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的魂渊水阙亦是随即赶到,三人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中原武林!这是我单都与西域的争端,与你们何干!为何死缠到今!”
“用卑鄙手段抢回去的东西,也能算你的?”于归一脸的不屑:“若不是他追着你跑,谁愿意跟过来?”
枭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伸手便要去毁浮云征,游梵的软剑立刻朝他攻击了过去,只见枭主一闪躲中,为防止月石也被抢夺回去,他急忙将它放进凹陷之中,乍闻山洞一阵摇晃动荡,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开来一样。
“枭主!你这样无疑是自取灭亡!”
于归出言警告,却换来了枭主同样不屑的眼神:“中原之人,怎能懂驭鬼之术的强大!”
“找死!”
魂渊水阙出,与游梵十分配合。他们俩本就练过相同的剑法,自浮云征被枭主抢去以后,游梵的心神忽然间稳定下来,虽记不起于归的身影,但也不会和他为敌,两人只专心对付枭主。
意料之外的是,代表王室的戎兵已然而至,为首的将领阿努巴,带着一小支下属挤进了山洞里面,他持长枪与枭主相谈,似乎也是让他束手就擒。
枭主持续对抗,而本就经过改造的山道沉寂了千百年岁月,其内壁早已经不起任何的冲击,他们多人的战斗掀起了不小的灰尘,让本来就不稳固的山洞顿时摇摇欲坠起来。
阿努巴眼见危机一刻,还不忘想要带走枭主,让其接受大汗制裁,可是枭主宁死不从,于归不能忍受陪着他活埋于山洞之中,于是使出最后的内力,一剑刺穿他的内腑,枭主本来有望取出沧水之石,让两扇天门就此打开,只可惜慢了一步,终归是不再有任何的力气。
场面已成定局,枭主缓缓倒在天门之右的旁边,血手紧紧按着上面的石壁,却无法多做停留,无数个日子以来的精心算计,还是抵不过上天的不成全。半阖眼,始终无法心甘情愿。从此世上再不会有人知晓天门之右到底有什么,是真的驭鬼之术,还是假的幻想猜测,一切都会被真正埋藏在大石之下,归于天地。
游梵见状急忙拿回了浮云征,左手又被于归拉住往回跑,洞口距离太远,他们在耽搁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一行人急急而奔,正欲往洞口逃离,但十里长的暗道,就算用上了轻功也需要耗费时间,洞穴内的碎石不断坠落,其中一块大石瞬间爆破,正好位于于归的头顶,游梵出于本能的反应,堪堪拽着他躲了过去,自己却被磕伤了脑袋,血柱流下额穴,就这么半会儿功夫,阿努巴等人也顾不上他们,飞快的朝被堵塞大半的出口狂奔而去,竟是躲过了一劫!
“和尚!呆驴!”
于归抱起他,极力压制体内躁动的毒素剧痛感,拼命的往前跑。
而洞外不仅有等候的万人戎兵大队,还有刚刚赶来的中原武林众人,眼见阿努巴都已经平安出来,可洞穴口即将被掩埋,却仍是不见那两人的身影,林言急切的抓住阿努巴的脖子,急匆匆的问道:“他们呢!你们就这样丢下他们自己出来了?!”
戎兵见有人对将领动手,纷纷上前来,阿努巴不愿再起冲突,只挥手斥开他们,并解释道:“洞内情况危急,不是我能掌握的,放手!”
林言狠狠啐了他一口,就要往洞口而去,老罗等人随后跟上,地面时不时还会传来摇晃之感,说明里面的塌陷还没有完成,他们必须为于归和游梵夺得最后的生机啊!
还剩下不短的距离,可是明显已经是快要灯尽油枯的两人,于归胃里一阵阵的翻涌,余毒在他的体内掀起巨大的痛楚,喉间腥味的血,再次溢出嘴角,一点一点,止也止不住。两人身上的衣衫早已不知道沾了多少的鲜血,是敌人的,或也是自己的。
游梵忽然间有了一丝返照现象,他的意识又像是恢复了七八分,依靠着朦胧的光和熟悉的感觉,他抓着于归胸前的衣襟,带有一丝痛苦抽搐的话语说道:“自己……走……别……”
“嗯,别自己走,我懂。”
“教……”
“留着力气,出去再叫。”
游梵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他,半睁开的眼睛里,残留着入魔后的污浊,小和尚不轻易落泪,可一旦动情之时,落下的却也是血红泪意。这其中太多无法轻易说出口的话,让人心酸。而于归也没有力气在躲避掉落下来的碎石,任由它们砸在身上,只不愿怀中之人再受伤害。
一步一步,艰难险阻,仿若上天的不忍,洞口的白光竟是愈发强烈,就在两人即将踏出去的时候,又被巨石压下了身躯,于归费劲力气往侧面一番,方才没被压死在里面。
庆幸的是这时洞口外面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在于归最后仅存的意识里,看见了自家两位护法惶恐的神情,这就知道他们准是能得救了。
终于可以安心合眼休憩几许了。
这一合眼,硬是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众人被西域大汗要求回到单阁,对于肆意抢夺沧水之石的事情,这位大汗也是极其的愤怒,在审判单都主的同时也希望能够还中原武林一个道歉,让他们不要介意。
这位大汗生的高大,眉宇间确实是有着高傲之感,他来拜访时,也拿出了身为西域之王的宽阔气度,众人不想多生事端,便答应停留几日,只是不愿再插手单都之事。
看了床上躺了这么久的两人,林言逮着时间就把阿方叫过来,每天问上个几百遍:“怎么还没醒啊?”
第101章 魔语梵音(四)
对于林言每天的碎碎念,阿方只能无语望苍天,回答道:“教主中毒比我们深,而且过后又消耗了这么多功力,肯定是需要时间进行复原的。”
“那假和尚呢?你今天有没有查看他的情况?”
“他就有点棘手了。”
阿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正好风玄子端着汤药过来,跟他解释道:“游梵的功体颇为严重,加上他曾耗费自身大半的内力,入魔和毒药两种伤害在体内不断耗损他的生命,情况不大乐观。”
“你说……什么……咳咳咳”
床上的人睁开眼就听见这句话,这对他来说冲击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教主!”林言泪眼婆娑的扑上去:“你总算醒了!我们可都快要被你给吓死了!”
于归不耐烦的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哭哭啼啼的左护法,又问道:“别打岔,你说他究竟怎么样了?”
“我用医门之术暂时保住了他的气脉,不会有过大的危险,但日后怎么样我也不敢保证,练功导致的走火入魔本就是难以治愈的病症之一。”
“哎!”
阿方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真是的,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让病人好好养伤吗!安抚才是眼下唯一重要的事么!
可在风玄子的眼里,他觉得依照床上这两人的关系,于归肯定是有权利知晓全部真相,于是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治疗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到他经脉的不同寻常,好似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生出的魔性,给他一些时日,说不定是个契机。”
林言不懂的看他:“说清楚些。”
“如今沧水之石只余浮云征上的一块,所谓的共鸣之事不会再发生。经我诊断他从剑主人身上继承的功力,与他本身的修为其实不曾融合,用医门之术来讲,两股不同的内力汇聚人身,从而才会导致走火入魔的病症。要是想恢复,还需靠他自身所有筋脉和气力的融合。经过这一次的爆发,虽然是折损了他的生命,但也将入了魔的功力悉数运用出来。假以时日能够融合完全,定能让他脱胎换骨!”
风玄子将汤药递给于归,道:“这也是他自己要历经的劫数,我们无从插手。”
但于归却不在乎这什么劫数不劫数的东西,而是抓着他的手,脸色发白的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什么时候会醒?”
“教主,我认为你应该清醒。”风玄子低头叹了口气,“能做到如此,已经是我全部的努力了。”
林言也上前相劝:“就当是这段时间给假和尚放个假,醒来肯定能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呆驴回来。”
于归抿着唇,不发一语,在林言的劝告之下将汤药喝完,便不愿意让他们继续打扰。
走出门后,阿方实在是受不住了,指着风玄子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明知道教主紧张假和尚,你就不能多安慰一下他?别让他一醒来就听见这个并不算好消息的坏消息嘛。”