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踏雪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温顺地低着头,看到沈元朗时,还冲他晃了晃脑袋。
“听说这匹马跟了你多年,若是丢了,便可惜了。”魏兰疏倒不在意这马之前的发狂,当时沈元朗及时接住了她,她也没有受伤。
沈元朗往前一步,爱怜地摸了摸踏雪的鬓毛,不紧不慢地开口:“若找不回来,确实可惜了。”
踏雪嘴里时不时发出低低嘶鸣,无辜地眨着眼,雪域马平日里是最温顺不过的了,大多贵族都爱圈养此马。
魏兰疏低垂着眉眼,正要进营帐,就见得一阵银光一闪而过。
旁边人一声惊呼,魏兰疏回过神时就看见沈元朗手中的刀狠狠地插进了踏雪的脖子上。
一时间鲜血飞溅,洒了他一身。
踏雪瘫倒在地上,无力地弹着马蹄,脖子上的血窟窿正不停地冒血。
“拖下去,给我一刀一刀地割了。”沈元朗仰着下巴,一字一句都带着笑意,始终没有看过地上的踏雪一眼。
那侍卫暗中咽了咽口水,还是不敢含糊拖着踏雪的一条蹄子就要走。泥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沈元朗面无表情地放下了刀,转过身时,一向苍白的脸上还带了些血迹。却在看到魏兰疏时,勾起了笑容。
“你为何要杀了它?”魏兰疏皱了皱眉,这马他分明十分喜爱,况且不过是一匹马,又何必如此。
沈元朗将染血的刀随意地扔在一旁,拿出帕子擦了擦一手的血污。
“背叛主人的东西,都该死。”
他说这话时虽然是笑着,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眼底似乎都带了几分癫狂。
却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平常,仿佛刚刚一手鲜血的只是其他人。他脸上带着笑意,伸手要去扶魏兰疏:“兰儿,外面风大,还是先进去吧。”
魏兰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着他进了营帐。只是余光看到地上那匹浑身浴血的白马时,只觉得被沈元朗握住的那只手一阵发麻。
地上的血迹未干,却听不见踏雪的嘶鸣了。
沈琏也将沈延玉带回了自己的营帐,他进了门,便将她放在了正中间的床榻上。
沈延玉伸直了受伤的腿,无聊地打量着四周。沈琏这营帐里空落落的,只有角落里摆得整整齐齐的弯弓和几本蓝皮封的书册。
见沈琏拿这跌打酒走了过来,沈延玉急忙伸出了手:“你把药给我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毕竟她扭伤了脚,也不好让沈琏给她看伤。
沈琏看着她,没有应声,只是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虽然他的动作很轻,沈延玉还是没忍住“嘶”了一声。
她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脚踝处正冒得高高地,想来是肿得不轻。
沈琏的目光停滞了一会儿,才小心地伸手为她揉着脚:“我先帮你疏通下经络。”
他已经直接上手了,沈延玉也只好点了点头。
整个营帐里都安安静静地,连风声都没有。
沈延玉低着头,从她的角度看去,只看得到沈琏低垂的眉眼和俊挺的鼻梁。他的睫毛很长,比很多女子的都浓密,弯起一个勾人的弧度。
沈延玉猛地回过神,别开了目光,随意地望向别处。
不过,她心忍不住是感叹,沈琏长得真好看,日后也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姑娘了。
“阿玉,疼么?”沈琏仰起头看着她,见她一直不说话,怕她是在忍痛。
“不疼的,”沈延玉摆了摆手,沈琏的手法很轻柔,她没觉得有多疼,“不过,我想也差不多了,我自己来上些药就好了。”
“嗯,若有事便叫我。”沈琏应了一声,就将手中的跌打酒递给了她。虽然有些不放心,还是背转过身。
沈延玉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才脱下了鞋袜,露出白皙的脚踝,弯腰将药酒擦了上去。
一切弄好后,她整理好了衣衫,便准备起身回去了。
“阿琏,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沈延玉双手撑在床榻上,望了望窗外,已经是傍晚了。
沈琏听到她的话才转过了身,弯腰要将她扶起来。
沈延玉刚刚站起身就觉得脚下有些吃力,慌乱地抱住了他的肩膀才稳住了身形。
她抬起头正要道谢,额头就蹭到了沈琏光洁的下巴,有些痒痒的。
她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想往后两步。脚绊到床沿,整个人都往后面仰翻。
沈琏伸手要去揽住她,却被她拽住了袖子,一时也失去了平衡。
沈延玉仰躺在床榻上,头下垫着的似乎是沈琏的手。
她微张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琏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了无数倍的脸。
沈琏的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也愣住了,墨色的碎发垂下遮住了眼睛,眼尾红得快要滴血了。
本要入秋了,空气中却莫名多了几分热流。
沈延玉脸上烫得厉害,咽了咽口水。她只觉得耳朵里像是在打鼓一样,扑通扑通的敲个不停。
只有沈琏的眼睛,还在和她四目相对,那双眼里映着一个满脸绯色的姑娘。
“阿玉。”沈琏的眼神有些慌乱,声音缱绻像是带着醉意。
他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他的身下,一张俏脸全是绯色,红唇微张,呼出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上。那双手还勾着自己的脖子,眼睛水雾雾的看着他。
沈琏的喉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虽然理智让他移开目光,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也不过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哪里受得了心上人这样的神色。
若有若无的幽香差点勾走了他残存的理智。
沈延玉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本来就觉得脸上发烫,见着沈琏那像是喝醉了的眼神,更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我,我……”沈延玉的脑子里晕乎乎地,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贴在她身上的人也烫得厉害,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热气。
她正开了个头,就听得门口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哐当一声。那声音在空旷地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两人都同时回过了神。
沈琏和她慌乱地转过头,就看见魏长欢站在门口,地上倒着一个食盒和一些精致的糕点。
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两人,微张了嘴,一脸震惊。
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指着他们,连声音都在哆嗦:“你,你们……”
沈琏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吐出的话生硬冷漠:“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
魏长欢被沈琏的眼神吓了一跳,看到他们的此时的姿势,一时间又羞又愤:”你们不要脸,我,我要去告诉陛下!”
她刚刚说完就捂着脸跑了出去,还在呜呜地哭着。
第65章 阴暗心思
看到魏长欢哭着跑出去后,沈延玉急忙抓住了沈琏的袖子:“阿琏,你快去拦住她,她误会了。”
沈琏听到她的话,身子一顿,眼里的光彩在一瞬间暗淡了几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撑在沈延玉身侧的手松开,衣衫摩挲,整个人便离开了床榻。他转身站在一旁,暗色的衣袍有些褶皱。
看见沈琏正要出门,沈延玉还是没忍住嘱咐:“长欢年纪小,不是个有坏心思的,你莫吓着她,她只是误会了我们。”
她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沈琏的背影后,她忽地将话都咽了下去。
直到沈琏的身影不见之后,她才低垂下眼眸。
空荡荡的营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坐在床榻边上,细碎的阳光透着纸糊的窗户照进来,爬上她的裙摆。
偶尔有微风吹进来,有些凉意,只有她的手还死死地抓紧着床沿。
营帐不远处的小路上,穿着鹅黄色长裙的魏长欢一张小脸都皱成了打褶的包子,风风火火地往前走。
只是刚刚走了几步就被突然出现在她前面的人给吓得停住了。
沈琏站在她面前,抬起清冷的眉眼看着她,面无表情。
魏长欢本来就又气又羞,这会儿看着他,更是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可一想到刚刚在营帐里看到的事,她就忍不住撇了撇嘴:“你来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沈琏没有动作,只是那样站在原地。
“我?我还能干什么?我干什么都没有你们过分。你们,你们竟然……”魏长欢本来还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一想到刚刚她看到的情景,整个人就不好了。她瘪着嘴,说不清是委屈还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