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驾着马车快速的走,过了一会儿,莫妈妈就道:“其实若是您这几月怀上孩子,二少夫人正好学会管家,那你也能脱开手来,不必挂念着这一大家子,安安心心养胎,也是好的。”
莫氏皱眉打断她:“奶娘!你又来了。”
莫妈妈叹气,又将一个刚烧起的暖炉换了给她,“我的少夫人哟,老奴刚刚想了想,你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也未尝不是劳累所致,别人家的媳妇先头几年还有时间跟姑爷恩恩爱爱,偏偏你一嫁进来,那头就说病痛,说什么也不管家,你便从十五岁管到二十五岁,一刻也没停过。”
她叹气道:“得嘞,只要您后面一番顺畅,就算不要这管家权又何妨?老奴瞧着,二少夫人的日子过得也挺好。”
莫氏便道:“话说的越来越没边了,快住嘴吧。”
她们这厢说着折绛的日子悠闲,另外一边,董妈妈和茶一也在说大少夫人大幅度放权的事情,准确来说是董妈妈一个人在那边唠叨。
茶一不耐其烦,一点也不想听她在这里分析大少夫人到底是何种心理,哄着她道:“不管大少夫人是怎么想的,她对咱们少夫人好,那便敬重着,她给了权,就拿着,她想拿回去,少夫人还了就是,值当你说什么。”
这副清高的模样显得董妈妈市侩极了,她气的狠狠地拧了一把茶一的肉,噔噔噔的跑到了折绛面前道:“茶一丫头不懂事,你可不能什么都不想。”
折绛打哈欠:“我就是不愿意管家啊,多累啊,再说了,我这性子去管家,那还不带着管事的们全体打呼噜啊。”
董妈妈见她说话还不着边际的,立刻严肃起来,“从前你身体不好,老爷,老夫人,大少爷,二少爷都惯着你,什么都不要你管。如今你身体没事了,可不能再只想着自己的舒适。”
她说的是折绛在折家的时候。
不过董妈妈深知折绛性格,于是拐了个弯,从莫氏说起。
“依老奴看,大少夫人这么着急忙慌的让你管家,都是为了安心备孕,她身体也不好,难道还要她一边吃着药还要操心沈家的事情?”
折绛的腰板便坐直了些。
董妈妈心喜,继续说道:“你听奶娘的,大少夫人对咱们好,咱们也不能做那没良心的白眼狼,只吃不干活!”
折绛那颗懒散的心就被董妈妈说的有些羞愧。
她就没想到大嫂嫂可能在备孕的事情,如果董妈妈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还死活不接手,不是忘恩负义了吗?
她只好慢吞吞叹气道:“我知道了。”
董妈妈瞬间笑了起来,高高兴兴的退下,深藏功与名。
于是第二天,莫氏就看见了一个哈欠连天,却依旧主动努力瞪眼学管家的折绛——她竟然都没有迟到!
莫氏:“…………”
发生什么了?懒猪儿都早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欠600字,缺个尾巴,不行了,我太困了,明天补足了。
明天依旧是 三更,一更在下午三点。
今天这更说绛绛接手管家,明天让我们聚焦臻臻的沙雕之旅。
第50章
古代文人游学一般是骑着一条驴。
驴可奔, 可跑,可闲逛,但人得倒躺在驴上, 屹立不倒——这叫“名士风采”。
“可是先生, 你要是实在骑不上去, 就算了吧,驴脑袋都被你抓秃了。”, 沈明臻在马车上劝道:“学生也没听说过骑了驴就成名士了。”
李先生不听, 又折腾了一会, 最终怏怏作罢, 沈明臻愁的不行, 抬头看看天,“先生, 我们还是赶路吧,你看,天都快黑了。”
李先生死盯着那头买来的倔驴,道:“今天要是走不了, 咱们就直接杀了这驴吃!”
沈明臻嘁了一声,“先生,我都杀过鸡,杀过鸭, 你看你,手上连一点儿血都没沾过。”
真不是个男人!
但他不敢说,怕一说出来李先生就会被激的当场杀驴, 今天真就要露宿郊外了。
等李先生骂骂咧咧的上了马车,沈明臻赶紧让空明赶着马车跑,他自己拿出一点辣肉酱嚼吧嚼吧——没法子,空明只学过赶车,却从没实际赶过,整个马车摇摇晃晃的,弄的人晕晕乎乎,肠子里翻来覆去,十分难受。
——他有五分的把握李先生正是因为晕马车才找了个名士借口,顺手买下了一头驴。
人一想吐,想来是不喜说话的,沈明臻就什么都不想说,偏偏李先生是个怪胎,一边打着嗝:他自己说是胃里的酸水,一边开始叨叨个不停。
沈明臻本想捂着耳朵,可是车途漫漫,实在无聊,况且李先生说的这个事,带点“颜色”,他不自觉的就竖起了耳朵。
“说是一个公子进了客栈里,晚间遇见了一个敲门的姑娘。”,李先生说,“那公子家中有妻有妾,本不想在外面露水情缘,但那姑娘胸/脯鼓鼓,怕是有五六两,他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于是打开了门。”
沈明臻本想说晚上怎么能给人随便开门,但一听后面这话,立马明白姑娘是做什么的了,于是羞红了耳朵,只耳朵竖的比驴耳朵还直。
李先生两只小眼睛眯起来,眼角边褶子堆成山,显得有些猥琐,“那女子做事会叫嚷,整个客栈都听见了,第二天便有人上门去问那公子,姑娘滋味如何,那公子却脸色奇差,怎么也不说话,将门啪的关了,倒让其他住店的好奇。”
沈明臻两边脸红成一片,却还是一边矜持一边两眼乱瞟询问:“后来呢?”
“后来这公子就住下不走了,每晚上姑娘都会敲门,长此以往,竟住了三个月,只是三个月后,他跑到和尚庙,找了个和尚回来,说是店子里有女鬼。”
沈明臻之前看过这种故事套路,无外乎是什么狐仙艳鬼之类,了然道:“那女子是鬼?是狐狸精?”
李先生摇头,“非也,非也,你肯定猜不着。”
他压低声音道:“那公子说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以前是一夜七次郎,如今跟那姑娘在一起三月,竟现在退至瞬间就没了——着实是自己被吸干了精血。”
沈明臻的脸轰的一声炸红,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道:“先生!”
李先生却道:“别打断我!你猜后来怎么着?”
沈明臻脸色很臭,“不猜!”
李先生道:“后来那和尚听明原因,笑起来,大声道:自损身体,怪乎鬼神?当时客栈里的人纷纷耻笑这位公子。”
沈明臻不由得问道:“然后呢?”
他觉得肯定有反转。
李先生就道:“后来,那和尚拿出了一瓶药,说是看在公子不易的份上,赠与他,吃了之后定然恢复如初,金/枪/不倒,那公子后来试了,果然有用,于是潜心研制,竟研制出了这药的配方,然后就发家致富了。”
沈明臻:…………”
他先是听得脸儿泛红,以为是香艳佳话,后来不屑一顾,自觉掌话本套路,但等得知最后的真相,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果然只有不敢想,没有不敢做的。
——竟然是位卖药的。
李先生见他被震住了,悠悠道:“我们要去北直隶拜访的人,便是这位公子。”
沈明臻:“…………”
他突然有点抗拒去拜访这位“先生挚友”了。
李先生就嗤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就是读书读傻了——不,你都没读书,本来就是傻的。”
他道:“有时候脸面比起钱财和前途来,一点儿用也没有,你记住了,舍得一张脸,敢把财神爷拉下马。”
沈明臻只好低头受教。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那位卖药的做法实在是有辱斯文。
他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世家大族做事,都要讲究个脸面在里面,在他看来,卖这种药,还用这种法子卖药的人,都不算做“君子”。
李先生便觉得沈路托付他教些“俗世”给沈明臻,一点儿也没错。
他的眼睛里都是高高在上的东西,不知道民间疾苦,看着好像平易近人,但是心中早把自己架在了高处。
这种人,受不起挫折。
***
空明虽然马车赶的不好,但还是有点优势的,他赶的极快,在日落之前到了驿站,拿出沈路写的手书,两人便被引进了两间宽阔的屋子里。
驿站的饭难吃的很,沈明臻唉声叹气的,不免有些神伤,一会儿觉得这趟根本就不用出来,出来了干什么?拜访一位“卖壮阳药”的,还要提着礼去跟王家人扯东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