”唐萱插着腰挑衅道。
本就一肚子的气,还说不过人家,丁小乐气得噘着嘴转身走了。
不明就里的吉祥妈提起书包,“家里难得来个同学,还是给送书包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吉祥啊,书包怎么还能落在学校呢?”
“大意了呗。哎,”唐萱有问题要发问,觉得自己这一声“哎”听起来很突兀,似乎应该改口叫点什么,但那两个字着实有点难发音,于是只好把俩字毁成一个字,“妈,那个......你认识丁小乐啊?”
“当然认识,跟咱家一栋楼的嘛。那孩子也够可怜的,他爸早些年出门务工,就再没了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就他妈一人带着他。”
“他们家条件怎么样?”
“他妈在市场卖菜,跟我一样,起早贪黑的,家里条件能好到哪儿去?”
唐萱有些意外,她琢磨着丁小乐这种乐于欺负人的孩子怎么着也得有点儿值得炫耀的资本吧?不然的话,身世同样凄苦,他凭啥对同一阶级的人下黑手呢?
吉祥妈歪头看着女儿,“是不是得带你去医院看看脑袋?怎么这么多事都不记得了?”
唐萱连连摆手,“妈,我没事儿。其实是记得的,您一提醒我就记得了,不用去医院啊。”
“唉,能不去就不去吧,咱家也没有闲钱来看病了,你爸他......”吉祥妈欲言又止,想了想,苦笑道,“不说那些了,你赶紧写作业吧。”
唐萱心想: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家这个忙,我帮定了。
一边写作业,她一边寻思着快速弄钱的办法,思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有一条路——找吉祥的亲生父亲韩松砚帮忙去。
原书中,吉祥是成年后才知道自己身世的,但知道了又怎样?这种私生子的身份,不好好利用,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唐萱咬着笔头,开始暗自盘算。
第二天,她拒绝了吉祥妈的护送,自己背着书包一路跑到学校门口。
左瞧瞧,右看看,没发现“可疑人员”后,唐萱一转身,顺着大路走远了。
就目前来说,能找到亲爹的唯一办法就是去韩公馆——市里一家有名的洗浴中心,老板就是韩松砚。
这事说来简单,但是以乌吉祥这小孩子模样,想要办到也着实困难。
唐萱在走得双腿酸痛的时候才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在问过了几个行人后,她了解到韩公馆离自己这里足有七八公里的距离,若是走去,恐怕这两条腿会报废。
既然如此,那就厚着脸皮蹭公交车吧。
唐萱在登上公交车后,努力地唤醒了自己内心残存不多的童真,露出一个圆润可爱的微笑,对司机大叔说,“叔叔,我要去韩公馆,应该在哪站下车呢?”
“平阳路的艺术中心站。”
“谢谢叔叔,可是我出门忘带钱了。”
司机大叔急着开车,看她是个胖乎乎的小女孩,便问,“你自己坐车干嘛去?”
唐萱急中生智,“我忘带钥匙了,过去取钥匙。”
“奥,那这次钱就算了吧。你坐稳,下车别走丢了就行。”
车开了。
蹭车成功。
唐萱就近找了个座位,心事重重地地看向窗外,享受着自己的“特殊待遇”,双脚不自觉的摇晃着,开始寻思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情况。
韩公馆一点都不难找,下了车,艺术中心的斜对面就是那金碧辉煌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