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过得绿色又环保。
唯一的困扰，两个孩子已经四岁了，却因为贺海无力负担学费，还没去上幼儿园。
陈凌去问过，社区的春日幼儿园，每年学费、伙食费、校服费、杂费加起来大约九千，两个孩子就是一万八。
所以，除了每天放学，抽时间给两个小孩教点东西外，他还在努力存钱，准备九月份的时候，让他们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去读幼儿园。
贺海腰系围裙，手中的锅铲还沾着油，显然正在做饭。
“贺叔！”陈凌亲热地喊了一声。
“饿不？我正在做你最喜欢的水煮肉片。”
陈凌赶紧摇头，“不饿。贺叔你慢慢来，我先给他们上课。”
贺海又关心地问：“今天上学还顺利么？”
陈凌刚要舒展的眉梢又微微皱了起来，鼓着腮帮子嘟囔：“其他都挺好，就是多了个智障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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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海是个多才多艺的男人，除了做得一手好饭，还能洗会缝，把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
他以前是跆拳道教练，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原本的工作和城市的正常生活，一个人来了这里。
四个人一起吃过饭，又给昊昊他们教了加减法，把两个小家伙弄上床。陈凌才一个人往三楼去。
这里是贺海单独给他布置的房间。
单人床，书桌，衣柜，家具不多，胜在温馨。
一进房间，连澡都来不及洗就先开电脑。
离预约的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陈凌点开电脑桌面上一个名叫“专属家教”的软件，登上账号，看到今日预约的学员已经乖乖等在虚拟教室里。
他虚拟形象是个穿着女仆装的可爱萝莉。
学员见老师上线，先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对方虽然开着机器人变声特效，但因为语气柔和，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学员的id叫“读书少别骗我”，虽然不确定是男是女，但对方的虚拟形象是一个系统默认的，没有灵魂的白T男。
这是上周二才第一次预约陈凌课程的新学员。
上过一次后，应该是感觉不错，本周连续约了好几天。
陈凌赶紧回：“小哥哥吃饭了么？”在花栗鼠声音特效的加持下，这句问话不但充满温柔的关怀，还萌萌哒。
对面的“读书少”低低地笑出了声：“我吃过了，你呢？”
“刚吃的水煮肉片，撑爆了。”
“那你要不要先休息会？”“读书少”很贴心地问。
这当然不行，辅导可是计时的。
陈凌边翻着上课时写好的“教学计划”，边说：“不用啦，我们赶紧开始吧！”
“今天，我带来一张‘只需要做一遍就可以hold住整个高中数学知识点的’最强模拟卷！跟普通的试卷不一样，这是我自己精心准备的，做完之后，你会体会到一种打通任督二脉的舒畅和爽快……”
这是现如今火爆全网的一对一在线辅导平台——“专属家教”。
陈凌第一次打开“专属家教”的手机app时，就被仿佛约pao软件般的画风给吓了一跳。
其他网辅软件的开机启动画面是，课本、教材，以及“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豪言壮语。
“专属家教”的启动画面却是一个浓妆艳抹的flash大胸制服美女，哦8正在挤眉弄眼地做wink，手里抓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左右摇得骚气十足。
旁边一行五彩缤纷的流光闪字，充满“忘了爱”的非主流气息。
幸好，字写的是“专属家教，铺就你通往庆华北大的康庄大道。”，给这个app找回几分学术尊严。
解释一句，庆北是北城两所最牛大学，庆华大学和北城大学的合称。
其他网辅平台上的老师，穿职业装、戴金边眼镜，眼神里都是对知识的坚定信仰，虽然没开口，但浑身上下都在重复着一句话，“我能让你上庆北！”
“专属家教”的老师是这样：
一个穿着萝莉裙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踩着难度系数0颗星的广播体操舞步，用让人腮帮子发酸的娃娃音说话。
“亲爱的同学，你还在为求不出的函数极值发愁么？还在为解不开的向量方程挠头么？别担心，虎斑猫姐姐与你深夜有约，专业为你解决难言之隐。”
除了萝莉，这里还有“穿汉服的英语老师”、“暴躁的物理大佬”，以及“雌雄莫辨的全科网辅”。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的……神经病。
在“专属家教”这个c2c的网辅平台上，学员通过教师的展示视频，擅长科目，已听学员评价等信息，选择心仪的老师，预约辅导课程，按时收费。
辅导老师就像货架上的货物，琳琅满目地陈列着供学员挑选。
竞争hin激烈。
所以，老师们都费尽心机地在自己的展示视频上搞噱头。
此刻，如果有任何一个认识陈凌的人，听到他跟“读书少”的对话，在看到他展示在“专属家教”上丧心病狂的个人信息页面，恐怕会三观尽碎、自挖双目。
不管是陈零本人还是他的网络社交，走的都是冷淡帅气风。
微信昵称：CL，个性签名：。，朋友圈更是常年死寂，连转发集赞都没有。
但在这个“专属家教”app里，为了吸引眼球，紧跟潮流，他精心选择了一个穿女仆装的卡通美少女做头像，并精心设计了跟头像搭配的昵称，“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
骚破天际的昵称下，还有一句充满葬爱家族忧伤气息偏偏又带着哲思的个性签名。
“有人说过，当你停下来思考自己是否爱着某个科目的时候，说明你已经不爱它了。”
“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二月初注册成为“专属家教”的辅导老师，凭借着逗比亲切的教学风格、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妖气质，以及精通全科的强悍业务能力。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俘虏了无数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同学，账号订阅数迅速突破一千。
每周三，课程预约一发布，十分钟就能满员，可见人气之高。
他不光人气高，课程辅导时间还长。
从傍晚六点到第二天凌晨都可以预约。每天超过六个小时的辅导时间，让他三月份冲到了全平台辅导老师月度积分榜榜首，一举成名。
在平台供学员交流的“天之骄子”论坛上，因为过分神秘，这位辅导老师的讨论热度也居高不下。
全村的希望：哎，这周又没有约到元气，上次的三角函数给我好多启发，特别想再让他指点一下电路。
沙雕才是真谛：啊啊啊啊，这破网，抢不到元气妹妹的课，生无可恋。求一个转让名额，带价私。
_热爱学习的小公举：楼上醒醒，元气的转让名额怎么可能有人出，听说上次炒到150一小时。
我是真的真的很不错：居然要150？够我买十年精华荟萃纪念版五三了。
智商不允许：我特别想知道，元气到底是萝莉还是正太。
小霸王学习机：上次元气跟我撒娇，“小哥哥，做完这道空间几何题，你会感受到一种初恋般的美好哦。”连续做了十遍后，我真的恋爱了。因此，我确定，她是萝莉！！
广场舞C位：元气的萝莉党和正太党各占半边天，不过，本人是元气正太毒唯，不接受反驳。
我的地盘看我秀：正太党都是邪教，元气明明是个萝莉。
死了都要学习：楼上请回归你们学习的初心，元气的出现是为了拯救各位废柴的。
两个小时的辅导时间马上就要结束，陈凌在电子黑板上划出最后一个重点，开口总结道：“构思变量，构造函数或者数列，并利用极限计算法则得出结果。记住这句话，让你得分比呼吸还容易哦！”
“读书少”语声带笑意地称赞：“听你讲课，就像在没有雾霾的天气里呼吸一样舒服。”
“棒棒哒。”陈凌看了一眼课程计时，离下课还有五分钟，“不过，好遗憾啊，今天的辅导时间快到了呢～～”
“最后五分钟，能不能跟我聊五毛钱的天？”
“好啊，你想聊什么呢？”
“我有个困扰。”
“小哥哥，你说。”
“读书少”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一个人可不可能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从倒数第一变成正数第一？比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